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顏正準備把身上披著的大衣取下來還給冷醫生。
冷治卿則撇開視線,提醒道:“你背後拉鏈開了。”
“……”
難怪背後總是發涼。
許顏無措,取衣服的手堪堪止住,反而又把大衣往裡攏了攏,尷尬地道了句:“麻煩了。”
兩人一起回的家,下了電梯,臨彆前許顏剛想把大衣還給冷醫生。
冷治卿正要接過,手伸到一半,許顏又收了回去,突然改變想法。
這樣直接還給人家會不會不太好?
她提議道:“要不這樣,等我乾洗完在還給你。”
說完像是生怕冷治卿會拒絕,還未等他開口,許顏自作主張的拿著衣服便回了家。
隻留下一句:“冷醫生,拜拜。”
許顏屬於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隻要對方敢應這根線,她總會有辦法把對方拉下水。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之所以順杆爬,難道冷醫生就沒有錯嗎?
回到家,許顏拿衣架把大衣小心翼翼地掛起來。
深灰的大衣,版型修身。許顏穿上卻非常寬大,暖和,像是冷醫生在抱著她。
她湊近了衣領處又聞了聞,酒精味又淡了幾分取而代之是沉穩的檀木香,似是到了後調才慢慢顯露。
這是用的什麼香?好好聞。
許顏嘴角已經勾成翹嘴,欣欣然。
還說不喜歡她?
許顏把自己那身米白的旗袍換下來,這才看到後麵崩開了一條口子。許顏用拉鏈又來回拉了兩道,拉是能拉上,但稍微用力往兩邊一扯又會崩開。
她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那她不是頂著這衣服走了一天?
所有人都看到了?!
…………
每年大大小小漢服品牌為了宣傳造勢,會一起舉辦走秀展,今年也不例外。
許顏亦然在受邀模特名單裡,本來這幾天就要飛杭市的,可不知道什麼原因舉辦方推到了年尾。
趁著空隙,許顏又接了幾個商單,為今年做最後收尾。許顏安下牙箍的日子也提上了日程,去醫院也愈發頻繁。
而許顏與冷治卿的關係卻在這時陷入了僵局,
許顏以為她跟冷醫生就差捅破窗戶紙的功夫,可冷醫生對她的態度卻每況愈下。
比如剛上完牙套冷治卿就把她丟給了其他醫生繼續操作,下班回家也不帶她了說是不順路,哪怕是在路上遇到,以往基本也會打個招呼現在也不搭理她了。
種種行為表明冷治卿在故意躲她,許顏生出一種危機感。
為什麼突然會這樣?
就怕冷治卿有人了,開始對她避嫌。
許顏趕緊找宋依詢問情況,宋依也不解,她確實沒打探到冷副主任近段時間有交女朋友。
這種降至冰點的氣氛,讓許顏很不安。
冷治卿可能遇到了什麼,不然不可能對她這樣。
溫水煮青蛙,眼見的水快開了青蛙卻跳了。
她要儘快破冰才行。
那天冷治卿回來的很晚,準確來說這段時間他都回來的很晚,夜裡九十點才到家,每日回家渾身都帶著疲憊。
宋依說冷醫生天天加班,哪怕沒病號了也會主動留下來,就是不著急走。
這就讓人琢磨不透了。
隨著對門的關門聲,許顏窩在沙發裡看了一下時間。
這個點了不知道冷醫生吃飯沒?
許顏想著要不弄個菜,說弄多了給他送去。
越發覺得這辦法可行,結果冰箱一開裡麵全是水果。這段時間她為了減肥天天吃簡餐,唯剩的蔬菜就是三根玉米,也不頂事兒啊。
許顏正想著在換個由頭,突然眼前一黑,整個房子瞬間莫入黑暗之中。
這是……停電了?
周圍一片寂靜,伸手不見五指。
許顏摸索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試圖按下吊燈開關,卻沒有反應,不確定是不是跳閘了。
她也不敢冒然出門去看電箱,這種突發事件,對於許顏這種獨居女性來說反而要更加警惕才行。
許顏挪到窗邊,支起頭張望著外麵,周圍也陷入一片漆黑,整個小區都停電了不單單她一戶,許顏這才鬆了一口氣。
霎時許顏腦中靈光一閃,一個想法冒了出來。
這不天賜良機?
許顏轉身拿出衣櫃裡乾洗好的大衣,躡手躡腳的出門了。
摁下冷醫生門前鈴的時候,許顏心裡彆提多緊張。不停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鼓勵自己追人就是要大膽一點。
半晌,門內傳來聲音,問著是誰?
許顏深吸一口氣,答道:“冷醫生,是我。你的衣服乾洗好了,給你拿來。”
門內的聲音由遠到近,懨懨地,道:“你明天再來吧。”
對於這種拒絕,許顏早想好了措辭,“主要我明早的飛機,也不知道多久回來,放我這兒也落灰,衣服今天剛拿回想著先還給你。”
哪有什麼出差,她講得有鼻子有眼,可全部都是虛構,謊話信手拈來說出口半分心虛沒有。
騙人之前先要騙自己,儘管乾洗的衣服早幾日便取回了,但許顏就認為是今天取的。
看她多負責,衣服一取回就眼巴巴給他送來,她可是半點不敢怠慢。
門開了,冷治卿身後亮著一盞應急燈,屋子相比她家可要亮堂許多。
他背對著光,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麵前,一半臉匿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許顏大概估了一下與冷醫生的距離,眼裡透出狡黠。
“給。”她支著手,上前一步,作勢要把一掛衣服遞給冷醫生。
視線昏暗,許顏腳下踏在了門檻上,身子一個不穩朝前撲去。
眼看對方就要摔了,冷治卿身體要比昏沉的腦袋反應及時,迎麵架著她的雙臂給她著支撐。
由於慣性,冷治卿也被撞的往後退了一步。
木質的衣架摔在瓷磚麵上發出悶響,半亮的燈光晦澀不明。
許顏聽到頭頂冷醫生粗沉的呼吸聲,扶著她的手臂傳來溫度,異常熾熱。
她賭對了嗎?反正她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見冷醫生準備放手,許顏一個踉蹌又栽了過去,胳膊順勢攀上冷治卿的肩頸,嘴裡小聲嗚咽了一聲。
冷治卿半抱著許顏,人掛在他身上。
他聽到自己的心在打鼓,有把錘子正敲擊著他整個胸腔,夯砸著肋骨都生疼。
冷治卿鬆開手,道了句:“許小姐,男女有彆。”
許顏突然想逗逗他,反而更進一步,眼尾上揚,妍姿妖豔,挑釁著,“可我聽到你的心跳聲好快。”
冷治卿諱莫如深地眼神盯著她,沉默了,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向一邊。
沒過一會兒,許顏聽到冷醫生從胸腔到嗓子眼迸發出的聲音,壓抑陰沉,冷道:“許小姐請自重。”
好一個,請自重。
曖昧的氣息噴撒在耳邊,帶起渾身的躁動。許顏隻覺得冷治卿身體好燙,滾燙的體溫像火,亦然灼燒著她。
許顏心裡朝著這人假正經。借著暗色,眼底閃過一絲竊喜。
“抱歉,腳扭了。”她語調忽然轉的嬌聲嬌氣,帶著些軟弱可憐。
所以剛才的行為都可以做解釋。
她隻是不小心。
冷治卿輕歎一聲,一把攔過許顏的腰,把她抱到一旁的沙發上,半蹲下身。
許顏原本腳上趿著一雙毛拖,但因為剛才的大動作掉了一隻,現在一隻光腳點在地上。
她縮在沙發的邊緣,雙手環抱著。不知道是不是冷治卿的錯覺,他感覺她渾身都在發抖。
冷治卿看向她的雙足,想著是不是太疼了。語氣緩和了許多,問著,“那隻。”腳?
邊說著冷醫生正要伸手查看她的腳踝,許顏雙腳卻下意識往後一縮。
她根本沒扭到,他是醫生仔細診看話一定會發現端倪。
“沒事的,隻是閃了一下,過一會兒就好了。”許顏一改剛才的激進攻勢,含羞帶怯地瞧著冷治卿,一副貞節烈女的姿態。
冷治卿盯著那雙伶仃的腳踝,淺薄的皮肉包著骨頭,好像一折就會斷。
連日的低燒使他一直處於混沌狀態,情感精神折磨著身體,心理上的防線也在不停突破。
他閉上眼睛,緩了緩神。
質問自己,也想質問她。
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戲耍於他?
“許顏,這樣好玩嗎?”
許顏心中一震,她不知道為何冷醫生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什……什麼?”許顏抿了抿嘴,臉上還帶著示弱地笑。
看著蹲在她麵前的冷治卿,埋首依舊盯著她那雙腳,不由開始心虛。
冷治卿慢慢抬起頭,以仰視的姿態望著她。
許顏這才看清他的臉。
那張俊朗的臉毫無生氣,不像以往一絲不苟,更多的是狼狽。頭上的發絲亂了,眼尾通紅,鏡框歪斜著,耳朵更似紅豔滴血。
他就那樣看著她,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