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1 / 1)

下班的時候,外麵的雪已經下得非常厚了,路邊沒有人踩過的地方積雪能有10厘米以上。

洛唯一下樓時,一樓在排隊叫車的同事非常多,她回大廳內找了個座位,也開始邊叫邊等。

剛開始除了出租車,快車,特快都加入選擇列表。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接單,她也把專車加入選擇列表中。

但一時半會,還是沒有人接,每次大雪天車的資源都緊張。

陳遲霖今天沒在,他白天時給自己發過信息,今天是二姨生日,他被叫回去一起吃頓飯,洛唯一告訴他今天彆回來了,多陪陪二姨,她自己打個車就回家了。

但等了二十多分鐘,即便加了紅包,也還是沒有司機應答。其實她家住的離公司並不算太遠,如果是平時打不著車,她也能走回去,但今天……洛唯一看著手裡的拐杖,歎了口氣。

不能讓自己養成吃苦的習慣,除非有必要。

好在又等了十分鐘後有司機應答了,洛唯一終於坐上車了車回家。但今天的路太滑,這輛車剛拐彎的就其他車碰了一下。

倒是不嚴重,人都沒事,司機下車和相碰的車去認證糾紛,洛唯一坐在車內等。

車窗外的兩個人聊著聊著不知怎麼吵了起來,誰都不肯退一步。聊不出所以然,對方報了警,他們把車停在路邊,要等交警過來進行後續的處理。

這樣再等下去,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天都黑了,洛唯一沒辦法,最後,她還是決定走回家去。

……

培訓結束後,辭臨回到他爸的會議室裡等他。辭明盛今天下午去見客戶了,現在往公司回,說是要路上接上他一起回家。

原本說十分鐘就能到,結果等了快半個小時,司機來電話說路上堵車。

今天的雪下得是很大,洛唯一應該也到家了吧?

想起今天會上洛唯一說過的“我們家”,辭臨不自覺又笑了下。

用One的微信號發信息給洛唯一,問她:

【到家了嗎?】

洛唯一沒回。

想了想,辭臨調開變聲軟件給洛唯一打通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那頭傳來一陣陣呼嘯的風聲。洛唯一:“喂。”

辭臨:“你到家了嗎?”

洛唯一隔了兩秒才回答他:“還沒有。”

她解釋說:“打車回來的路上坐的車和其他的車碰了一下,我就下車自己走回來。”

辭臨驚訝道:“那麼大的雪…你那不是下雪了嗎?你走回去嗎?”

洛唯一每次張嘴都覺得有股冷風灌進來,她得小口呼吸才能把話說明白:“嗯。”

辭臨:“你一個人?”

洛唯一聽出他語氣裡的擔心,說:“嗯,沒事,不是很遠,那我先不和你聊了,我得拄著拐杖,我到家再給你打電話。”

洛唯一的聲音消失,辭臨走到會議室的窗邊,冬日夜裡的霓虹燈不斷閃爍,路邊乾枯的樹枝被風吹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斷裂。

他滿腦子的洛唯一一個人拄著拐杖在雪地裡艱難行走,夜裡天黑,寒風猛烈,洛唯一不小心時甚至摔到雪地裡,丟了手裡的拐杖。

辭臨幾乎待不下去,轉頭拿過衣架上的外套就出了門。

他知道洛唯一家在哪兒,上學的時候就知道,因為他不止一次的跟蹤過她。

辭臨一路上往洛唯一家的方向跑過來,黑色的皮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匆忙的腳印。

寒風刮在耳邊和臉上絲毫不覺。

以雪地裡能跑起來的最快的速度辭臨跑了十幾分鐘,隔著一段距離,借著路燈辭臨看到洛唯一了,畫麵和他想象的重疊但更有觸動力,她一個人撐著拐杖,背著裝著電腦的書包,緩慢地往往前走。

漫天飄雪裡,洛唯一的背影給了辭臨很大的衝擊力。

她好像什麼都可以。

上學的時候被欺負,被孤立,她就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一個人下晚自習。他以“one”的名義和她聊天時,她說過她沒有做錯事情,不用難過。

辭臨跑過去拉住她。

洛唯一意外地在這裡見到辭臨,問:“你怎麼在這兒?”

辭臨說:“我背你回去。”

洛唯一更意外了,趕緊說:“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辭臨直接在她前麵蹲下,讓她趴到他的背上來。

但這麼冷的天,他突然出現,洛唯一不會麻煩他的,她往前走兩步,繞到他身邊,說:“真的沒事,你快起來。”

她又問:“你來這裡是乾什麼?”

辭臨抬頭,看她,又說:“天冷,路不好走,我背你回去。”

洛唯一:“不用,你快起來。”

僵持了半分鐘,洛唯一不肯讓他背,辭臨也沒辦法。

辭臨隻能站起來,拿過洛唯一手上裝著電腦的包,幫她背著,說:“走吧。”

洛唯一還沒想明白辭臨怎麼會突然來,她問:“你怎麼來這兒了?”

辭臨轉回頭,沒看她,說:“路過。”

洛唯一:“去哪兒?”

辭臨:“見個朋友。”

說完辭臨就往前走,但他走的慢,洛唯一能慢慢跟著,她又問:“你朋友家在哪兒?”

這次辭臨沒回答。

其實隻要稍微想想,洛唯一也知道,有哪個朋友能值得他這位小少爺冒著這滿天的大雪,走過去找的。

這條路又不是是通往富人區或者豪宅的。

見到她就蹲下說要背她,幫她拿包…

他大概率就是來找她的。

喜歡是正常的事,沒什麼好矯情的,洛唯一收到這份關心也問他:“你冷嗎?”

辭臨一向穿的少,他每天不是在家,在公司,就是在司機車接車送的帶著足夠暖氣的車裡,他的外套不厚。

辭臨:“不冷。”

隨著洛唯一的問題,辭臨視線轉過來,落到洛唯一撐著拐杖的手上,問她:“不累嗎?”

洛唯一靠著拐杖借力走了一路,說:“我都用的習慣了。”

辭臨又問:“真不能背你嗎?”

洛唯一剛想回答,回答的話又被堵在嘴邊,因為辭臨的目光實在是看上去太深情了。

其實夜裡天暗,路燈也不算明亮,他的麵容表情看不太清楚,但是溫黃的光映在辭臨的眼睛裡,那份沒機會藏起的感情太明顯。

洛唯一避開他的視線,扭頭看回前路,也就沒回答他的問題。

但她依舊自己走,也是給了他答案。

兩個人開始沉默。

安靜的連落雪和呼吸聲都稱得上是喧囂。

寂寞的喧囂中走了幾十米的距離,洛唯一右手的拐杖杵進雪裡,杵在了一顆石子上,胳膊向下借力的時候,石頭蹦開。

拐杖歪了,洛唯一摔了一跤。

下雪天拄拐這並不意外,其實這已經是洛唯一這一趟第三次摔跤了。

幾乎是在摔下的同時,辭臨蹲下去扶她。

洛唯一被他握了一把。

辭臨:“腳怎麼樣?”

洛唯一活動了下,說:“沒事的。”

辭臨的手還握著她,蹲著看她,他沒說叫你逞強之類的話。但把她鬆開的拐杖拿到自己手裡,又轉了個身在她前麵蹲著。

這次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蹲在那等她。

洛唯一看著他的後背,雪花不斷地落在他的衣帽上,她想了想,蹲起來,單腳著地,趴到了辭臨的背上。

辭臨左手臂掛著洛唯一的書包,右手是她的拐杖,左手向後夾住她的腿把人背起來。

怕洛唯一趴的不舒服,他把人往上提了一下。但兩隻手都攥成拳頭,避開她的身體。

確保背穩了,辭臨才走。

抱著辭臨的脖子,洛唯一第一次感覺到,除了父親肩膀之外的感受也能帶來踏實。

夜裡昏暗的,她能聞到辭臨身上淡淡的香水的味道。

隨著他一下下移動的步伐,洛唯一問他:“你怎麼知道?”

“我還沒到家。”

她已經確定他就是來找她的。

辭臨沒回答,沒說話。

洛唯一想了想,直接問:“你認識林一嗎?他和我們是一個學校讀書的。”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打的車在路上和彆的車碰了,也沒有人知道,她在走路回家,辭臨是怎麼知道的?

剛剛,她隻和One通過電話。

辭臨實在是沒有做好準備,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向她坦白,即便他是打算向她坦白的。

本就攥著的手掌,又攥得更緊,辭臨把洛唯一往上背了背,告訴她:“不認識。”

洛唯一沒想到辭臨會欺騙她的理由。

手環在他的脖梗上,洛唯一說:“謝謝你。”

來找她,背她,送她回家的這份關照情誼,她是感受得到的。

接下來是漫長,寒冷,沉默但又踏實的一段路程。

辭臨一直把洛唯一送到她家樓下,大雪天路不好走,他們差不多走了快四十多分鐘。

洛唯一的帽子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落雪。

快到小區的時候已經走了很久,洛唯一知道自己就算瘦也是個成年的體重了,途中說過幾次下來辭臨沒停下。

快進小區的時候洛唯一:“前麵就是了,我自己下來走吧。”

每次她說這話,辭臨就把她往上提了提,背的更緊。

洛唯一:“.…..”

辭臨的手臂勾緊著她的腿肘,他沒和她用言語爭,但也沒放她下來。

洛唯一繼續抱著他的脖頸。

她沒有不舒服,也沒有要掉下來,就是怕他累。

但辭臨背著她一路進了小區,再進電梯,按下樓層。

直到出了電梯,辭臨沒再往前多走一步,蹲下,把洛唯一慢慢放下來。

轉過身,正對她,把她的書包和拐杖都遞過來,聽她說了一路要放下他也沒說話,才說一句:“給你。”

前些天和她表白,他是被拒絕的人,他不方便去她家,何況是夜裡。

洛唯一挺不好意思的,辭臨手都凍得紫了,她說:“你先彆走,你等我一下。”

同層有鄰居出們要用電梯,洛唯一讓他等,辭臨就給那人讓了路,站到牆邊不礙事的地方“嗯”了一聲等她。

洛唯一拄著拐快速回家,拿了一件爸爸的厚外套,又拿了一條圍巾,圍巾是她自己的,她唯一的一條黑色的圍脖。

重新出來樓道裡,把衣服和圍脖都給辭臨:“今天謝謝你。真的。”

辭臨低頭看她,接受她的道謝:“嗯。”

他拿著手裡的東西:“也謝謝你。”

……

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洛唯一抱著暖水袋,放下水袋後她給One發了條信息:

【我到家了】

【碰到了同事送我回來的】

One回的很快,也簡單:【嗯】

過了幾分鐘,想了想,洛唯一從通訊錄裡麵找到曾經高中班長同學的微信,和她打招呼。

簡單聊了幾句以後,洛唯一說:“問你件事,你認識我們那一屆有個叫林一的嗎?”

張璐洺:“哪個班級的?”

洛唯一:“我也不知道哪個班級的,我隻知道他叫林一,我有他的照片。”

洛唯一把照片給張璐洺發過去。

張璐洺:“沒見過…不過啊,唯一。。”

洛唯一:“嗯,怎麼了?”

張璐洺想了想說:“你覺不覺得你這張照片像是AI合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