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最先發問的是鄭姨。

聞曉雖說有點姿色，但那灰頭土臉的樣子，bba男朋友都屬於天花板級彆了，怎麼還有個明星男朋友？

聞曉被鄭姨仔細打量一遍，又瞧她自來熟地問對方：“大明星，你認識曉曉？”

謝謙搶先回答：“嘿嘿，豈止是認識！”

聞曉拽拽鄭姨的衣角，附耳說：“認錯人了。”

聞曉快速掃過商務車的型號和幾個人的衣著，他們明顯是助理和司機的配置，這個人非富即貴，她擦擦手心汗水，索性伸出手：“您好。”

黎時收起笑容，“嗯”了一聲輕輕握手，對謝謙說：“走吧，彆讓俞總久等。”

謝謙驚呼：“啊？”

黎時斜眼問：“有問題？”

謝謙看了一眼聞曉，連連搖頭，匆匆去開車門。黎時頭也不回地坐上車。

聞曉拉著鄭姨讓路，臨走還被司機翻了白眼。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你打招呼。”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聞曉伸伸懶腰：“城管走了吧。”

鄭姨點頭：“應該是。”

聞曉的生活圈很小，除了秦牧、隻認識一起擺攤這幾位大姨。秦牧說她爸媽因意外過世，很早就不在了，所以她高中沒讀完就輟學，之後在療養院打雜工，直到認識前來做公益活動的秦牧，生活才慢慢變好。

聞曉半信半疑，秦牧又翻出她和療養院院長的合影。

秦牧說：“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你都不能信，但是我絕對不會騙你，因為我是最愛你的人。”

聞曉擺手：“打住！看看米飯準備好了嗎？”

秦牧歎氣：“你能把花在擺攤的時間，分給我一半就好了。”

“炒飯好了嗎？”顧客打斷了聞曉的回憶。

“吃辣嗎？”聞曉問。

“不吃……”顧客看到她的臉，“你是聞曉？”

“是啊。”聞曉見顧客突然捂嘴笑起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顧客說：“之前謝謙還說你和他都進了大企業，沒想到是吹牛的。”

聞曉將打包好的炒飯遞給她，顧客笑得更開心了，“985高才生竟然在這裡擺攤賣炒飯，說出去都丟學校的臉。”

聞曉：“？”

顧客：“你也有今天？”

聞曉：“炒飯好了。”

顧客火了，她的一頓輸出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你看著我乾嘛？”

聞曉：“12元，這裡掃碼支付。”

顧客：“聞曉！我是許夢！”

聞曉：“是老同學？”

許夢：“想起來了？”

聞曉：“熟人打折，收你10元吧。”

許夢：“你腦子有問題？”

聞曉也火了：“10元都想賴賬啊！”

許夢無語：“誰要賴賬？”

聞曉看著她沒有掏錢的意思，扯起嗓子吼：“大家快來看！這個美女嘴上抹石灰——想白吃！”

許夢衝上前捂她的嘴，“彆喊！”

聞曉後退一步躲開：“大美女給不起錢哦！”

“給給給。”許夢慌忙摸出零錢來扔到聞曉跟前，搶過炒飯盒子跑開，“你跟以前一樣討厭！”

鄭姨湊過來笑：“又認錯人啦？你該不會有什麼雙胞胎姐妹吧？”

聞曉“哼”了一聲。

*

“黎總，‘海中月’到了。”

“嗯。”

“黎總，俞總已經到了。”

“嗯。”

黎時雙眼微睜，透過後視鏡和司機四目相對，“你也下車。”

司機喜笑顏開：“感謝黎總。”

黎時自己開門下車：“車鑰匙給謝謙。”

司機呆住：“這是……”

黎明大步邁開：“你不用來了。”

司機看向謝謙。

謝謙聽吩咐做事：“明天去人事部辦離職吧。”

十分鐘後，謝謙追上黎時。

“在鬨，說是俞太太的親戚。”

“行車記錄導出來了嗎？”

“傳到我手機上了。”

“截一段發給我。”

黎時由服務員引導進門，他換上笑容：“俞總，久等了。”

俞總坐在主位未起身，隻是慈祥笑笑：“說了喊‘俞叔’，快坐到我身邊。”

黎時一一向其他董事、高管打招呼，最後在俞總左手邊落座。

“黎總，接風宴的主角怎麼來遲了？罰酒三杯。”開口說話的是CHO，是俞總的小舅子，也是他的耳報神。

“不妥，哪有上來就灌酒的？”俞總擺擺手，“可是路上堵車？還是司機不認路？”

黎時沒推辭，接過分酒器滿上，“司機脾氣暴躁，不適合在‘優良’上班。”

小舅子詫異：“不會吧，以前是給俞總開車的，技術和脾氣都很好啊……”

黎時點開手機，司機罵咧咧的聲音響起。小舅子還想說什麼，“真是欠揍的玩意兒”一句話懟到他的臉上。

小舅子麵色不好，看向俞總。

俞總仍然笑眯眯：“一個司機而已，明天給HR說一聲。”

小舅子點點頭，轉身招呼上熱菜。

酒過三巡，俞總的手搭上黎時的肩，“你小時候我就見過你，你爸說你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倔，我瞧他是胡說。”

黎時扶住俞總：“他說得沒錯。”

俞總拍拍他：“俞叔麵前不必過分自謙，把你挖來是‘優良’的榮幸！CEO的位置非你莫屬！”

黎時一番表態，又對俞總說：“我爸媽那邊還請俞總替我瞞一段時間。”

俞總點頭：“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能理解。隻是有個事情，也希望你答應俞叔。”

俞總從內包裡摸出一張紙質照片，臉上不自覺堆滿笑容，“這是我的大女兒，在國外讀書，下個月就回來了，你若有時間替俞叔去機場接她。”

黎時盤算著推脫之詞，卻生生卡在喉嚨。

這照片的女孩像極了她。

飯局結束，俞總心滿意足地被小舅子扶走，說起來這個大女兒他也好幾年未見了，聽她媽媽說變漂亮不少，催促著他給女兒找個合適的男朋友。

他一直看不上同級彆的紈絝子弟們，聽說黎氏集團獨子學成歸來，一表人材，謙和有禮。老俞還在四處托人搭上關係，沒想到黎時自己出現了。

“真是天作之合。”老俞坐上車還在笑，他問小舅子，“姑娘什麼時候的飛機，把航班信息發給黎時。”

小舅子答是，卻沒接老俞的話茬。

老俞說：“再給我發一份。”

小舅子愣了一下：“姐夫，你還記得大侄女長什麼樣嗎？”

老俞摳摳額頭：“說到我有點慚愧，這些年忙著集團的事，竟然一次也沒去看過她。等她回來我要好好補償。”

“姐夫，她暫時回不來……”

“姑娘還在生氣？隻是提議她相親，又沒說馬上結婚！”

“不是……是大侄女失蹤了。”

*

聞曉準備收攤，黑色商務車直直停到她跟前。

來人跌跌撞撞過來，一身酒氣掐住她的雙肩，“你叫什麼名字？你到底是誰？”

聞曉看清來人，想推開他無果，隻好回答：“我是聞曉啊，幾個小時前你還說是我男朋友呢。”

“我是問你的本名。”黎時紅了眼眶，他認識她、又不認識她。

“本名就叫聞曉。”聞曉湊近黎時，他這張臉棱角分明、五官立體，簡直過目不忘，她沒道理見過會覺得陌生。

“你跟優良集團是什麼關係？”黎時喝了酒，失控的表情讓他看著淩冽逼人。

聞曉忍不住想躲，信口胡說，“我是優良的員工，擺攤做市場調研來著，你們不能趕我走。”

黎時加大手上力度，“你說什麼？”

聞曉推開黎時，“你是優良的領導嗎？你管得著擺攤的事兒嗎？”

謝謙跟來：“他是……”

黎時攔住他，甩甩頭站端正，“你真是聞曉？”

聞曉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那不然呢？”

謝謙小聲對黎時說：“容我去查查？”

黎時雙手垂下。

她真把他忘了。

黎時向聞曉道歉：“失禮了。”

聞曉“哦”了一聲：“想吃炒飯嗎？最後一份請你吃。”

謝謙趕緊說：“不用了……”

黎時打斷：“好，謝謝。”

聞曉重新點火，掄起大勺，“能吃辣嗎？”

黎時微笑，“能。”

謝謙滿頭問號，拎起一份“靈魂肉丁炒飯”，驅車離去。在車上，他問黎時：“味道挺衝，我馬上扔了。”

黎時搶過，“我要吃。”

謝謙抓緊方向盤：“？”

黎時打開蓋子：“挺香。”

聞曉在路邊等車。

秦牧趕來，“不是說了我來接你嗎？”

聞曉看看時間：“你太忙的話，我自己坐車回去。”

秦牧下車幫忙，“今天公司人事變動，突然要求加班，我忘了告訴你。”

聞曉點頭，秦牧不來最好，她遲早也要獨立出去。

秦牧看向遠去的商務車，喃喃自語：“那好像是我們公司的車。”

聞曉抬頭，“還真是優良的領導？”

秦牧收回視線，“你說什麼？”

聞曉：“沒什麼，趕快回去吧，我還要準備明天的食材。”

秦牧：“我一直勸你彆忙活了，總經理說今年我有機會升市場部經理，到時候你一邊玩一邊照顧家裡不好嗎？”

聞曉充耳不聞，直接坐上車。

秦牧跟上來，“生氣了？是不是覺得一個人待在家裡太無聊？找機會帶你出去公司玩，認識認識我的同事們。”

聞曉雙手抱臂，沒理他。

秦牧又說：“等我升職後，你就彆乾這個了，被下屬知道你在擺攤，他們不會服我的。”

*

黎時看著手機裡傳來的員工檔案。

謝謙的語音絮絮叨叨：“我就說沒認錯人，聞曉研究生畢業後就在集團，之前在分公司就職，不知道為什麼實習轉正後就離職了。”

黎時回複，“知道就行，彆到處嚷嚷。”

謝謙發了個表情包，又發語音：“黎總，你要是忘不了，把她招聘進來不就行了？”

黎時：“不想乾了？”

謝謙：“彆彆彆！跟您開個玩笑醒醒酒。”

黎時將聞曉的檔案表收藏，提醒謝謙，“行政辦公室那裡安排下去，我的身份來曆做好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