年底的時候,許顏按照行程飛往杭市。
那天杭市正下著細雨,湖麵起了霧,朦朧氤氳。
可許顏根本沒有心情觀賞這美景,下了飛機就直奔酒店,一頭栽倒在床上。
最近許顏總是感到很累,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很疲倦。
覺多夢也多,夢裡她總會見到那位少年。
一段塵封的記憶,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藍可甜打電話來的時候,許顏正在睡覺,被鈴聲突然驚醒她也不惱直愣愣接起電話。
還未開口說話,隻聽到對方先道:“耶,姐妹,最近咋回事消息也不回了?”
許顏跟藍可甜是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了,上一條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大半月前,不怪乎她這樣問。
許顏有氣無力道:“實在抱歉最近太忙了。”
藍可甜手上畫筆不止,許顏能聽到對麵筆尖碰觸手繪板的沙沙聲,很治愈。
“你怎麼了?又生病了?”藍可甜聽著許顏語氣不對,試探地問了句。
許顏望向窗外,明明還是白天卻是烏雲密布。
她往被窩裡瑟縮了下,咕噥了句,“沒有。”
藍可甜起身去倒了杯水,許顏就靜靜躺著,光聽著對方的響動就感覺萬分安心。
她這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藍可甜。”許顏聲若蚊呐地叫著。
但藍可甜還是聽到了,她把水杯放到一旁繼續作畫,嘴上回應道:“咋了?”
許顏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一直壓在心口裡的事,“我跟冷醫生怕是黃了。”
藍可甜還以為多大點事,“吹了就吹了唄,下一個更好。”
“不是。”許顏的聲音逐漸開始顫抖起來,她抬手遮住眼睛,莫名其妙來了句,“你知道他原本是誰嗎?”
藍可甜也聽的莫名其妙,完全沒懂許顏什麼意思,隨口道:“怎麼……這個冷醫生還有什麼……特殊的家世背景?”
許顏搖頭:“不是。”
藍可甜撇了撇嘴,急道:“那你倒是說啊。”
她從未見許顏如此彆扭過。
許顏:“你知道我高中時的初戀,就那個學長。我跟你提過吧?”
“知道。”藍可甜點頭。
藍可甜又問:“那咋了?他們認識?”
許顏緊抿著下唇,是難堪是窘迫,她到現在都很難麵對這事。
“是同一個人。”
接下來是藍可甜不解了,“哈?!同一個人?”
“等一下我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你初中的學長,分手後多年變成了牙醫,你又喜歡上了?”
這下許顏終於道了句:“是。”
藍可甜頓覺無語,“那你怎麼一開始沒認出來?”
“我……我……”許顏苦笑著,“我不知道。”
初戀本該是最難忘的,雖然從少年到成人是會有些變化,但大致還是差不多。
可事實就是,許顏的確沒認出。
時間可以磨平一切,在那漫長的歲月裡她早已不記得學長張什麼樣,有也隻是個模糊的大概,連同忘記的還有對方的名字。
藍可甜給許顏總結是,“那就說明初戀這段感情你也沒走心。”
許顏不否認,她先追的學長隻用了一個月光速拿下,可在一起沒過多久就分了,前後不過兩個月。
她這還沒上頭就先下頭。
如果讓許顏形容一下她記憶中學長是什麼樣,她能得出的關鍵詞也隻有:高冷,帥,成績好,可人品低劣。
失敗的感情,錯誤的對象,該忘就得忘。
藍可甜放下畫筆,好奇問起過去的事,“那你們到底怎麼分的手?”
許顏撓了撓頭,為難道:“我也不太記得了。”
她睜開眼睛,腦袋放空地望向天花板,腦海中努力搜尋著過去的記憶,“反正是有天晚上他突然發了個啥,特彆惡心的話,我直接就把他拉黑了。”
“你知道嗎?事後他還推鍋說是他弟發的,可在此之前我從來沒聽他說過他還有個弟。”
藍可甜附和著,“就像憑空冒出來的?”
許顏一個勁點頭,“對對對,那有那麼巧的,出事了你有一個弟弟,這種謊話誰信啊,反正後來就分了。”
“好吧。”藍可甜攤手,“那你現在跟他……”
如果說許顏之前還有些鬱悶,但現在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以後也算釋懷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她跟他徹底黃了唄。
許顏和藍可甜通過電話後,那天睡的特彆香。
……
又在杭市玩了兩天,第三天許顏才出發去走秀場地。
走秀場地在室內,大型半圓台麵位於中央,中間又延伸出T台。
許顏到的時候工作人員還在布景,現場已經來了很多同行,大多都是生麵孔。許顏先去跟主辦方報到對接後,也加入了排練的隊伍。
許顏打遠處一瞧便看見了老熟人十三月,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兩人激動地抱在一起。
十三月激動道:“太好了,你也來了。”
許顏勾起嘴角,道:“這種熱鬨我還是要湊的。”
早些年許顏也是走秀出道,一開始網上發布的簡單發型教程終到了瓶頸,她畢竟不是專業的妝造老師在深入複雜的就做不了了。
她開始想辦法往漢服模特轉型,為了更大舞台打開知名度是必要的,頭一年許顏在全國大大小小的走秀不下百場,什麼遊園會自由行,什麼漢服模特大賽等,隻要有露臉的機會她都會去參加。漸漸的許顏就開始接到一些漢服商單拍攝,而手上運營的自媒體號也逐漸起來了。
到了今年,許顏的工作重心也著重於接商單和優質的內容輸出上,相反走秀就不怎麼參加了。
至於為什麼會參加這次國風展,其原因也是規模不同以往,主辦方背後是京市官方,一年隻辦一次機會難得。
既然現場遇舊友,許顏就想跟十三月搭個互動。
這次十三月扮的是位神女,她簡單描述了一下她後麵的漢服,“就一身白,我的妝造已經定了,到時候我眼上還會束白紗。”
“喔~”許顏若有若無地點頭,她已經可以想象了。十三月本來就長相冷豔,白紗一縛更加清冷,畫麵肯定絕美。
與神女相配的有什麼角色呢?
許顏思索的片刻,玩笑道:“要不我當你的仙娥?”
十三月搖頭:“你當仙娥還不如扮兔子。”
許顏立馬會意,“嫦娥玉兔?”
主題確定了然後就是排走位,可許顏和十三月走了幾遍下來效果卻並不理想。
結果就是這個節目被pass了。
導演組還是更建議十三月單獨走,到時候十三月會執劍有一段劍花,不適合再搭一個。
而對於許顏安排,導演組另有想法,想讓她跟一個男生搭一對。
許顏還說是誰,回頭一看是熟人墨吱。
加上這次許顏跟他合作有三次了,兩人還算默契,迅速敲定了走位。
彩排排了幾天,離正式走秀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許顏搬到了跟十三月同一個酒店,相互之間也算有個照應。
晚上十三月提了一瓶酒來找許顏,想跟她談談心。
通過這幾次的相處,許顏早把她當成了朋友。十三月一臉愁容地敲她的房門,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許顏打開門,十三月舉起手中的禮盒在她麵前晃了晃,道:“自家產的梅子酒,要不要嘗嘗?”
許顏笑臉相迎,“進來吧。”
十三月走進屋中才拆開禮盒,裡麵有一壺水滴型酒瓶還有兩個酒盞,顯然是配套一起的。
許顏覺得光喝酒沒意思,問十三月吃飯沒?
十三月正忙著摳陶瓷盞,那東西鑲嵌在禮盒中有些深不好弄,順嘴道:“我吃過了。”反問著許顏,“你沒吃嗎?”
許顏拿起手機,搖了搖頭,“我還沒吃,那我點幾個小菜配酒一起?”
十三月頷首,道:“可以。”
酒斟了小滿杯,許顏端起酒盞淺嘗了一口,頓時驚喜道:“好喝。”
不像之前她喝的梅子酒是酸辛味的,十三月這款梅子酒入口極綿,滿嘴的果香帶著特有的酸甜。
十三月吃了幾口菜便放下了竹筷,望著許顏勉強撐著笑,附和道:“好喝就多喝點。”
許顏看出了她眼底的難過,從進門前就瞧出不對勁了。
“你怎麼了?”許顏放下酒盞,關心的問道。
十三月先是搖頭,醞釀了片刻才道:“我這次參加完這個國風展就……退圈了。”
許顏很是詫異,“啊?為什麼?”忽然又想到剛十三月說的自家產的梅子酒,恍然道:“你該不會要回去繼承家業了吧?”
十三月顯然被許顏的話給逗笑了,嘴角露出苦笑,否道:“沒有。”她看向手中小巧精致的酒盞,幽幽道:“我馬上要結婚了。”
結婚本來是件高興的事,許顏原本想說恭喜的,可看十三月的神情卻不儘然。
結合剛才退圈的事,許顏不理解道:“你結了婚也不影響啊?事業和婚姻不能兩全嗎?”
十三月沉默了,眼角開始泛紅。
見十三月不願多說,許顏也不好再相勸。她畢竟是個外人,彆人事始終跟她無關。
許顏靜靜的陪著她喝完了一整壺,十三月到最後也沒哭,隻是很平靜的站起身跟許顏說謝謝。
“謝謝今晚陪我喝酒,我現在好多了。”
許顏把十三月送至門外,道:“沒事,我也享了個口福。”
十三月長呼了一口氣,重新收拾了心情,“那早點睡,明天見。”
許顏點了點頭,“晚安,明天見。”
十三月從許顏房中出來,正要回自己房間,可一轉身便看見了那個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的行政夾克穿的筆挺,一張英俊的臉不怒自威。
他一手插兜站在她門前,仿佛等了她好久。
十三月剛收拾的心情一下又垮掉,儘管見這張臉很多次她還是喜歡不起來。
她走上前,語氣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男人低垂著眼眸,聲音低沉,“我來看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不對嗎?”
十三月打開房門,男人緊隨其後,還未開燈男人便擁了上來把十三月抵在門前。
隨之而來的是落鎖聲,十三月聽到男人在她頭頂低語,“你喝酒?跟誰?”
十三月用力推動著男人的肩膀,可男女力量懸殊對方紋絲不動,誓要她把束在懷裡。
“不關你的事。”她把頭撇向一邊,厭煩道。
男人捏著她的臉頰又讓她側過來,抬頭隻能看著他。
他指腹粗糙,掐著十三月白皙的皮膚瞬間起了紅印,十三月吃疼讓男人放開。
男人鬆開手卻並不離開,一手捧著她的臉頰,拇指按在她唇上,以指代吻描繪著她紅唇的形狀。
“以後彆這麼說話。”男人語調聽著平淡,可十三月知道這是男人生氣的前兆。
男人埋下首,滾燙的氣息撲麵而來。十三月一下慌了神,沒了剛才的鎮定,推著男人的腦袋,急道:“你說過婚前不碰我的。”
男人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埋在她頸間嗅著獨屬於她的味道。
半晌,男人才開口:“不碰,隻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