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程度90%(1 / 1)

聞曉一路上舉著手機蹦蹦跳跳,第一次直播的效果遠遠超出了預料。尤其是看到罵她“靠臉吃飯的軟骨頭”的大叔大跌眼鏡的樣子,她就更開心了。

如果保持狀態將直播間的流量變現,很快她就能搬出去租房住,她和鄭姨計劃的開店事宜也能提上日程。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聞曉哼著歌,心裡盤算著下次直播唱歌試試,她開門進屋,客廳正中坐著個人。

“是誰?”聞曉後退一步,趕緊開燈。

是秦牧癱在沙發上,茶幾上擺滿空酒瓶,聞曉這才注意到滿屋酒味,她拿過垃圾桶問秦牧:“在外麵還沒喝夠?還要回來喝?”

秦牧雙眼微閉,沒有回話。

聞曉故意弄響空酒瓶的聲音,秦牧緩慢抬起眼皮,“你還知道回來?”

聞曉捂住鼻子,“每天不都是這個點收攤?”

秦牧冷笑,“那你乾脆彆回來了。”

聞曉繼續收拾桌麵,“放心,我會搬出去。”

秦牧湊近問:“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想搬出去和誰住?”

聞曉回答:“那時候就不是男朋友了。”

秦牧:“你什麼意思?”

聞曉:“字麵的意思。”

秦牧猛地站起來,抓住聞曉的手腕,“聞曉,你想跟我分手?”

聞曉掙紮,“有話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秦牧的臉色變得陰沉,他咬緊後槽牙:“我不能碰你了?”

秦牧倏地拽過聞曉,聞曉的外套扣子被大力蹦開,秦牧瞧見那件貼身連衣裙。他看向聞曉的臉,似乎看到了以前那個精致美豔的聞曉,那個不屬於他、高高在上的女人。

秦牧火氣上湧,拽著聞曉往臥室裡拖。

聞曉去掰他的手指,“你放手。”

秦牧不為所動,一腳踹開臥室門,將聞曉扔在床上,聞曉掙紮起身,秦牧傾身壓住。他的手指劃過聞曉的臉,“我給你買的漂亮裙子,你不屑一顧。我給你買的化妝品,你碰都不碰。為什麼又願意打扮了?”

聞曉用胳膊抵著秦牧,用力撐開和他的距離,“你先起來,有什麼我們好好聊聊。”

秦牧嗤笑,“現在願意和我聊聊了?”

聞曉彆過頭,“放開我。”

秦牧把聞曉的動作當作欲拒還迎,他的嘴唇落在聞曉的頸窩,聞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抬手推開秦牧。

秦牧扣住她的手,貼近聞曉的耳垂,“我們同床共枕多久了?你在我麵前裝什麼矜持?”

秦牧等著聞曉情緒失控,他再痛哭流涕求原諒,可是聞曉沒反應。

聞曉看向秦牧,眼神不帶一點欲色,“秦牧,你這些話無法激怒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你的行為繼續下去就是犯罪。”

秦牧鬆開手:“聞曉,我們是戀愛關係。”

聞曉從床上爬起來,“不管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也明明白白說清楚,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秦牧坐起身,指向門外,“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

黎時做了一個夢,他帶著聞曉回家見父母,黎爸絲毫不留麵子,當著聞曉就說:“我們不可能讓黎時娶一個毫無助力的太太。”

聞曉噙著淚:“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黎爸斜睨一眼,“真心值幾個錢?”

聞曉仰著頭,“我的真心,價值連城。”

黎爸大笑,抽出高爾夫球杆向聞曉揮去。

黎時驚醒,發現身處空蕩蕩的臥室,他呼了一口氣,已經離開那個壓抑恐怖的地方了。他打開手機看時間,頁麵還停留在聞曉的視頻。

黎時看著自己突然出鏡,嘴角輕輕一勾,將視頻截圖保存下來,這竟然是他倆唯一的合影。

他打開微信,點開“金錢豹”的頭像,聞曉的朋友圈全是炒飯的照片和視頻,他翻到一年多前,看到她的自拍照。

紗布圍住腦袋,配文:「像不像阿凡提」

黎時咧嘴笑出聲,鼓起勇氣點開聊天框:「老板,明天什麼時候出攤」

黎時正在打字,說他還想喝酸梅湯,對方的消息突然彈出來:「不好意思啊,今天不出攤」

黎時看了眼時間,她淩晨五點就起床了?

黎時趕緊發消息:「怎麼了」

聞曉回複:「家人住院了」

聞曉以為客套話到此結束,她收起手機蜷縮進按摩椅裡,沒想到黎時打電話過來:“希望沒有打擾你,請問家人在哪個醫院,也許我能幫上忙。”

聞曉吃驚:“黎時?這麼晚還要吃夜宵?”

黎時笑說:“是起床了,你在哪個醫院?”

聞曉想了想,主動送上來的人情為何不用,她向黎時道謝,報上醫院的名字,簡要交代了周叔的病情。

聞曉看了眼病房,她來醫院沒有告訴鄭姨,不然鄭姨看出她是被攆出門,一定會對秦牧不依不饒。所以她先小睡一會兒,裝作天亮才來換她。

黎時拿到神經外科的醫生信息,連忙驅車來到醫院。他打電話過去,聞曉沒有接。他找到相應的樓層後,在轉角的按摩椅附近聽到鈴聲。

他走過去,聞曉縮成一團睡著了。

聞曉的眉心皺成川字,黎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脫下外套披給她,小聲提醒:“天氣轉涼了,不能在這裡睡。”

聞曉一動不動。

黎時耐心哄她,“聞曉,你醒醒。”

聞曉捂上耳朵,嘟囔說:“黎時你煩不煩?大學課堂打打瞌睡怎麼了?”

黎時整個人僵住。

他急切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聞曉把頭埋進外套裡,“我不會掛科的。”

黎時忍不住湊近喊,“曉曉,你看看我,我是黎時。”

聞曉緩慢蘇醒,一張帥臉出現在她眼前。

“你乾嘛?”聞曉被嚇到,慌忙坐起來。

“是我。”黎時半跪在按摩椅旁邊。

聞曉注意到身上的外套,又看了看他的表情,便猜到七七八八,“你怎麼來醫院了?”

黎時反問:“那你為什麼要睡在這裡。”

聞曉要怎麼向外人解釋,因為家裡隻有個“大孩子”,她去鄭姨家睡覺不方便。

聞曉站起來,把外套還給黎時,“謝謝你,帶你去見見我姨。”

黎時低下眼眸,收回灼熱的目光。

看來她還是沒想起什麼。

“走吧。”

“外套……”

“你先穿著。”

在病房裡,黎時向鄭姨說明了來意,“醫生跟大姨一樣都姓鄭,鄭醫生那邊打好招呼,上班時間您直接跟他聯係就好。”

鄭姨謝了又謝,隻差給黎時和聞曉跪下,她早就打定主意,哪怕傾家蕩產也要讓丈夫多活幾年。

周叔的事情有了著落,鄭姨這才注意到聞曉身上的外套,她拉過聞曉問:“這位是什麼情況?”

聞曉低語:“突然來的桃花運。”

鄭姨勸說:“小夥子看著是好,但你還有男朋友,可彆辜負人家心意。”

聞曉喝著水嗆了一口,黎時過來拍拍她,聞曉趕緊站起來,還給他外套。

黎時輕輕擺手:“一件衣服,不必客氣。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鄭姨聽到使勁兒往黎時手裡塞了幾個橙子,才勉強讓他離開,又囑咐聞曉去送。

走到電梯口,黎時說:“他們看起來不像你的親人。”

聞曉問:“為什麼不像?”

黎時說:“親人之間不該如此客氣。”

聞曉反問:“難道親人之間就是‘應該的’‘無禮的’嗎?”

黎時試探:“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問問,你還有什麼直屬親人在嗎?”

聞曉搖搖頭。

兩人走進電梯,並排站著,黎時看不到聞曉的表情,捏著手指想說什麼。

聞曉看了看他,“有血緣關係的未必是親人,沒有血緣關係的未必不能相互扶持。我雖然舉目無親,但也不會讓自己孤苦伶仃地活著。”

聞曉又說:“雖然你想要的,我未必能給你。但是你有什麼需要我跑腿的,隻管吩咐。”

黎時淺笑,“這可是你說的。”

*

聞曉被鄭姨轟走,讓她回去補瞌睡,聞曉隻好撒謊:“秦牧請了同事去家裡聚會,我不想回去給他們服務。”

鄭姨勸她:“這個時候更應該去幫忙,給秦牧撐撐麵子。”

聞曉被迫走在醫院門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什麼道理?他在同事前麵有沒有麵子,取決於他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在我。”

“你跟秦牧吵架了?”穿著羊絨開衫的阿姨站在聞曉的跟前問。

“關你什麼事?”這句話就在聞曉的嘴邊還未說出口,她看了又看,終於認出對方。這人不就是天天念著“你們再不結婚,我就不活了”的秦牧媽媽?

“秦媽媽?”聞曉吃驚,隻有一麵之緣,她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聽說你的親戚在住院,我來看看。”秦媽媽嘴上這樣說,但是她雙手空空,並非來看望病人的樣子。

聞曉了然,找借口婉拒。

秦媽媽仍然站著沒動。

“您還有事兒?”聞曉想問她真的來掛心理科或者精神科了?

秦媽媽提著挎包,眼神強勢有神,“我不去醫院,是來接你的。”她牽起聞曉的手,“家裡煮了羊肉湯鍋,一起吧。”

聞曉躲開,“晚上我還要出攤呢。”

秦媽媽笑著說:“今天創建文明城市大檢查,所有城管出動,那個位置你沒法擺攤。”

聞曉問:“您怎麼知道?”

秦媽媽再次牽起聞曉的手,“當然是叔叔阿姨有人脈。”

聞曉不耐煩,“我跟秦牧……”

秦媽使勁兒拽著聞曉,“我們回家再說。”

聞曉抽出手,“我們分手了。”

秦媽拿起手機,“是因為他嗎?”

聞曉湊近去看,手機裡正好播放著她和黎時直播的視頻。

秦媽威脅:“不想我去找他的麻煩吧?”

聞曉咬牙:“不是您想的那樣!”

秦媽笑容不減:“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