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賒月[破鏡重圓] 肆島 4484 字 3個月前

兩人滾在被子裡打鬨了一會,最終還是因為宋西樓的身體原因及時刹車。

本該一夜好夢,隻是夜裡,宋西樓又咳起來了。

雖然下午在醫院的時候醫生說過這兩天可能會咳嗽,但是宋西樓和紀序都沒想到這咳嗽會如此來勢洶洶。

她半夢半醒間忽然猛烈地咳嗽,夢中下意識捂住嘴,但是無濟於事,咳嗽聲仿佛猛獸,從喉嚨中不斷掙脫出來。

紀序從夢中驚醒,打開了床頭燈,便看見她弓著腰,臉色漲紅,額上因為用力過度不斷湧出細密的汗珠。

他伸手,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順氣,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掩著口鼻的手拿下,好讓她呼吸更順暢一點。

宋西樓迷迷糊糊睜眼,看見眼前閃著一個人影,在昏暗光線的照射下,隱隱能看見他著急的神情。

待看清是紀序後,宋西樓緩緩舒了一口氣。

紀序的眸子鎖在宋西樓身上,見她睜眼,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睡意未散的迷糊,便將她攬入懷中,大手輕輕地拍哄著:“沒事了,睡吧。”

他的聲音低沉安穩,無形中讓人放下心防。

宋西樓身體不舒服,輕咳兩聲,靠在他的懷裡又重新陷入夢鄉。

但是這一晚上,房間裡依舊是斷斷續續地不時響起咳嗽聲。

一整個夜晚,紀序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他靠在床頭,始終保持一個姿勢,讓宋西樓安穩地躺在他懷裡入睡。

臥室中僅亮著一盞床頭燈,昏黃的燈光朦朧,紀序的眼神也有些朦朧。

可下一秒,感受到懷中宋西樓的呼吸又有變化,他又伸手,順著她的脊背緩緩地從下而下輕輕拍打著,嘴裡也溫柔地念著:“沒事的沒事的,睡吧。”

直到後半夜,宋西樓的咳嗽間隔逐漸變長,幅度也沒那麼大了,紀序慢慢放下心來。

他將她安置在床上,仔細地調整好姿勢方便順暢呼吸,又側身下床,放輕腳步走出臥室。

客廳裡,他看著醫生朋友的回複,讓他不用擔心,自然情況而已,隻要按時吃藥,過兩天就好了。

紀序不放心,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朋友再三保證後,聽著他嚴肅得堪比開會的語調,忍不住笑了,調侃他:“怎麼回事?對方是何方神聖啊,怎麼讓我們紀總變成了個戀愛腦?”

紀序站在陽台上,打火機“哢噠”一聲,點燃了一根煙。

他站在順風的方向,看著煙頭上微弱的紅光在黑夜中閃爍。

片刻後,深吸一口:“宋西樓。”

“……我靠!不是,你……”

沒等他說完,紀序就打斷他的話:“彆說那些沒用的東西。今晚謝謝你的幫助,下星期請你吃飯。”

說罷,就將電話掛了。

他仍站在冷風裡,看著手中香煙的煙霧在風的吹拂下被拉成一條條細長的細線,逐漸飄散在夜色之中。

火光熄滅,紀序去客臥洗澡換了身衣服,重新回到主臥。

他的身上帶著凜冽的寒氣,剛站在床前,宋西樓的眉頭就微蹙,像是感覺到了不舒服。

紀序後退幾步,站在暖風下,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在黑夜中看著她。

直到身上的寒氣散去,手腳都有些發熱,紀序才重新回到床上。

他掀開被子躺在宋西樓身邊,她感受到了身邊來人的動靜,下意識往床邊移了移,很快又被紀序抓了回來抱進懷裡。

宋西樓以前偏愛和人麵對麵睡覺,四年前兩個人住在畢業新租的小房子裡,每每到晚上,她就要和他湊著腦袋說話。

那是她做的還是和大學專業相關的軟件設計,雖然隻算是新入門的小白,工作中時常被領導批評,但是一到晚上就跟沒事人似的,洗漱完就拉著他躺在床上,兩人麵對麵,呼吸在黑暗中交纏。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從天南說到海北,從老板說到同事,從過去說到未來,怎麼也停不下來。

有時候他第二天還有工作要早起,實在困得受不了,不得不打斷她的話,她還會不開心地哼哼兩聲。

但是過了一會就又忘了剛才在不開心什麼,腦袋一歪就往他的懷裡鑽,自己舒舒服服睡著了。

當時隻道是尋常。

後來他的工作越來越舉步維艱,她臉上的笑越來越少,兩人能夠交流的時間也短得可憐。

年少時總以為有愛就能勝天下,後來才知道沒有能力隻能在彆人的掌控下苟延殘喘。

在之後的無數個夜晚,他偶爾也會想起,如果當時他再有實力一點,再對宋西樓耐心一點,再讓她更明白他的愛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放棄他了。

明明也沒幾年的事,和她的交往在他整個人生裡隻占了很小的一個篇幅,但偏偏讓他記了那麼久。

久到如今看著她就在他麵前,住在他家裡,在他麵前沉沉睡著,他也有一瞬間的恍然,像是夢中的事。

紀序有些自嘲地笑笑。

他竟然也會有一天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他暗自沉思,直到沉睡中的宋西樓輕咳兩聲,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又不安分地蹭了蹭,將腿搭在被子上。

睡褲的褲腳上卷,露出半個小腿,在黑暗中白得發光。

紀序見她如此大大咧咧的睡姿,剛才的思緒被打斷,不忍輕笑。

他探身,將宋西樓的被子蓋好,又幫她往上掖了掖。

聽著她近在咫尺的勻淨呼吸聲,紀序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的身上是溫熱的,她的呼吸是清淺可聞的,她的一切都是真真實實存在在他的眼前的。

過去的事太過縹緲,重要的是現在,她就在他身旁,她還愛著他。

這一切便都有了意義。

他緩緩躺在,手臂繞過她纖細的腰肢,稍微用力,便將她穩穩地納入自己的懷抱。

嗅著宋西樓發間的淺淡茉莉香,紀序唇角噙著笑,慢慢闔上雙眼。

翌日早晨,宋西樓從睡夢中緩緩醒來,她在床頭上摸索著手機,一看時間,赫然已經九點五十了。

宋西樓一個健步從床上飛下,趿拉著拖鞋就開始套衣服。

毛衣剛穿到一半,紀序推門進來了。

宋西樓此時腦袋正蒙在毛衣裡,兩隻手還在領口處掙紮,頭發則一半卡在裡麵一半卡在外麵,淩亂地披散著。

她越著急越複雜,整個人卡在原地,可愛又滑稽。

紀序放下手中的瓷碗,上前替她解開了糾纏著的頭發。

宋西樓狠狠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看著穿著圍裙一身家庭煮夫一樣裝扮的紀序:“你今天不上,咳咳,不上班嗎?咳咳咳。”

因為剛才動作過於急躁,她這會又開始咳起來。

紀序幫她拍拍後背,看她著急忙慌的樣子,嗓音中帶著輕笑:“今天是周六啊。”

宋西樓回神,這才反應過來。

以往中午她要寫總結報告,所以沒記錯過,可昨天半中途去醫院了,她還真把今天是周六的事給忘了。

看著宋西樓一臉迷迷瞪瞪的樣子,紀序牽著她進了餐廳。

餐桌上擺著吐司培根,還有牛奶雞蛋。

宋西樓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記得紀序早餐隻吃西式的,她還偷偷吐槽過他鐵胃。

紀序在她臨近的椅子上坐下,細長的手指熟練地拿起一個雞蛋,在桌沿敲了敲,剝淨蛋殼,將白嫩嫩的雞蛋放入她麵前的碟子裡。

開口的聲音溫柔:“吃吧,等下還要吃藥。”

宋西樓看著碗裡的雞蛋,又看看身旁一臉慈祥的紀序,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不過也未多問,低頭吃飯。

餐後,紀序給她端來藥片和熱水,在她吃完藥之後,又往她嘴裡塞了一顆糖。

宋西樓抿著糖,想到了昨天他喂糖時說的話,眉頭微蹙:“喂,我不是說沒生氣嗎?你怎麼又來道歉。”

“誰說這是道歉。”

紀序將手中的糖紙扔到垃圾桶裡,“這是對你好好吃藥的獎勵。”

宋西樓心中微微一蕩,嘎吱嘎吱咬碎了糖果。

她品味著口中滿溢的甜味,點點頭:“好甜的獎勵,我很喜歡。”

紀序摸摸她的腦袋,微微俯身將碗筷收起,送去廚房。

宋西樓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看著他在客廳和廚房間不斷穿梭的忙碌背影,有些感慨。

誰能想到在科維裡雷厲風行高高在上的紀總,在家裡這麼賢惠。

隻是,賢惠的紀總,在對待病人上麵還是很嚴格的。

周末兩天,宋西樓除了去醫院輸液的時候能偶爾出出門外,其他時間都被紀序扣在家裡,時不時地就被他牽著手帶到陽台上曬太陽。

宋西樓感覺自己這兩天都被曬黑了點,紀序的皮膚卻在太陽的照射下越來越白了。

她也嘗試提出出門請求,但是每每剛說完自己想出去,下一秒就又咳嗽起來,紀序就會向她投來“你看看你這種情況還想出去玩這合理嗎”的表情。

直到周日晚上,宋西樓終於忍不住了,她和紀序提出嚴正交涉。

宋西樓叉著腰,站在紀序麵前,兩頰氣鼓鼓的:“你這是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紀序靠在椅背上,微微仰頭,看著一臉認真的宋西樓,輕笑:“連我都是你的,我還怎麼控製你?”

宋西樓自動從他這段看起來像表白的話語中提取出他想狡辯的意圖:“那你為什麼不讓我下樓?”

“你身體還沒好。”

“那我身體不好就不能下樓,明天不還得上班嘛,早幾個小時晚幾個小時有什麼差彆?”

紀序挑眉:“誰說你明天能上班了?”

宋西樓愕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明天你還不讓我上班?!”

紀序不置可否:“身體好了就可以出門。”

宋西樓覺得他太過霸道。

思路一轉,她靈機一動:“那我想去超市,從地下車庫口,不見風,多好。”

紀序不言,像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宋西樓走近,雙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去嘛去嘛,這兩天外賣和吐司我都要吃膩了,買點新鮮食材我下麵給你吃。”

說完,她突然想起網上的一條惡俗段子,下意識補了一句:“是下麵條給你吃。”

紀序微愣,抬頭看她,眼神意味不明。

宋西樓嘴角扯出一抹機械的微笑看著他,心裡後悔不已,還不如不說,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重複一遍。

就在她暗自懊悔時,紀序起身,攬著她的肩膀:“好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