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吻都熾熱而急切,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
沿著眉梢,到額角,再到鼻尖,最後,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親吻輕柔,像是花瓣落在臉上,又像是一陣微風,輕輕的,抓也抓不住。
老舊的樓道上方搖晃著光線暗淡的昏黃燈泡,像將熄的燭火,把兩人投射在斑駁牆壁上的影子拉得無限長。
良久後,紀序停下細密的輕吻,雙手捧在她的臉頰兩側,向前湊了湊,鼻尖輕抵在她的鼻尖上,濕熱的呼吸交纏。
此時的宋西樓雙頰緋紅,眼神迷離而恍惚。
她也不知道此時在胸中衝撞個不停的東西是什麼,像是酒精,又像是那顆死灰複燃的心。
在昏沉大腦的驅使下,她不想再過多思考。
她覺得都沒有意義。
宋西樓咬唇,抬眸看著眼前與自己依偎在一起的男人。
紀序見她正呆呆地盯著自己,以為是又哪裡不舒服了。
剛要開口,宋西樓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領帶,向前一拽。
紀序一時不察,被她的動作拽得向前微傾。
一低頭,眼前就是宋西樓那雙微醺的眼睛。
宋西樓將雙手搭在他精瘦有力的手臂上,順勢踮起腳尖,在紀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不容分說地用自己柔軟而漂亮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隻是,堵嘴的動作雖然乾脆,但是親吻的時候她又不得章法。
兩人嘴唇的猛烈撞擊讓她牙齒一痛,她忍不住輕哼一聲,想退後但是又怕紀序跑了,轉而像隻小獸一樣,輕輕地啃噬著他的下唇。
紀序在片刻的愣怔之後,微微躬身,更加熱烈地回應了這個吻。
兩人的嘴唇緊緊貼合,他輕輕伸出舌尖,試圖撬開她的牙關,宋西樓卻不樂意了,她倔勁上來,非得閉得穩穩的,隻是在紀序鋪天蓋地的攻勢下支撐不住,終於還是被攻占下來。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舌尖在口中笨拙地交纏著,互相探索著對方的口腔,品嘗久彆的美好。
相依相偎,又仿佛要將彼此吞噬。
宋西樓的雙手不自覺攀上紀序的脖子,紀序則伸手緊緊攔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漫長而熱烈的吻還在不斷加深。
直到,宋西樓的呼吸漸漸失了秩序,整個人都有些缺氧。
感受到她慢慢泄走的力氣,紀序加重了攬在她腰肢上的力量,緩緩離開她的唇。
隨著他的遠離,一條淫靡的銀絲在空氣中拉出,像是兩人之間不斷拉長的欲望之線。
紀序的拇指輕輕拭過宋西樓唇上因為剛才的深吻而留下的晶瑩,看著她眼神迷離,又一次湊上來。
宋西樓總是急切的,她沉醉於那種美妙的感覺,不想停止。
她的動作直白卻青澀,毫無章法,胡亂地在他的唇上蹭著,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而淩亂。
就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也想跟他接吻,整個人沉浸在一種混沌而執著的倔強中。
紀序被她這毫無技巧的吻親得不忍失笑,一隻手在背後托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在她小巧的鼻尖輕點:“小樓,等一下。”
他的手指穿過宋西樓細軟的發絲,動作輕柔而舒緩地安撫著,溫柔而暗啞的聲音落入她耳中:
“我們不在這裡,這裡太委屈你了。”
低緩的嗓音如有魔力,果真讓昏沉的宋西樓安靜下來。
她點頭,輕輕靠在他的懷裡,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微微側頭,就這樣乖巧地貼在他的胸膛上,溫順得像一隻小貓。
紀序的心軟得一塌糊塗,竟也有些昏昏欲醉。
旁人總說他雖然性格溫和,但酒量卻深不可測,令人咋舌,從未有外人見過他的醉態。
但今日,向來海量的他,卻仿佛因為宋西樓唇上淺淡而甜美的酒氣而微微醉了。
將她抱在懷中,雙臂緊緊環繞著她,一種前所未有的迷醉感湧上全身。
他抱著宋西樓,就像是溺水之人在沉底之前抱著唯一的浮木。
她不是尋常人,她就是他救命的藥。
思及此,紀序不再猶豫,他俯身,雙手熟練而小心地穿過宋西樓的膝蓋與後背,微微用力,將她打橫抱起。
宋西樓懷裡抱著那袋青李子和餐盒,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哼唧了兩聲,又很快歸於平靜。
她的腦袋自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他,一眨都不眨。
紀序微微低頭:“我們回家。”
“嗯。”宋西樓點點頭。
她買的房子在六樓,頂層,當初主要是看在能便宜十幾萬的份上。
隻是貪了小便宜總是要吃虧的,現在每天上下樓都要爬樓梯,很累。
紀序抱著宋西樓,步伐卻格外沉穩。
樓道燈光暗淡,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穩,穩到懷中的宋西樓都有些困倦。
正昏昏欲睡時,紀序停下腳步。
到家了。
宋西樓從他懷中慢吞吞落下、站直,又慢吞吞掏出鑰匙,開門。
她的動作流暢,隻是格外緩慢。
烏黑的發絲擋住了一部分臉,饒是紀序,也無法判斷宋西樓此時是否還醉著。
進入房間後,她一切如常,還主動問起了紀序帶來的餐盒。
他將餐盒打開,裡麵是一份麵。
白麵和湯水分離,此時還有淡淡熱氣蒸騰。
科維的紀總,花了幾十分鐘從宴會趕來她家,就帶來一碗麵。
宋西樓唇角隱隱有些笑意,很快壓下。
她找出自己日常吃飯的湯碗,和他一起分吃了那碗麵。
一時間,家裡隻剩下兩人吃麵的聲音。
自從進門之後,宋西樓就像變了個人。
她恢複了往日的沉穩,對他也是淡淡的,就像剛才在樓下兩個人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紀序發現自己不僅看不懂現在的宋西樓,就連酒醉的宋西樓他也看不懂了。
但他心裡大概明白,剛才在樓道裡想進行的事,大概率是進行不了了。
雖然有些憋悶,但對他來說也正常。
能忍四年,也不差這幾天。
飯後,宋西樓端著碗回廚房,紀序看到她門邊的垃圾,準備順手帶下去。
“那我先走了。”
氣氛不對勁,他再強留也沒用。
與其兩敗俱傷,不如他尊重她的選擇。
宋西樓聞聲側首,站在原地看著他。
片刻後,她移動腳步,在茶幾上蹲下,順手將額前淩亂的發絲彆至耳後,動作自然地在手包裡翻找著。
數秒後,她翻出來一個炫彩色小方塊。
紀序看清那東西,素來穩定的神情在此刻一僵。
宋西樓隔空看著他,揮了揮手中的小方塊:“要過期了,能幫我個忙嗎?”
紀序:“……”
他走上前,看著她手裡的物件:“什麼時候買的?”
宋西樓恍若未聞,更沒有回答。
他不急不躁,繼續問:“為什麼要買?”
宋西樓繼續裝呆。
紀序緩緩躬身,在她麵前蹲下,視線和她平齊:“真的想和我用嗎?”
宋西樓推了他一把,有點不耐煩了:“你好煩啊。”
她的語氣聽起來確實像是抱怨,隻是那拖曳著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酒後的嬌俏和慵懶,像一把精巧的小鉤子,一下就將他的心勾得死死的。
紀序輕笑,從她手中拿過小方塊:“隻是……”
他歪著頭,模仿宋西樓的語氣和神態,拖長了尾音:“這個型號小了呢。”
他的話音剛落,宋西樓臉上的紅暈迅速從臉頰蔓延至耳根,連皙白的脖頸上也染上一抹紅。
她起身,回頭就往房內走:“不跟你說話了。”
紀序隨之起身,唇角還帶著一絲未散的笑意。
他走至床邊,看著被子下把自己裹成一個蠶繭的人,再次彎腰,湊在她耳邊,隔著厚厚的阻礙,落下輕輕一個吻。
“我馬上回來,等我好不好?”
宋西樓不回他。
紀序也不再多問,隻是轉身,輕輕帶上房門,下樓去了。
五分鐘後,他微喘著粗氣回來。
宋西樓還裹在被子裡,隻是這會,那道防禦不再嚴嚴實實的,比剛才鬆了不少。
紀序掀開被子,見宋西樓安靜地躺在裡麵,臉頰壓著床單,雙眼緊閉,幾縷碎發散落在臉上,一張嘴唇晶瑩得發亮。
靜靜地看了一會,他輕輕碰上那張唇,手指停留在宋西樓的臉頰上。
再接著,俯身,低頭。
他先是輕輕地在她的唇上摩挲著,細膩而溫柔。
見她沒有反應,漸漸加重了這個吻。
舌尖探出,在她的唇上勾勒著,從微揚的唇峰,到小巧的唇珠,再進一步,他還想將那香甜的氣味銘刻在心底。
一吻接著一吻落下,直到沉睡的宋西樓終於被嘴唇上的酥麻喚醒。
看著她迷離的雙眼,紀序低聲笑著:“剛才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宋西樓酒意上頭,早忘了剛才說了什麼了,但看著紀序的眼睛,迷迷瞪瞪地“嗯”了一聲。
紀序將她攀附到自己脖子上的手腕抓住,輕輕吻在她細瘦的手背上,再次確認:“酒醒了也不會後悔?”
宋西樓點頭:“嗯,不後悔。”
紀序輕笑,捏捏她緋紅的臉蛋:“那就讓我們做一些你後悔也沒用的事吧。”
宋西樓從被他吻醒的時候就按捺不住了,又聽了他後麵的絮叨,這會兒心思浮躁。
見他還不行動,她深吸一口氣,徑直堵住了他的嘴。
紀序這次沒有再廢話,他順勢摟住她的腰,凶猛而熱烈地親吻著。
舌尖相互觸碰,彼此的唇齒交纏在一起。
紀序單腿跪在她身側,握住她的手腕,慢慢抬高直至壓在枕頭上。
宋西樓的大腦因為深吻而缺氧。
她躺在柔軟的被子中,胸脯隨著急切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眼睜睜看著頭頂上方的紀序單手脫下了上衣,精瘦結實的胸膛袒露在她麵前。
他的臉龐再次壓下,一雙幽深的眼睛寫滿了深情,就這樣靜靜看著她,也不說話。
恍惚中,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淚。
時間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她連靈魂都在顫抖。
宋西樓微微抬頭,抱緊了紀序。
火熱的吻再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