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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晚星 夏嶼山川 3104 字 3個月前

許晚辰目光專注地盯著她。

“你跟我走得太近,隻會惹火燒身。”許寒越想越失落,語氣也漸漸消沉,“如果我們隻是姐弟關係,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可以隨時離開。但如果關係更進一步……就難免會有顧慮,這樣對我們兩人都不好。”

他之前隱約就猜到她是這種情況。

因此,此時他並未太過驚訝,隻是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許寒的身子向來單薄,可以被他輕鬆地抱住。

他沒有立即回應,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既然這樣,那就更不放心你一個人了。”

十八歲這個年紀,前程未定,身無顧慮,有知而無畏,知世故卻仍單純。不僅脫離了懵懂無知的幼稚階段,且還沒沾染社會上功利主義的風氣——正是最容易認定一人過一輩子的時候。

就像此時此刻的他們。

兩人就這樣注視著對方,一個神情堅定,一個不知所措。

許寒心跳飛快,竭力想要理清思路。她明白他並非衝動,像許晚辰這樣的男生,早已過了不懂事的時期,她甚至懷疑他從小到大到底有沒有真的“不懂事”過。但雖然如此,許寒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或者說,她有些於心不忍。

這都是本不屬於他的負擔,如果許寒沒有出現,他可以按部就班過上平靜而積極的生活。

她自己的未來已經被打亂了,不想再拖一個人下水。

許寒將手指伸進他的頭發,語氣平和:“你知道麼,前段時間我爸爸身體不好,正巧那時他名下公司出了些事,惹得他心臟病突發,人一下子就沒了。”

許晚辰目光深沉,雙手安撫似的按著她的背,靜靜聽她說。

“所以我家出現了財產糾紛,而我有個哥哥……”

許寒說出這些話,心裡有些不安,皺了皺眉頭。

聽到“哥哥”一詞,許晚辰下意識低了頭,視線掃過許寒鎖骨下方的位置。

此時她穿著一件襯衫,領口微鬆,卻剛好遮住了那處紋身。

——除了那天之外,她從來沒有讓這塊地方露出來過。

那一行字跡已經褪得差不多了,但那句拉丁文清楚地印在他腦海——“我永遠愛我的哥哥”。

他忍不住問:“是這個人麼?”

許寒見他盯著自己紋身的地方,忽然敏銳地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

他是什麼時候看到自己的紋身的?

“那天你醉酒的時候,”許晚辰立即解釋,“……我看到了,所以查了一下。你放心,除了這裡沒看彆的。”

許寒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下意識緊了緊領口:“這紋身是我小時候不懂事跟著弄的,他讓我紋什麼我就紋。當時我和我哥關係不錯,還覺得這句話挺酷。但後來長大了……怎麼看都中二,後悔死了,專門找人去洗了很多次也洗不乾淨,還疼得要命。”

許晚辰無奈笑了笑:“看出來了。”

許寒接著往下說:“後來,我和我哥關係鬨得很僵……哦對了,雖然我和他一起長大,但其實他不是我媽生的,我也是懂事以後才知道這件事。”

許晚辰頓了一下。

他猶豫片刻,緩緩問:“沒有血緣關係?像我們這樣?”

“和你不一樣,我和他還算有親緣關係的。”許寒道,“他是我爸和前女友的孩子,當時我爸還沒和我媽結婚。”

許晚辰挑眉。

如果兩人沒有血緣關係,還在身上紋了“永遠愛你”這種話,那也過於曖昧了些。

他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在意這些事,內心對她的占有欲卻還是暗中翻湧。他希望自己對於許寒來說是獨一無二的那個,就像許寒對他一樣。

“我爸從小就寵我,不論做什麼事都更偏向我,所以哥哥經常不高興。他一旦不高興就欺負我,背著我爸指示我做這做那,還……”

說到這,許寒忽然住了口。

她眼中短暫閃過一絲恨意。

雖然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稍縱即逝,卻還是被許晚辰捕捉到。

他皺眉:“……還怎麼?”

許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半晌,睜眼時神色又恢複如初,淡淡說:“沒什麼。”

許晚辰望著她,那眼神似乎能將她望穿。

許寒避開他的目光,心虛道:“反正,我爸去世後本想將全部財產留給我,但我哥非要爭,我就一個人逃回來了。”

以許晚辰的洞察能力,很容易便能看出她有事隱瞞。但他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的背,越過這個話題,問:“那你媽媽呢,她為什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提到這個,許寒的怒火又竄上來。

如果說她對哥哥的恨意有十分,那麼七成都是因為他對她媽媽所做的事。

“她還在國外,”許寒冷聲道,“——在國外一個精神病院裡。”

許晚辰愣住。

“你媽媽……”他不確定道,“……是什麼問題?”

“她沒問題。”

許寒生起氣來眼眶都有些發紅,“我媽一點問題都沒有,她是個完全正常的人。”

許晚辰隱隱猜到了事情的因果,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這就像那個科學實驗一樣——把一個正常人關進精神病院,怎麼才能讓醫生相信她沒有精神病。……太難了!就算被人冤枉,也不能情緒激動,否則更證明她有病;但被人坑進了這種地方,還要心平氣和地給醫生解釋,媽的,這才像個精神錯亂的人乾出來的事吧。”

許寒絕望地按住額頭:“反正怎麼說都沒用,我媽就被他這種簡單的招數困住了。就算沒有病,我也不敢想象她在那種環境生活下去會發生什麼……”

下一刻,她被許晚辰緊緊摟住。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這些……”他心疼地望著她,聲音有些沙啞。

“說了又能怎樣,”許寒對此十分悲觀,“我媽的事暫時沒辦法,而我既然回了國,中國這麼大,我哥一時也找不到我,除非把我騙去國外。但目前他連怎麼聯係上我都不知道,所以我現在勉強能過正常生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這種時候什麼話語都很蒼白,唯一的安慰隻有擁抱。

許晚辰將她死死抱在懷中,下巴勾住她單薄的肩,試圖告訴她沒事,有他在,他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許寒被他有力的雙臂錮在懷中,半晌,心情終於平複下來,脫力般回抱著他。

兩人相擁了將近十分鐘,她才輕輕動了動身子。

許晚辰鬆了力,放她坐直。

他凝視著她的眼,鄭重道:“以後我保護你,好麼。”

這根本不是一個疑問句,而是個陳述句。

許寒心中一動,呆呆地望著他。

此時是萬籟俱寂的深夜,窗外不知何時刮起了風。

北風呼嘯地敲打著窗框,可以想見外麵是多麼天寒地凍的一方世界。然而臥室裡卻溫暖而安靜——她坐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而喜歡的男孩正溫柔地說要保護她。

她的眼眶依舊紅紅的,仿佛剛哭過一般。就這樣愣了片刻,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好啊……”

許晚辰眸中一亮。

像他這樣好看的人,眼睛閃出欣喜的光芒時,仿佛整個世界也跟著明亮起來。

許寒呼吸也隨之一滯。

許晚辰摟她腰的手略微出汗,輕輕問:“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方才沒有注意,此時兩人已經離得很近,連呼吸都能相觸。

而許寒兩腿跪在他身體兩側,與他正對而坐。她覺得自己隻要再往下坐一點就要出事了。

她向前探了探腦袋,湊到許晚辰的耳朵邊,輕聲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往後還能好好當親姐弟麼?”

許晚辰的臉瞬間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