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事件過後的次日,陸鳴這才從深度昏迷狀態中逐漸蘇醒。
他緩緩地抬起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坐在床邊專心複習的褚圓,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恢複意識的他。
望著女孩認真的模樣,不禁與上次場景重合,混沌的大腦隻感到她著急給自己止血的觸感,耳畔隻剩下她自責的哭泣,砸在肌膚上的淚水如此熾熱,讓他久久不能忘記。
幸好,最後等來警察,她才能平安被接走,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秦淮予。
那種後來者居上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看著他冰冷的眼眸,他打心裡感到刺激,這場遊戲他始至終都是贏家。
他低頭看著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針口以及纏繞在腰間的紗布,他禁不住輕輕咳了幾聲
褚圓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看過來,兩人目光接觸的瞬間,空氣中流淌出一絲微妙的尷尬。
她本想叫護士過來查看情況,剛起身想走,就被陸鳴用力地抓住了她一隻手。
他看到褚圓的雙手也同樣包紮著厚厚的紗布,嚇得陸鳴連忙放開手,生怕稍微用力會讓她感覺到痛。
注意到他眼底的慌亂,褚圓連忙將自己的雙手藏到背後。
不久,護士趕過來進行仔細的檢查,雖然傷口正在漸漸愈合,但為確萬無一失,最後還是決定留在醫院觀察幾天。
從那之後的每一天,褚圓都會按時去醫院探望陸鳴,會給他講解功課內容以及學校最近發生的有趣事情,陸鳴也會事事回應,逗對方開心。
住院觀察一周後,陸鳴身體已無大礙,可他並沒有要回家休息打算,而是早早坐在教室認真聽講,一周時間課本知識已經講到很後麵,要不是褚圓天天給他補習,早已經看都看不進去。
課間時間,他窩在課桌裡麵看著手機,裡麵全是嘲諷他的留言,說他心比天還大,小醜之類。
陸鳴麵無表情地將信息一個個刪除,直到最後一條陌生好友發的一段視頻,是三個月前自己在酒吧裡放出的狠話,昏暗的燈光和一群毫無素質的小子在那喧嘩說放狠話。
他看著自己喝醉酒的樣子實在忍不住想笑。
不對。
剛還在為自己行為感到傻笑的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視頻很不對勁,拍攝角度以及好友添加他根本不認識。
當時他認識的人都坐在一起,整個人酒吧裡麵的人,他也或多或少認識,那麼到底是誰會故意拍攝這一段視頻,以及這個人什麼時候添加自己且同意的呢?
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隻是簡簡單單要把視頻發給自己?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這段視頻是否已經流露出去?要是被人知道,特彆是褚圓,那麼他辛辛苦苦謀劃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後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陸鳴慌忙打開對方主頁,裡麵賬號早已經空空如也,他顫抖著打下:“你是誰?”
果不其然紅色感歎號。
他按滅屏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顧了那個夜晚的情景。
炫目的燈光、人潮湧動的舞池、瘋狂的音樂、震耳欲聾的喧嘩,一切如此迷亂,充斥著整個大腦,那時候喝得太爛,根本想不起來一點。
現在距離賭約還有最後三天,陸鳴完全沒有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情,為了防止萬無一失,他立刻撥打當時在場的朋友的電話。
對方:“喲,這誰啊,來聯係我來了?聽說被校外的流氓痛扁了一頓,才剛剛康複,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就想著我了?”
陸鳴壓低語氣:“少廢話,我問你個事。三個月前酒吧那天,坐在我們距離不遠處的沙發上是誰?”
電話那頭似乎陷入深深思考:“三個月前酒吧?哦~是你這小子發狠話那天啊,那天大家都喝開了,誰知道啊。怎麼?又看上彆的妹妹了?”
陸鳴眉頭皺緊:“現在我沒空跟你開玩笑,我需要找到他這個人,以及他全部信息。”
男生這時卻笑了起來:“哦呦呦人家好怕怕哦,你能給我啥好處啊。”
陸鳴握緊拳頭:“條件隨你開。”
聽到對麵連聲叫好才放心掛斷。
如果視頻已經流出來,那麼褚圓不可能在被欺騙的情況下還和自己玩在一起,身邊朋友也不可能和他稱兄道弟,事實就是對方隻發給了自己。
但這個視頻隻要還在一天,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他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任人主宰。
說動就動,陸鳴氣勢洶洶走到褚圓課桌前,雙手啪聲撐在桌麵上,驚得褚圓滿臉問號。
陸鳴努力影藏之前的情緒,誠懇道:“褚圓!放學可以等我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褚圓直勾勾地看著他,見她一直未出聲,班上愛搞事情的同學開始起哄。
他們圍在一邊嬌羞學著陸鳴剛剛所說的話,另一邊說著好呀好呀的奇怪聲響。
注意到陸鳴耳根通紅,雙手扶在桌子上的樣子,褚圓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吧。”
聽到她答應的聲音,陸鳴立刻挺直了腰板,驅散那些起哄的同學,邊走還不忘偷瞄褚圓。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陸鳴都低落到極點,趴在桌子上想要入睡卻始終睡不著,生怕哪裡出了幺蛾子,提心吊膽度過每一節課。
直到最後一節課班主任宣布放學才緩過來,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整理書包蜂擁出去。
陸鳴急忙起身想去看褚圓還在嗎?身側搞事情的同學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同學走到他身邊,開玩笑打趣說道。
“看小媳婦呢,剛放學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陸鳴沒好氣地拍打對方一下,隨後帶上書包急匆匆跑出去,望著這一幕,站在原地的同學不自覺欣慰笑了笑。
剛放學樓梯口堵滿人群,陸鳴怎麼擠也擠不上去,厚重的棉服和書包擠在一起,感覺隨時都會發生踩踏事故。
他索性放棄走這條路,正垂頭喪氣走在學校後麵一樓樓道附近時,正巧不巧聽到熟悉聲音。
“我都說很多遍了,他小子就不是啥好人!你知道他。”
對方話還沒說完,褚圓立即打斷:“夠了!淮予,我的事你以後少管。”
他們雙方上頭,互不相讓,死死瞪著對方。
最後,秦淮予長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褚圓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還在細想剛剛是否說話太過於激動,身後便傳來一道吹哨聲。
她回頭看去,陸鳴正背依靠在柱子旁看著她。
他慢慢走過來,臉上寫滿驚訝:“褚圓?這麼巧。”
褚圓輕輕“嗯”聲,質疑問道:“聽到多少了?”
陸鳴也未加隱瞞:“沒聽多少,剛來就看到那小子剛走。””
見褚圓情緒並不是很好,他揉了揉臉頰,做了個滑稽的鬼臉試圖逗她開心:“好了,彆生氣了,放學後一起回家嗎?”
臨近臘月的Y市寒意逼人,天空漸漸昏暗下來,遠處的天際線被雪染成了墨色。
他們並肩走在小路上,氣氛稀薄,隻有寒風在耳邊呼嘯。
陸鳴向手心哈了一口氣:“今天可真冷啊。”
聽聞,褚圓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真是奇怪,往年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下初雪了。”
“褚圓。”陸鳴輕聲喊道:“能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穿過一處街道,裡麵肉眼可見的人煙稀少,陸鳴拉過她的手,走到類似於花園的小地方停下。
周圍早已經破爛不堪,圍欄上也全是雜草和樹藤,也許是早上剛下過雨的原因,空氣裡帶著絲絲“泥土氣味”。
陸鳴輕輕推開半個破舊的木門,裡麵一片黑暗,他先讓褚圓站在早已精心布置好的位置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到機關處拉起開關。
漆黑的花園內瞬間被照亮起來,一串串燈圍繞著整個圍欄,地麵上專門清理一塊乾淨的空地擺放love字母,蠟燭燈形成愛心形狀在他麵前,氣球掛在支架上任意隨風飄揚。
這些場景瞬間映入眼簾,褚圓望著遲遲愣在原地,直到陸鳴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花束走到她身邊。
他逆著光站在褚圓麵前,麵露不好意思,臉頰也浮現出微微粉紅,他舉起花束,緊張地不停哆嗦,話語間斷斷續續地說出。
“褚圓,褚同學,我喜歡你,從我們初次見麵的那刻起就喜歡你,你像是天上潔白的明月,讓我不敢靠近,但有時候又像水中的倒影,伸手可及。”
“我是一個非常直白的男生,特彆是對於情感來說,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說過很多遍喜歡的你話語,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我是發自內心,為了這一幕我準備了好幾天規劃,隻為了博你開心一笑。”
褚圓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表白感到驚詫,她僵在原地,眼中映照出陸鳴那緊張慌亂的麵容。
隻見他無助地抓著手中的花束,眼神膽怯地逃避著褚圓的視線。
即使在學校深受很多男生喜歡,但沒有任何一位男生真正敢跟她表白訴說心意,總說她冰山不可接近,就連聯係方式都沒有。
但陸鳴不一樣,他的喜歡絲毫不會掩飾,熾熱地像個火辣辣的太陽,明明才認識連一周都不到,對她地喜歡便傳遍整個年級,他熱情大膽的追她,毫不保留地偏愛她,使她有從未感受過的波瀾。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竟然也會在意起陸鳴的狀態,會答應他所提的任何要求,會為了他和秦淮予爭吵。
她不明白什麼是喜歡,什麼又是愛,或許是從小生活在愛裡麵,對於這一詞並不是非缺不可。
但此刻,陸鳴所說的話,所給她帶來的感受,絕對不是家人對待她的愛,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感受過。
陸鳴吐真情之後,臉頰熱得仿佛在燃燒,他雙手緊握著那束花,手指微微顫抖,看著褚圓毫無反應,他忍不住抬頭注視。
她愣在原地,內心一片混亂,隻是覺得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如果不接過那束花,未免太過辜負他如此費儘心機的準備。
她望向眼前少年被寒風吹紅鼻尖的臉龐,不安、緊張充滿全身。
灰蒙蒙的天空中,烏雲疊在一起,寒風越來越大,吹滅地上幾根蠟燭,吹熄了地上的幾根蠟燭,可是卻看不到一丁點兒要下雪的跡象。
褚圓接過花束,臉上不禁勾起一抹動人的笑容:“花很漂亮。”
陸鳴臉上閃過驚愕,這算什麼?同意了嗎?
是啊,花很漂亮,可不及眼前這個女孩一絲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