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寧燦的大腦反應過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倉促的關門聲就隨之砰然。
“男士內褲新晉宣傳推廣大使”——段嶼就這麼匆匆離場,獨留被“安利”了新顏色的寧燦一人發愣。
鼠草綠顏色的大衣看著好像確實不錯,就是感覺可能會有點顯黑。
寧燦隨手點了個收藏,把它歸類到“不知道買什麼衣服就看這”這個分類夾裡,打算下個季度嘗試下這種顏色的衣服。
不同於寧燦的淡定,始作俑者本人卻在樓下徘徊了很久,一直糾結要不要再上樓解釋一下自己剛剛的話沒有想要“耍流氓”的意思。
段嶼現在就像是一個早已習慣了沉默的啞巴,突然在某一天被告知他可以說話了,第一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如果他不說,寧燦這輩子應該也不會知道,突兀的現場內褲打卡不僅僅因為他突然想起今天忘記線上打卡了,還有一個隱蔽的心思,他在努力像寧燦展露真實的自己。
如果段嶼像往常一樣,嚴格遵守他製定的完美男友,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完美前男友手冊。麵對寧燦的疑惑,他會換上慣常的笑容,即使心裡的情緒縱橫翻滾,他也會先平靜地安撫她,再邊在心裡默默措詞,邊觀察她的表情回答。
而不是像剛剛那樣,隨著自己的心,驢唇不對馬嘴地來了一句話,又連告彆都沒有說出口的離開。
雖然很沒有風度,雖然會被人誤解成流氓,但這就是揭開一層薄薄洋蔥皮後的他。
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他。
寧燦會理解他的想法嗎?
會的。
段嶼在心裡就自問自答了一番,無論如何他都篤定如果他把他雜亂的心緒在寧燦麵前攤開,她一定會很耐心地把那上麵的一個個死結解開,再把它放到太陽底下暴曬。
因為她就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這點段嶼很早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他現在就要回去找她!
段嶼剛在心裡下定決心,還沒來得及轉身,手機就突然來了電話,看到是“師哥劉柯功”,段嶼早有預料地歎了口氣,他接起電話,果不其然——
“段小牛馬你在哪呢?你今天還有課嗎?沒有的話,來幫我個忙唄~有個實驗需要你幫忙一下,當然這個實驗對你來說也很重要,你以後應該也要做,提前來學習學習也沒壞處對吧!地址我一會微信發給你,等你哦~”
段嶼根本沒有找到機會拒絕,劉柯功問之前一定早就打探好他今天沒有課了,隻等著他接電話上鉤。
每次都這樣,他竟然還能每次都上當,段嶼為自己學不會拒絕感到憂傷。
原本的計劃再次被打斷,但段嶼積攢起來的勇氣卻促使他第一次直麵一直不敢細想的問題。
他每天給寧燦發的內褲打卡消息,對她來說是不是一種騷擾。如果換位來想,他恐怕隻會越來越厭惡那個人。
寧燦沒把他刪了也算是顧念了曾經的幾分薄情,但他不能再那麼不要臉了。
“5313”
段嶼剛坐上車,就在司機開口之前把手機尾號報了出去,接著就一直低頭編輯著消息,反反複複刪刪減減。直到車完全駛出小區,他才抬起頭,這次卻沒有退出和寧燦的聊天界麵。
[我以後不會再發那種騷擾信息了,很抱歉,不光是為了今天最後突兀的話。]
寧燦收到消息時正在添加沈澤的微信,幾天前,他就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從段嶼手上要來了她的微信號,但她一直遲遲沒有添加。
但為了即將假扮的“合約情侶”計劃,寧燦又灰溜溜從“新的朋友”裡把他找到,裝作若無其事地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沈澤的微信名就叫沈澤,頭像是一條狗,能大概看出來應該是幼狗時期的麥麥。
剛添加上沈澤就發來一連串的消息。
[沈澤]:啊啊啊啊啊寧燦姐姐!!你可總算加我了!!
[沈澤]:我這兩天每天看八百遍微信!!心都要碎完了!!
[沈澤]:是不是某個小心眼的姓段的男人不讓你加我的!!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好心的!!這種沒有肚量的男人可要不得啊寧燦姐姐!!
等等?
寧燦覺得自己的大腦混亂了。
這個每句話後麵都要發兩個感歎號的人真的是那天在咖啡館見到的沈澤嗎?
在她依稀的印象裡,沈澤明明是一個清秀白淨,有些社恐,超級容易害羞的小卷毛啊!怎麼網上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而且話這麼多,哪裡像社恐了?
[寧燦]:彆扯閒話,我找你是為了假扮男友這件事,段嶼應該和你聊過了吧。
[沈澤]:放心吧姐姐,我從小就練散打,區區姓齊的,他要是惹你,就準備好滿地找他的牙吧!
好像聽上去有點靠譜,寧燦試探地問了一下。
“他也從小就練,而且還是區冠軍,你大概什麼水平?”
[沈澤]:哈哈……我是我們小區的第一名。不過區和小區也沒什麼不一樣!我們小區高手很多的!好多退休的大爺天天打拳,總之我的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寧燦]:你閉嘴吧……
寧燦將沈澤加入了消息免打擾的行列裡,突然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抽又一抽地疼。
段嶼他到底怎麼做的背調?還是說他早早就和沈澤串通一氣,想著隨隨便便地糊弄她。
這種水平,能挨下齊辰生一拳她都佩服他。
寧燦一怒之下打了一堆需要打星號的話,結果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被段嶼突然發來的消息截斷。
她快速掃了一遍消息,扯了扯嘴角。
他這是在乾什麼?
少男的反思?
說的還那麼官方,一看就不知道改了多少遍,寧燦完全能想象到段嶼編輯消息時的表情。
一定又耷拉著腦袋,擺出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真的以為這樣彆人就會心軟嗎?真是太可笑了!
寧燦故意曬了他一個小時,整整隔了一小時才回複。
[寧燦]:無所謂,你隨意。不過我們現在有一件更需要計較的事情(死亡微笑)
發完,寧燦就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抱膀冷笑,這次她一定要讓段嶼知道糊弄她的後果。
十分鐘後,對麵毫無消息。
半小時後,仍未。
一小時後,寧燦終於忍不住了,一直冷笑導致她的半邊臉神經都快沒有知覺了。冒著即將變成麵癱的風險,她壓著性子最後又等了段嶼一小會兒。
又一個十分鐘後,寧燦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機,狂揉她的微微麻木的半邊臉,怒氣衝衝地出了門。
他爹的她不等了!她現在就要直接抓他緝拿歸案去!
寧燦打車一路“殺”到了段嶼的學校,結果出師不利,還沒開始就死在了進不去大門。
“不是本校生不許進!”
寧燦鬼鬼祟祟地想跟在學生後麵混進去,結果卻被門衛一眼盯住,又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瞬間清醒。
所以——她為什麼要來這裡?
寧燦往後退了幾步,突然後腳跟一涼,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穿著棉拖就出來了。
哈哈,更丟人了,她不想活了。
就在寧燦捂住臉準備打道回府時,手機振動了兩聲,她點開消息——
[段嶼]:我剛剛幫師兄搞了個實驗,一直沒看手機,才看到消息。
[段嶼]: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跟她裝傻是吧!寧燦的怒火更盛了。
[寧燦]:你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段嶼那邊很快就回複了。
[段嶼]:對了,確實有一件事,我忘記告訴你了。
[段嶼]:今天洗東西的時候,我不小心把洗漱台上的口紅碰掉到了水裡,它已經不能用了,我就扔掉了。但是我已經從網上下單了個同款,就是還沒有到。
[段嶼]:對不起。
破案了,寧燦終於知道自己找了半天的口紅丟到哪裡去了,原來是進了垃圾桶的懷抱。
不過一個口紅而已,怎麼可能讓她如此大動乾戈,她在他的眼裡就這麼斤斤計較嗎?
寧燦正準備攤牌,結果眼睛滴溜間突然產生了個新主意,她要詐一詐他。
[寧燦]:不是這件事,再想,想不出來你就完了(死亡微笑)
這一次對麵很長時間沒有回複。
寧燦在室外哆哆嗦嗦地等了半天,實在受不了正準備伸手攔輛出租車時,段嶼終於發來了信息。
[段嶼]:對不起,我不該自作主張把自己新買的拖鞋放到你家的鞋櫃裡。
[段嶼]:雖然以後可能我很少會去你家,但是希望不要讓彆的男人碰那雙拖鞋,扔掉他們都不可以穿。
段嶼想了想,為了欲蓋彌彰,他又多加了一句“因為我有潔癖”。
???
寧燦滿頭問號。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什麼時候去買的新拖鞋?又是什麼時候趁她不注意讓他的拖鞋在她的鞋櫃裡占據了一地。
既如此,寧燦突然改變了主意,她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進了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我現在就在你們學校門口的麥當勞店裡,十分鐘後如果我見不到你,以後咱們也不要見麵了,我隻等十分鐘,我發誓。”
“十分鐘女王”寧燦如是發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