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啞的聲線再次響起,“許顏,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彆浪費時間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那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被看穿了。
被點破許顏也不惱,莞爾一笑,道:“是,我承認理由是假的,可我隻是想接近你。”她彎下身,雙手捧上他的臉頰,目光真摯,“因為我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想要靠近,因為喜歡所以想引起你的注意。
她不相信他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話說不出口,行動反應她還看不出嗎?
冷治卿頭疼愈演愈烈,與他高熱的體溫相比許顏冰冷的雙手是他最後的鎮定藥,可他不想要這樣的施舍。
他一手握住許顏的手腕,慢慢從他臉龐處挪開,自嘲笑了起來,最後溫怒道:“彆在虛情假意。”
許顏一下斂了笑,反問道:“我虛情假意?”
“不是嗎?你的喜歡就這麼輕易說出口?你是不是見一個愛一個?”他耷拉著腦袋,語氣中無不嘲諷。
許顏怒極,猛然抽回手。
她從來沒有想到冷治卿會說出如此刻薄的話,油然而生的惡意。
原來是對方看不上她的喜歡,因為得到所以懷疑輕賤。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索性把話說開。
許顏直呼其名,“冷治卿。”她把頭偏向一旁,心裡梗著一口氣,“我喜歡你從始至終發自內心,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她越說越委屈,“我以為你也是喜歡我的,我以為我終於找到和我兩情相悅的人。”
其實許顏一直挺憧憬愛情的,傳統觀念向往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身處這個快速時代,人們總是很浮躁,連戀愛都講究快餐式。稀裡糊塗在一起,床上過幾夜又分了。
相反那種細水流長真摯的感情越發珍貴。許顏從來不害怕去尋找,她隻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又喜歡喜歡自己的。她不怕羞恥,就怕人不對。
小時候有段時間母親常以淚洗麵,原來是父親深夜跟曖昧對象聊騷被她母親發現了,母親沒有選擇離婚隻是鬨著讓父親把對方刪除拉黑。
稍微長大一點她問她媽,不覺得膈應嗎?
她媽說,天下男人都一樣沒有不偷腥的貓,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就行。
什麼叫做原則性錯誤?難道等跟彆人上了叫原則?瓜熟蒂落了叫原則?
許顏不理解,她眼裡容不得沙子。
在完美的玉,哪怕是磕了一條細小的縫,她都不會再要。
許顏吸了吸鼻子,既然錯了就及時止損,幽幽道:“那行吧,既然話說開了就算了。”
許顏推開冷治卿站起身,也不裝行動不便了,踩上另一隻拖鞋準備離開。
冷治卿卻又一把拉住她。
剛才是他先拒絕,難道現在還要挽留不成?
他手心的溫度像是一塊烙鐵,灼燙著她手臂處的肌膚。
許顏奮力剝開他抓握的手指,掙脫開,不滿道:“冷醫生,請自重。”
把他之前講的話又還給了他。
冷治卿倚靠在門邊,他沒有追出去。
關門聲像是通往天堂的最後鐘響,時間到了他徹底留在了地獄,永遠也無法得到救贖。
應急燈的電量快要耗儘,光亮漸漸暗了下來。冷治卿撐著疲憊身軀,慢慢挪步到旁邊的木櫃前,那裡有他下班買回來的藥品。
藥盒打開,抽出一板薄鋁。
冷治卿腦海中一直反複念著,一次兩粒,一次兩粒。可手下的動作卻不受控製,顫抖著怎麼也扣不開那道鋁隔。
室內的光亮沒了,黑暗寂靜徹底包圍了他。冷治卿眼底暗了下來,手上也止了動作。
他感到好痛,每一次心跳都震得他整具身體都要爆裂開。
藥也不吃了,冷治卿踉蹌著朝臥室走去。
…………
許顏回到家狀態也不好。
感覺被對方羞辱了,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突然就被討厭了?
許顏細想之前和冷醫生的種種,除了第一次造成的誤會,往後接觸她自認還算留下了好印象,以為對方也樂在其中,不然既然看出來她是有意為之,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拒絕她。
說不難過是假的,心口仿佛吃了顆梅子,酸澀不堪。
許顏呆呆地窩在沙發裡,不停地說服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行就換,不就是她一貫的行為準則。她不該傷心,不該在這上麵浪費情感。
燈突然亮了,久違的光明照耀下來。
許顏抬頭望去,如大夢初醒般,恍恍惚惚,眼底不覺泛起淚光。
有什麼東西變了,又有什麼東西沒變。
或許有些東西,從來都不是她的。
許顏又倒了杯水,緩了緩神,準備洗漱。
忽然,她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耳邊伴隨著細微的吵雜聲。
那道聲音從窗邊傳來,許顏立刻警覺,快速跑到窗邊推開窗戶。
滾滾濃煙冒了上來,許顏觸不及防被嗆了一口。
樓下起火了,周圍幾棟樓的住戶都朝著這邊投來目光。
許顏退回房中,把窗戶關的嚴實。
她這邊是高層,起火點在中低層,許顏隻匆匆看了一眼不太確定火勢多大。
許顏冷靜了一下,不能坐以待斃,火勢不知道多久就會蔓延上來。
家裡沒有軍大衣,許顏當即拿出一件很厚實的披風泡滿水披在了身上,拿上濕毛巾手機便出了門。
過道裡異常吵雜,與許顏一道出來的還有隔壁的一家三口,坐不了電梯,樓上還有人在源源不斷的下樓,所有人都堵在樓道入口。
對了,冷治卿呢?!
許顏腦中警鈴大響,沒見冷治卿,他不會還在家裡麵吧?!
許顏趕緊退了回去,跑到冷治卿門前,用力拍打著,奮力喊道:“冷治卿!起火了!冷治卿!”
見門內毫無響動,許顏著急的點開冷治卿的電話撥了過去,手上拍門不止嘴上大聲喊叫。
電話鈴聲響了兩道,門終於才開。
隻見冷治卿一身慵懶,可眼睛卻猩紅,他透過門縫望著許顏,喘著粗氣道:“你怎麼……”
還沒等他問完,許顏一把推開擋在麵前的大門,握住冷治卿的手腕就往外帶,急切道:“樓下起火了,快跟我走!”
被那道力量牽引著走了出去,冷治卿這才感覺身體是多麼的無力。
樓道裡人流湧動,哭鬨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許顏走在前麵,一直拉著冷治卿的手腕往前帶,期間許顏被撞了一次手下意識就要鬆開,沒想到那隻手反握,與她緊緊相扣。
他們一路下到樓底,眾多居民聚集在花園處。
火勢已被控製,119趕來時物業已經把火滅的七七八八。
事故原因是停電時八樓住戶一個七歲小孩兒獨自在家,因為照明開了灶台的火,這才導致的火災。
所幸火撲滅的及時並無人員傷亡,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許顏牽著冷治卿的手站在一旁觀望,既然沒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許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和他手拉著手,下一刻避嫌般撇開。
冷治卿無力的垂下手,整個人意識仿佛流離在身體之外,從被許顏喚醒開始,身體便不受控製,他隻能依著本能。
許顏也看出冷治卿的異常,回過頭出於好心問道,“你哪兒不舒服?”
“為什麼救我?”
兩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
許顏撇開視線,沒好氣道:“不為什麼,出於道義都會提醒的。”
她好像說出了冷治卿意想不到的話,他嘴上一直咂摸那句道義。
夜已深,居民們開始陸陸續續上樓回家。
許顏身體裡因剛才緊張奔跑而產生的熱量漸漸散去,風一吹,她披著那件濕透的披風不由開始發抖。
而冷治卿說的話也更讓許顏感到震驚。
他問她。
真不認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