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曉喜歡看彆人吃她做的東西，尤其是對方吃得津津有味，簡直是情緒價值拉滿。她單手撐住下巴盯著周益喝粥。

聞曉不想結婚，但是有個這麼乖乖吃飯的孩子，好像也挺不錯。

她正在美滋滋暢想，孩子喜歡吃她做的可樂雞翅還是拔絲紅薯，對麵那個“大孩子”突然放下食盒，一臉痛苦捂住胸口。

聞曉站起來，“怎麼了？吃噎著了？”

周益搖頭，“沒事，可能沒休息好。”

聞曉趕緊說：“那你快回去歇著吧，我在醫院看著。”

“那怎麼行！”鄭姨推著周叔進門，“不是讓你彆來了嗎？你看你的黑眼圈，自己沒休息好還有精力關心彆人。”

鄭姨炮語連珠，衝著聞曉一通數落，“少吃頭疼藥，回去好好躺著休息，睡好了什麼毛病都沒有。”

聞曉假意捂著耳朵，“鄭姨，你嗓門小點兒，我真是怕你了。”

周益點頭，“媽，這是醫院……”

鄭姨才不管這些，轉頭又衝周益喊：“平時也是四、五點才睡，你還要不要小命了？”

周益無奈，“我那是加班碼程序……”

鄭姨手一揮，“行了，你倆都趕快回家，誰不走我罵誰。”

周叔艱難開口，“休息，休息……”

聞曉跟周叔說，“叔叔，明天我給你帶甜粥。”

周叔又緩慢點頭。

鄭姨安排：“臭小子，送送你姐。”

聞曉和周益往外走，聞曉準備去坐公交車，周益卻按了負一樓，“我送你回家。”

聞曉看著一輛新能源，“你開車回來的？”

周益點頭，“這是我用獎金向老板換的，我爸那個病沒有車接車送總是不方便。”

聞曉坐上車，“這樣你媽媽也能放心了。”

周益說：“所以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會努力。”

聞曉問，“那你請假方便嗎？”

周益答：“方便，我的工作沒落下，回來也可以做。”

聞曉知道一點，“聽說是程序員？辛苦嗎？”

周益又答：“不辛苦，靠腦子吃飯。”

聞曉靈光乍現，突然問：“ 靠腦子吃飯比靠臉吃飯更好？”

周益搖頭，“我沒這麼想。”

聞曉一拍手，“我偏偏要靠臉吃飯。”

周益覺得聞曉這樣說也沒錯，但是他不敢貿然接話，聞曉嘿嘿一笑，湊近周益，“弟弟，幫姐個忙，好不好？”

聞曉直奔家裡的時候，黎時剛結束一個小範圍商務會議，他回到貴賓休息，謝謙和許夢提著兩個包在房間等他。

“黎總，這是下午茶點心。”

“黎總，這是我重新寫的報告。”

許夢在桌上擺好東西，規規矩矩站在一邊。

“黎總，這些都是許夢準備的。”謝謙幫腔。

黎時麵無表情，若無其事給謝謙安排工作，“今天晚上商會的晚宴你替我去。”

謝謙痛苦扶額，“黎總，我這酒量不是那幾個老總的對手啊！而且……”

而且他剛醒酒，腦袋像灌了水。

“我和謝謙一起去吧。”許夢接話，“黎總，您說的，職場上不分男女。”

黎時打開報告，“行。都是行業前輩，你們注意說話分寸。還有，今天的會議和電商渠道相關，發言要和公司一致。”

許夢換上職業微笑，“感謝黎總給的機會，請問您的態度是？”

黎時端起茶杯，“我們可以拓展直播渠道。”

許夢回去準備資料，謝謙留下來陪同黎時參加會議。

黎時讓謝尋找的本地網絡主播都不滿意，他把手機還給謝謙，“我們食品類的直播，主播要接地氣，有親和力，最好會下廚做飯。”

謝謙說：“這都是粉絲量前十位的大V，帶貨能力是最好的。”

黎時擺手，“再找找。”

謝謙隨意劃拉到本地頻道，“您看看，小主播倒是挺多。”

“老妹炒飯香，速速來品嘗——”刷到一個賣炒飯的女主播，謝謙快速劃過，“這種主播連正規資質都沒有。”

黎時抓住謝謙，拿過手機劃回去。

鏡頭裡的主播穿著紅色連衣裙，貼身的麵料勾勒出堪堪一握的腰線。

謝謙“謔”了聲，“原來黎總喜歡這種類型？”

黎時關閉頁麵，“胡說什麼？待會兒送我回公司。”

謝謙問：“您還要加班？”

黎時咳了一聲，放下茶杯，“嗯。”

*

聞曉跳了個手勢舞，湊到鏡頭背後的周益身邊問：“怎麼樣？觀看人數漲起來了嗎？”

周益已經是紅溫狀態，從聞曉化妝出門擺攤開始，他的臉紅了又紅，“漲到兩千多了”。

聞曉笑著跑到鏡頭前：“寶寶們，點點關注，點點讚，點讚過萬再給大家跳個舞。”

聞曉做個wink，周益將臉彆到一邊。

聞曉安慰他：“不要彆扭啦，我們這是賺錢，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聞曉讓周益幫她弄個直播賬號，然後在現場當場控吼幾嗓子，誰知道他的臉皮薄得很，一直都把頭埋著，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眼看顧客越來越多，他寧願去做收錢和打包的工作，也絕不在直播裡出鏡。

黎時站在不遠處看。

她還做了個燙發，卷卷的頭發跟著舞蹈動作一彈一彈，看著活潑又甜美。黎時看著她笑嘻嘻的樣子，心裡像被貓抓了一樣癢癢的。

黎時戴上眼鏡，走到聞曉跟前，好奇問她：“眼睛裡是什麼？”

聞曉抬起頭，“啊？”

黎時微笑，“和平常不太一樣？”

聞曉見是黎時，也沒見外，“害！我戴的美瞳！是不是亮晶晶的？”

黎時點點頭，“嗯，很漂亮。”

聞曉笑得更開心，“算你有眼光。”

周益回頭看了看黎時，聞曉和他好像很熟，周益問出來，“你的老顧客嗎？”

聞曉立馬回答：“對！你送他一瓶酸梅湯，然後炒飯打八折！”

黎時也看了看周益，向聞曉說：“謝謝。”

聞曉沒理他，看向手機鏡頭：“直播間來的寶寶們也一樣，送一瓶酸梅湯，任意一種炒飯都打八折！”

黎時站在攤位旁安靜等待，眼睛裡隻有聞曉如蘋果紅通的臉蛋，月牙彎彎的笑眼，和一直叭叭說話、肉嘟嘟的嘴唇。

好可愛呀。

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大學時一樣。

黎時問：“以後吃夜宵可以提前點嗎？”

聞曉說：“當然可以！這樣，你加我微信，我把你拉進粉絲群。”

黎時加上好友，看著她的頭像是隻金錢豹，忽地笑出聲。周益皺皺眉，走到黎時身邊，“先生，你吃辣嗎？”

黎時看向聞曉，“她知道。”

周益順著黎時的視線也看向聞曉，他明白了，他側身擋住直愣愣的眼神，對黎時說：“我幫你記著唄，顧客太多容易搞忘。”

黎時彆過頭，“沒關係。”

周益移過來，“還是記一記吧。”

黎時繞過周益走到推車後麵，“老板做的炒飯，我都喜歡。”

聞曉抬頭看，黎時不知什麼時候在她身邊站著，聞曉問他：“餓了？”

黎時抿起嘴唇，“剛下班還沒吃飯。”

聞曉說：“實習生也太辛苦了！你再等等，待會兒我給你多放一點肉丁。”

黎時扶了扶眼鏡，十指交握，乖乖站著。

周益想拉黎時站出來，彆影響聞曉，卻看到直播間一直在刷屏。

「好帥啊！這是老板的男朋友嗎」

「現在的孵化公司也太卷了吧，賣炒飯也請這麼養眼的網紅來」

「這兩個是素人？我不相信」

「天呐！他倆好有cp感」

聞曉也看見了，問周益：“評論說什麼呢？拿來我看看。”

周益沒動，“沒什麼，有人說你在炒作。”

聞曉衝著鏡頭說：“寶寶們，如果不相信的話，來現場看看吧，親自來嘗嘗我的炒飯好不好吃！”

黎時在一邊小聲接話：“好吃。”

聞曉一把拉過黎時，讓他的正臉懟到鏡頭前，“看看這個帥哥，是我的回頭客，你們問問他，之前跟我認識不？”

黎時遲疑：“我和你……”

聞曉大聲說：“你就實話實說唄！”

黎時盯著聞曉的眼睛：“ 我認識你，我很早很早就認識你了。”

*

秦牧提著水果回家，在玄關喊了聲“爸媽”，但是沒人回應。他換上拖鞋進屋，秦爸從按摩椅上醒來，“兒子回來了？”

秦牧：“嗯，媽在哪兒呢？”

秦爸坐起來，“不知道，可能在廚房。”

果然，廚房那邊傳來鍋鏟的撞擊聲，接著就是罵聲，“我不在廚房，還能在哪裡！”

秦牧走進廚房，把水果倒進洗碗池，“媽，我難得回來看你們，您發什麼火呀？”

秦媽推開秦牧，“我來洗，你洗得乾淨嗎？”

秦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秦媽：“你也知道你不是三歲，是三十多歲了？你還不結婚是不是想氣死我？”

秦牧無奈，“快了快了，不是婚紗照都給您看了嗎？”

秦媽火氣更大，“既然快結婚了，你的未婚妻怎麼不跟你一起來看看我們？”

秦牧摟著秦媽，“哎呀，她忙著選婚紗和酒店那些嘛。”

秦媽翻了白眼，“她要是不想嫁到我們家，就早點說清楚，本來我也不喜歡她，要家世沒家世，要工作沒工作……”

秦牧製止：“媽！不是說好彆說這些話！”

秦媽洗好水果，“好好好，我不說。”

秦媽的手機提示音接連響起，“是你姑姑的消息，她老是給我發她孫子的視頻。你看看，姑姑比媽媽還小，她孫子都會走路了！”

秦牧拿著手機躲開，“行行行，您彆念了，我幫您回複姑姑。”

秦牧隻聽到姑姑扯起嗓門喊：“嫂子啊！這個視頻裡的網紅是誰？我怎麼瞧著這麼眼熟？”

秦牧點開視頻，是一場直播的錄屏，他沒興趣看完，正想說“這有什麼好看的？”，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生出現。

秦牧瞬時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