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中(1 / 1)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不小心”踩到樹枝發出響聲?

怎麼可能?清醒一點,又不是再演什麼偶像劇!

現在要是被他們兩個發現,他一個病號怎麼一對二?不得被揍得跟豬頭一樣。

人在危險時大腦總能快速做出了反應,段嶼輕聲踮著腳往離得最近的樹後麵躲了躲,借著大樹粗壯的樹乾將自己隱藏起來。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沒有偷看他們在做什麼,但也沒有離開,全程隻是低頭盯著自己有些臟了的鞋麵看,臉龐籠罩了一層火燒雲。

交談過後,齊辰生突然攬住寧燦的腦袋,眼神投射到身後一顆看似平平無奇的樹上,看到露出的一片校服衣角後,他低頭對寧燦說了句話,接著兩人一人往回走,一人卻走向了那顆大樹。

“出來吧,需要我請你嗎?”

齊辰生語氣很冷,不管這個同學是誰,萬一他把他看到的事情捅到老師或者教導主任那可就麻煩了。

彆說早/戀什麼的,現在學校已經喪心病狂到看到男女生在一起吃飯都要抓回去詢問談話,再寫個3000字的檢討當眾念出來。

他倒還好,但寧燦是個要強臉皮薄的,不能讓她難堪。

段嶼懊惱地歎了口氣,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被發現了,他緩緩從樹後麵走了出來,衝齊辰生表明態度:“我什麼也沒看到。”

“段嶼?”

齊辰生一挑眉,他也實在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同班同學那就好辦多了。

“我和……,”齊辰生故意沒有說出寧燦的名字,他想了想,接著微笑說:“見笑了,這樣吧,你這一學期的牛奶我包了。話說……今天的牛奶好喝嗎?”

話裡有話。

段嶼能敏銳地嗅出齊辰生對自己的敵意,就因為寧燦給自己遞了一瓶牛奶嗎?

幼稚。

真幼稚。

不過到底是自己偷看再先,他理虧,所以段嶼端正了態度,仔細回憶了一下那瓶牛奶的味道,最後認真評價道:“還不錯,就是熱牛奶沒有冷牛奶好喝,但依然感謝了,麻煩替我轉答謝意。”

“嗯,快回去休息吧,晚上還有晚自習呢。”齊辰生沒有直麵答複段嶼的話,隻是拍了拍段嶼的肩膀,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呼~”段嶼見齊辰生的背影完全消失,終於放鬆地呼出一口氣,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肩膀,再次對班裡這個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班長做出了進一步的評價。

不僅幼稚,而且小心眼,手勁還大。

誰稀罕他的女朋友啊!他是那種人嗎?

段嶼用腳將腳下的小石子來回翻滾,解氣之後才哼著歌晃悠悠地往宿舍方向走。

他前腳剛離開,遠處的樹叢底下突然鑽出來了一個身影,寧燦拍掉身上的雜草碎枝,盯著段嶼背影發呆。

“段嶼。”

她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眼神裡帶著幾絲好奇。

熱牛奶其實是齊辰生今天給她的,他又像小時候一樣,開始自願做起她一個人的哆啦A夢。

但她不喜歡喝熱牛奶,總覺得熱的牛奶比起涼的有股腥味,喝完就隱隱想要作嘔。

這個人和她口味一樣,好巧。

本來是怕齊辰生又突然發瘋牽扯到彆人,因為她今天和他談話談崩了。但見段嶼沒什麼事,寧燦也就放心了。她最後瞅了眼段嶼在夕陽浸染下飛揚的發絲,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這些嗎?整個高中三年你就見證了他兩個親吻?你NPC嗎?關鍵情節固定刷新。”

沈澤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雖然說話依舊不中聽,但總歸語氣沒有那麼咄咄逼人,並且由於他把劉海放了下去,顯得整個人都很柔和的些。

“沒有了,”段嶼搖了搖頭,“就這麼多,這就是全部了。不過還挺有緣分的,你不覺得嗎?”

“嗬,自我安慰罷了。”沈澤一針見血。

“不過我覺得你和你高中變化挺大的。”他又默默加上了一句。

“有嗎?”段嶼有些茫然,“不過都過了這麼久了,變了也很正常。”

“你現在還會做出踢小石子的動作嗎?”沈澤詢問道。

怎麼不會呢?他不僅現在還會踢小石子,甚至還會連環蹬被子。

段嶼變了嗎?其實並沒有變,他不過是將真實的自己藏起來了一部分,就像躲貓貓一樣,他把自己藏在窗簾後麵,等待著有一天有人能揭開窗簾然後驚訝地對他說:“你怎麼在這?快出來呀!”

不過這麼丟人的想法怎麼能沈澤說。

“我……”段嶼一時有些語塞,他想到了什麼,驟而反問道:“那你呢?我是幾年時間發生的變化,你這不到幾個小時發生的變化不更需要解釋解釋嗎?”

沈澤看懂了他的尷尬,沒有把話題引回去,反而就著這個話題說:“我隻是社恐而已,身邊太多人我就難受,一般身邊超過三個人我就會煩躁,所以今天一開始我失態了,抱歉。”

……

你管這叫社恐?段嶼對自己的耳朵產生了懷疑,他知道社恐是不願與人交流,不知道怎麼社恐還有人數限製,需要到一定的人數才能夠觸發。

“現在幾點了?”

“12點半了快要,你怎麼回去啊?要不先在我這住一晚上吧,樓上有房間。”

段嶼搖了搖頭:“不行,我明天還要準時打卡的。”

沈澤產生了好奇,“打卡什麼?給姐姐發的?”

“內褲。”

“你變態啊段嶼!”沈澤瞪大雙眼,實在是沒想到段嶼私下是這種人。

“你想什麼呢?我發的是文字,而且隻是內褲種類打卡而已。”

“哦哦,那也怪惹人煩的,你以後還是彆發了吧。”

沈澤一找到機會就見縫插針地想要段嶼放棄。

“要你管。”

穿戴整齊,段嶼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看了沈澤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沈澤,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例外。”

說完,段嶼就趁他愣神的功夫推門離開。

“他是在教育我?”沈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店員。

店員還在生自家老板的氣中,撅著嘴嘟囔道:“老板你也確實該被教育教育了,今天就光倒貼錢了,再有家底也不能這麼敗家啊!”

……

寧燦這一覺睡了很久,許是下午做的那個夢,導致她又夢到了高中。

這次很奇怪,她沒有夢到齊辰生,反而夢到了一個很模糊的臉。

他好像總出現在她周圍,但每次當她想和他對視的時候,他的臉就瞬間變得模糊。

他是誰?

寧燦在睡夢中驚醒,她抿了抿乾澀的唇,伸手去摸床頭櫃的水杯,拿到手裡才發現裡麵沒有水了。

在渴死和下床之間,寧燦進行了生死糾結,最終為了不英年早逝,她還是決定下床去客廳倒水。

手機昨天一回家就連著包一同扔到客廳沙發上,寧燦正好一邊等燒水壺裡的水開,一邊從包裡翻找出手機。

這時她才注意到時間,已經12點了。

她睡了那麼久嗎?

寧燦撓了撓頭發,一手叉腰逐一回複起了堆積半天的消息,無端有一種皇帝每日批奏折的感覺。

最上麵的是寧深——她便宜弟弟的消息。

寧燦連備注都沒有給他改,還是他的名字。

[寧深]:姐姐,今天我媽不在,叔叔也不在,家裡隻有我,我沒飯吃。

[寶丁火山]:保姆呢?

[寧深]:保姆回家坐月子去了。

[寶丁火山]:少騙人,吳姨都50了,上哪裡坐月子去(發怒)(發怒)

隔著屏幕,寧深都能想象到自己姐姐炸毛的樣子,他彎了彎眼睛,回複道:她回去伺候兒媳婦做月子去了,我沒騙人。

[寶丁火山]:那就點外賣去吧,小少爺,彆告訴我你沒有錢了。

[寧深]:有錢,就是想姐姐了,你不想來這個家,那我去找你也行,可以嗎?姐姐方便嗎?(委屈)(玫瑰凋謝)

寧燦猶豫了,她倒不怕彆的,就怕到時候他要是表情有一點不開心,她那個便宜爹都會怪到她的頭上,說她不去關注弟弟的心理健康,然後家裡又會是一波雞飛狗跳。

雖然還離3開頭的年紀還有很大的距離,但寧燦也逐漸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她對這個家庭是越來越失望,懶得與他們理論一二了,屬於她的錢她拿到手就好。太多的情感糾葛隻會讓她陷入那個家庭越陷越深。

[寶丁火山]:行,帶一份你學校門口的烤冷麵來,多糖少醋,要大份的,如果他家今天賣澱粉腸,再給我來一根,多加點辣椒,謝謝。

[寧深]: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退出和寧深的聊天界麵,下麵就是簡樂樂的99+消息。

這女人又發什麼神經?

寧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正打算點開消息,突然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了她。

完蛋了……

她好像犯了一個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錯誤——

她忘續火花了!

寧燦趕忙心虛地回了“跪地求饒”的表情包,又趕忙真誠地承諾下次一定不會忘了之後,才堪堪壓住簡樂樂的怒火,挽救了破碎的友情。

她可真是太難了……

寧燦長舒一口氣,接著開始處理起了一些有用沒用的工作上的消息,一個小時過去後,她才發現最底下還有一條消息。

是段嶼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鐘。寧燦早已把他的備注改成了不鹹不淡的原名。

[段嶼]:早上好,今天穿的是礦石灰平角褲。

哦,跟她有什麼關係。

寧燦如往常幾次一樣再次選擇忽略這條消息,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等著寧深帶著口糧來,結果一直等到晚上十點,都沒有等到人。

不會出事了吧……

寧燦急匆匆地打了個車趕到了學校門口,正想和門衛商量一下怎麼能讓她進去,結果扭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寧深。

雪下得很大,單是她剛從車裡下來,身上都鋪上一層小白絨毯,更何況一直在外麵傻站著的寧深。

他沒有帶帽子,發絲早就被雪挑染成白色。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像個漂亮的冰雪雕塑。饒是寧燦再討厭他的媽媽,都不得不承認他媽媽長得很漂亮,而他很像她。

“你站在這乾嘛?還不趕快回去!你要是感冒了,我怎麼和你媽交代!”

寧燦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想要纏在寧深的腦袋上,結果卻被一把製止住。

“我不冷的姐姐,你自己帶著吧。”說完,寧深又把圍巾纏回到了寧燦的脖子上,順手係了個很好看的結。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對不起姐姐,那家烤冷麵攤子今天沒來,我問周圍攤位的人,他說晚點或許會來,我就一直在這等著了。你不是想吃嗎?我就想著再等等,結果就等久了。”

“你是不是蠢?這麼晚了還下那麼大的雪怎麼可能會出攤?你趕緊把外套拉鏈拉到最上麵,等等——”

寧燦突然想到什麼,趁著寧深沒反應過來彎腰摸了一把他的小腿。

“寧深,你沒穿秋褲?!這麼冷的天,你耍什麼帥啊!看我怎麼教訓你!”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寧深兩手一揣,立馬往前跑,寧燦則吵吵嚷嚷,窮追不舍,勢必要收拾他一頓。

跑了一小會兒,寧深突然停下,寧燦趁此機會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搖晃:“怎麼不跑了?嗯?今天我不揍你一頓,真是白讓你叫我那麼多年的姐了。”

寧燦正準備來個天馬流星拳,結果這時寧深突然衝她笑了下,衝身後揚了揚下巴:“姐,你教訓我能不能等我給你買完烤冷麵和烤腸再說,喏,你看,他家出攤了。”

順著寧深的眼光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老夫妻正在踉踉蹌蹌地推著小車往學校的方向走,寧燦連忙跑過去。

“爺爺奶奶,學校已經沒人了,你們現在去沒有學生了。”

“唉!我們也知道呀!今天突然怎麼也打不著火了,把我和老頭子急得啊!修了半天才修好,尋思去學校門口碰碰運氣,萬一能有兩個人買呢,能賺一筆是一筆。”

“奶奶要一份烤冷麵,多糖少醋,一個澱粉腸,多點辣椒。”

寧深倒是把寧燦說的全都記住了,點餐點得很快。

寧燦知道寧深腸胃矯情,是斷然吃不了這些所謂的垃圾食品的,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的食量,打算再多點一些,支持一下爺爺奶奶的生意,結果她還沒開口,就被寧深搶先一步。

“再來一個手抓餅,至尊的23塊錢的那個,少辣。然後再要一份章魚小丸子,一個大一點的烤紅薯,哦,等等,兩個烤紅薯吧,要甜一點的。”

“哎!好勒!老頭子你快過來幫忙!”奶奶也沒想到這兩個是“大客戶”,總算能撫平幾絲今天沒趕上時間的難過,開始樂嗬嗬地忙活起來。

“怎麼了姐姐?”

寧深被寧燦突如其來熾熱的目光烤得發燙,本來被凍得通紅的耳尖如今變得更紅了些。

“沒什麼,好孩子。”

寧燦伸手將寧深腦袋上的落雪拂掉,又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