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維葉，幫我拿下卷發棒。”

岑綿坐在梳妝台前反複檢查自己妝容是否到位。

腳步聲漸近，卷發棒放在離她手邊不遠處。岑綿蹭了下口紅，插上卷發棒電源等它加熱。

“隻是視頻電話，犯不著盛裝出席。”言維葉躬身從後麵摟住她，正要親的時候岑綿躲開了。

“第一麵當然要留好印象啊，你現在不能親，我好不容易化好的妝呢。”

卷發棒溫度差不多了，岑綿推開他開始做發型。

前幾天醫生來家裡幫她取紗布，很幸運臉上沒留印，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見言維葉母親。

要視頻電話這事是言維葉前天晚上告訴她的，他過段時間要回趟美國，母親邀請她來，問她願不願意一起，當是去旅遊，不用想太多。

岑綿當然是願意的，但怎麼會不多想呢。

和言維葉之間的不確定性，讓她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她沒細說自己的顧慮，以學業和工作為由拒絕了，於是就有了今天的視頻電話。拒絕掉人家的邀請，出於禮貌總還是要見一麵的，所以挑了生理期過去她狀態好的時間。

由於美國和國內時差，岑綿淩晨醒來就開始化妝和準備穿搭。

言維葉母親按時播來電話，岑綿下意識正襟危坐，微笑著對電腦中的言母問好。

言母皮膚很好，穿著打扮簡單但難掩貴氣，如果有人大膽一點，猜她和言維葉是姐弟都不為過。

言母和她聊天眉眼含笑，岑綿感覺她應該是喜歡自己的，起碼不討厭。她們沒聊太多，倒是說這麼多年總算見自己兒子談戀愛了，很欣慰。

“對了岑綿，你還在上學是吧。”

“嗯，大三，在C大。”

言母點點頭，似乎對她的學校還是滿意的。

“什麼專業？”

“戲劇影視文學。”

“混娛樂圈的。”言母眉間微皺，咂摸一句。

岑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覺得言母語氣似乎不對，讓自己不舒服。

“是編劇。”言維葉說，“頂多算幕後工作，彆跟這草木皆兵。”

岑綿在旁邊聽母子兩人這段雲裡霧裡的對話，還沒想明白呢，他就把電話掛了。

岑綿：“欸沒說再見呢。”

“不用。”

她抿抿唇沒再說話，言維葉垂眼，偏頭輕輕吻了她，沒讓她的妝花掉。

“彆放在心上，她在國外待久了經常詞不達意。”

岑綿搖搖頭，言維葉又問她想不想出去逛逛。

她沒拒絕。

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又有什麼必要計較太多呢，他夠愛她就好了。

-

“怎麼沒人呢？”岑綿攙著言維葉胳膊，控製情緒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無異。

商場裡隻有銷售人員，一名閒逛的顧客都沒有。

“人多不方便。”言維葉是這麼說的。

岑綿仰頭覷了一眼：“其實和大家一起逛街也蠻有意思的，熱鬨，能看到很多趣事。”

“是麼？”言維葉換成與她十指相扣的姿勢，“那下次試試。”

岑綿從他幾句話中提取到信息，撐圓眼睛：“你不會一直這麼購物吧？”

言維葉垂眸看她幾秒才回答：“我不逛街，以前陪我媽都這樣。”

回想起之前見過幾次專人準備好衣服直接送到家碼放整齊的樣子，岑綿覺得可以理解。

岑綿沒什麼需要添置，所以毫無目的性的亂走，不經意地一瞥看到隻很可愛的包，包麵上兩隻眼睛和歪嘴笑的樣子憨憨的，她仔細看包兩側還有兩隻手。

一不留神笑了出來。怎麼會有這麼醜萌的設計。

“喜歡？”

岑綿剛想說也沒有，就是覺得好玩，而且這個包太小了感覺隻能放手機，一點都不實用。言維葉沒給她這個機會，已經牽她進店了。

SA又推薦了一堆東西，言維葉問她有沒有喜歡的，岑綿看來看去挑了個掛件，她拿出卡打算付錢，對方卻搖頭說這樣不能和包一起買。

岑綿蹙眉，怎麼買個東西還這麼多事，她不要了。

言維葉說刷他的，SA便沒再說什麼了，不過他卻說，你剛才說的配貨額東西不要直接折現刷。

饒是岑綿再沒見過，也知道他那張信用卡。

這隻包就好像是他們的分彆禮物，言維葉沒多久便去了美國。

分彆那天，岑綿穿戴整齊跑出來要送他，粉色羽毛兔耳外套和寬鬆牛仔褲，都是極寬鬆的款式，但依舊難掩她的長腿。

她提上了那隻可愛的包，跑起來外套兔耳會跟著一抖一抖的，全身都散發著俏皮活潑。

言維葉揉了揉她的頭發說不用送：“怕自己不舍得走。”

岑綿踮起腳和他接吻，就這樣隔開十三小時時差。

岑綿開學幾個月了他都還沒回來。

言維葉的工作成謎，說他忙他每天都抽空跟自己聊一會，不是電話就是微信，說他不忙但大多數時候他的回複都是在美國淩晨。

下午下課回宿舍的路上言維葉打來電話。

聽到了岑綿背後的嘈雜聲，問她是不是在學校。

“嗯，最近都在學校住，自己回去住那麼大的屋，太孤單了。”

言維葉走之前，為了給岑綿養身體，一直根據營養師的食譜讓阿姨準備飯菜，調理差不多了他才離開，這會不回去他也不強求。

岑綿嬌嗔：“情人節不回來，我生日你也回不來麼。”

“我儘量。”言維葉那裡很安靜，他的聲音似沉木般沉金泠玉。

“我不等你了，要和彆人一起過了。”

“室友麼？”他輕笑。

岑綿為自己的簡單好猜而憤懣，耍小脾氣說：“不，我要點一排男模陪我。年輕有活力還有趣，很快就會把你忘掉。”

手機裡很安靜，他沒言語。

什麼意思？他不介意？岑綿鼻尖泛酸，咬著唇打算掛掉電話。

言維葉啟唇：“那樣的話，我不保證自己不做出格的舉動。”

岑綿心瞬間軟了。

“綿綿。”他沉沙的嗓音叫她，每一個音節都令她酥麻，“我很想你。”

“我也是。”岑綿聲音也跟著變軟，像在焦糖漿裡浸過，“美國已經淩晨兩點了，你要注意休息呀。”

“失眠，因為太想你。”

言維葉雖是這麼說，但她知道他一定又被噩夢纏身了。她曾問過他有去看過醫生麼，言維葉的回答是看過很多次都治不好。

“岑綿？”方雨靜叫她，岑綿回頭時鼻音“嗯”了聲。

言維葉：“你先忙我掛了。”

岑綿：“晚安。”

“嗯，記得想我。”

電話已經掛斷，可言維葉最後那句話還一直在岑綿腦子裡單曲循環，每循環一次她都忍不住翹起唇角。

“怎麼了，笑什麼？”方雨靜問她。

“啊沒什麼。”岑綿輕咳兩聲，問她怎麼在這，不是去兼職了麼。

“是，這不老板給我們買了奶茶，富餘出來我就打算帶給你們。”

“哦好。”岑綿一一接過，“我拿回宿舍分給她們。”

她剛到宿舍樓下，洛嘉嘉剛好要出去。說是高槐斯叫她去玩。

自開學岑綿就沒見過高槐斯和洛嘉嘉聯係，今天又突然去約會，岑綿看不懂這倆人在玩什麼。

她舉起奶茶：“這是方雨靜給我的，你路上喝吧。”

身後有人叫了一聲岑綿，回頭，高槐斯穿了件黑色夾克和工裝褲，往那一站其實和校園裡的男大學生難以區分。他也就比言維葉小一歲，但往日行徑卻和言維葉兩模兩樣。

“挺長時間不見了，燕哥不在你就不找我玩了，拿沒拿我當朋友啊。”高槐斯笑著抱怨。

“你倆出去玩也沒叫我啊，彼此彼此。”岑綿吸了幾口奶茶，高槐斯急忙攬住她肩膀，“走走走，一起。”

岑綿繞出來往樓裡走，頭都不回向後麵的人揮了揮手：“拜拜。”

回宿舍隻有孫妍還在。

“我這有兩張工體海洋館的票，咱倆無業遊民去？”

“好呀。”

“這地兒上次去還是小學，學校發門票讓我們去玩。”孫妍說。

“這次的票是？”

“酒吧老板送的。”

體育館規模不大，但海底隧道的氛圍還不錯，岑綿隻專注於給隧道裡的小魚小蝦拍照，孫妍叫她先彆拍了，這個角度很好看，彆動。

她側站著，半仰起頭，海底波光映照於她立體精致的五官，某束光突然晃到她，抬手擋了一下，墨綠色的衛衣搭配白色半身裙，裙尾隨空調暖風輕微擺動，為了方便她今天紮了馬尾，畫麵剛好定格下她這副青春文藝的樣子。

孫妍偷偷發給洛嘉嘉，讓她盯著高槐斯發給言維葉。

“好了。”做完這些才告訴岑綿照好了，“快來看看。”

“好看欸。”岑綿笑著，兩頰酒窩微凹，“回去發我一張哦，妍妍你好有拍照天賦哦。”

孫妍嘿嘿一笑，兩個女孩手挽手繼續往前走。

“對了，你生日怎麼過，這周六就到了。”孫妍拽拽她胳膊問。

“還沒想好。”岑綿隻能囫圇搪塞過去。

吃完晚飯回去恰逢晚高峰，孫妍和岑綿艱難擠進轎廂夾縫中，總算是擠回學校了。

回宿舍看見自己桌上擺了一隻梨。兩人麵麵相覷，然後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什麼情況。

“幕後主使”方雨靜洗好澡歪頭擦著頭發出來，看自己兩位室友捧著個梨：“欸今天驚蟄，怕你們忘記吃我買回來啦！”

“對哦。”孫妍恍然，“驚蟄了。”

“因為不能分梨（離），所以沒法切，大家加油吃完哦哈哈。”

孫妍和岑綿抓了一把自己的小零食給方雨靜，“謝謝你的梨哦。”兩人又癱回自己座位。岑綿打開言維葉微信聊天框，猶豫幾息，給他發了一句「今天驚蟄哦。」

沒多久手機振鈴，來電顯示言維葉。

岑綿握著手機跑去陽台，小聲“喂”了聲。她嘴裡的梨還沒咽下去，嗓音會比往日軟糯。

“去海洋館了？”言維葉問。

“你怎麼知道！”岑綿闊圓眼睛。

“高槐斯發給我張照片，很美。”

“那你還不早點回來。”

“嗯，我確實已經迫不及待，想現在就回去抱著女朋友親熱一整天。”

岑綿倏地捂上臉：“喂言維葉，你怎麼總想些少兒不宜的事啊。”

“我們都成年了，不就應該做少兒不宜的事麼。我看每次你也挺喜歡。”

“言！維！葉！”

言維葉自喉口溢出一聲哂笑：“驚蟄吃梨了嗎？”

岑綿抿抿唇平複情緒：“吃了，你也記得吃呀。”

他說好，又說，“最近溫差大，彆穿太薄。”

岑綿：“我知道的。”

“偶爾可以回家吃，總覺得你又瘦了。”

“嗯嗯好。”

“下周可能是你的生理期，可以喝點性熱的薑茶之類的。”

“好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彆操心啦，我要睡了晚安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