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承禕話還麼說完,不遠處過來的那輛車閃了兩下大燈,極速刹停在二人麵前。
“你倆乾嘛呢?”談應淮老遠過來就看見談舒淳捧著喻承禕的手,放下車窗,“你倆也真夠可以的,才回來多久啊,都進了兩趟醫院了,有癮?”
“哥哥,你終於來了,快帶他去嘉林再檢查一下。”談舒淳猛地收回手,拽著喻承禕往車上走,“你那輛跑車太廢柴了,都坐不了三個人,你這是把爸爸的車開過來了嗎?”
“知栩的車,他開我的車回他自己那了。”
“還是知栩哥哥眼光好。”談舒淳聽了打量了一下眼前這輛低調的極地灰保時捷卡宴。
兩人空了副駕駛的位置一起坐在了後麵。
談舒淳坐好才恍然想起,扭頭看向喻承禕,“你剛和我說什麼?”
“沒事了。”喻承禕撇撇嘴,心裡簡直是要恨死談應淮。
這種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卡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來湊熱鬨。
“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手怎麼被車門夾了?”談應淮心裡也不爽,他那邊正好和文知栩在聊生意上的事,還沒聊完談舒淳的消息就進來了。
喻承禕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旁邊的談舒淳把解釋權交給了她。
“就不小心啊,關車門的時候,他手沒收回來。”談舒淳囫圇吞棗地隨便一說,稍微有些心虛。
“前麵就是老宅了,先把你送回去。爸媽今晚也回老宅,你老老實實在家等著我回來。”
談舒淳什麼性子,他這個做哥哥的清楚的很。想也能想出來,大概率是她闖的禍。
話又說回來,後麵載著的這兩個都是狗脾氣,嘴巴一個比一個硬。
“哦。”談舒淳犯了錯,沒有了以往的氣焰囂張,甚至還有點喪眉耷眼,目光仍舊是時不時看向喻承禕,“止疼藥起效了嗎?你還疼不疼?”
“沒事了。”喻承禕斂了斂神色,也不想再嚇她。
她關切的目光和口氣實在是讓他沒辦法拒絕,剛剛在大門口,她那樣看著他的時候,他差一點就要把這些年隱藏在心裡的秘密說出口了。
剛還有點氣不過談應淮這會兒過來,但現在冷靜下來,他還是有點慶幸,慶幸自己沒把這些感情和疑惑突然擺在台麵上。
不管她現在對他是什麼態度,她對文知栩到底還是喜歡的。
他若是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他們三個都尷尬。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他不願意這樣。
到老宅,談舒淳先下車了,喻承禕下來送她,等目送她上了宅內的渡車,才回到了副駕駛。
“送我回去吧,不用去嘉林了。”喻承禕低頭看了看手上敷著的藥,看著興致不太高。
“到底怎麼弄呢?”談應淮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多問了一嘴。
“就是像淳兒說的那樣,不小心。”喻承禕目光飄向窗外,心裡湧起莫名的煩亂,忍不住吐槽,“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我來的不是時候?我和知栩正事都沒聊完就過來接你倆,你還怪我來的不是時候?”
“她好不容易眼裡隻有我。”喻承禕忽然歎了口氣,眼光沒從車窗外收回來。
談應淮聽了他的話語塞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再等等她吧,知栩是有喜歡的人,他和淳兒不可能。等她長大一點,心性再穩定一點,她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的。”
喻承禕沒吭聲,好一會兒才落寞地搖搖頭。
“如果她是真的喜歡知栩,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大不了,以後有他們的場合,我都儘量回避就是了。就怕像現在這樣,知栩不喜歡她,她折騰來折騰去,最後會受傷。”
車子行至十字路口猛然停下來,深夜的京城最是繁華摧殘,星月混雜著霓虹大廈的各種光線透過車窗落儘數落在他的眼睛裡。
他那樣自小就開朗陽光的人,臉上竟也會出現這種落寞的神色。
他很喜歡她,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甚至她的父母,她的兄長更要在乎她。
他希望能擁有她,但更希望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永遠幸福。
“彆這樣想,她也是個成年人了,有些事經曆過明白點道理對她未必不是件好事。慢慢來,且走且看吧。”談應淮其實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聊表安慰,“行了,前麵就到嘉林了,再檢查一下,我也好和淳兒交差,她還是在意你的。”
“不用了,我又不是紙糊的,哪那麼脆弱,直接送我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完,回去還要看下。”喻承禕搖搖頭,“她可能是被嚇著了,你回去就跟她講沒事就好了。”
談應淮沒再說什麼,按照喻承禕要求的把他送回了城西,自己又折回了老宅。
生羅硯瀟的時候有點早產,羅意璿的身體受了影響,所以這些年談裕一直不許她太勞累,天塌下來也要盯著她早點休息,除了除夕夜或者生日,子女歸國這種特殊情況之外,決不讓她熬夜。
這不,從會所回來兩人就回院子歇了。
談應淮沒去打擾父母,直奔談舒淳的院子。
果不其然,她人沒睡,剛洗了澡正等著談應淮回來。
“哥哥!你回來了,他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但皮肉傷這麼嚴重估計也要養一陣了吧,傷的還是右手,處理工作和生活也不是很方便。”談應淮坐在她床榻一側的的貴妃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說吧,到底怎麼給人家弄傷了?吵架歸吵架,整這麼嚴重的,你讓他回去怎麼和乾爸乾媽說?叫爸媽以後怎麼和乾爸乾媽處?”
“他沒和你說啊?”談舒淳撇了撇嘴,玩弄著發梢,心虛地不敢看談應淮,“他非要送我,我想自己開車嘛,開車門的時候他攔著,我突然鬆手,就......”
“他那不是擔心你一個人開車不安全嘛,你那車技......”
“哥哥!”談舒淳跳腳,“好了嘛,我知道錯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保證這幾天對他好點還不行嘛?”
談應淮也舍不得多說談舒淳,但想起今晚喻承禕說的話,又忍不住想要幫他一把。
“淳兒,我看你也挺擔心他的,你喜歡他嗎?”
談舒淳剛坐在梳妝台邊,正準備往臉上塗護膚品,聽了談應淮的話,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喜歡他什麼?喜歡他成天到晚跟我作對啊?還是喜歡他背後找爸媽告我狀?”
“天天背後告狀的人不是你嘛?”談應淮哭笑不得,實在拿他這個妹妹沒有一點辦法。
“哥哥!你到底姓喻姓談?”
“我當然姓談,不然......”
談應淮沒說下去。
不然他早就找個榔頭往喻承禕腦袋上敲,叫他趕緊換一個人喜歡,何必犯傻。
“那在你心裡,是知栩重要一點,還是他重要一點?”談應淮略微思索了一下,換了個問法。
“哥哥,你多大了,怎麼問這麼幼稚的問題?這不就等於問你,我和瀟瀟掉水裡,你救誰嘛?你這什麼問題啊,我不回答。”談舒淳不理解,沒怎麼深入思考,隻是直言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哪有什麼更重要,明明都一樣重要。
她沒意識到,她嘴上天天念叨自己喜歡文知栩,可論起重要程度,他完全沒有比喻承禕特殊。
又或者說,喻承禕在她心裡也很重要很重要。
看見他受傷,她會擔心得紅了眼圈。不被聯係,她會賭氣又想念。
“哥哥,知栩哥哥再過兩天就走了,你說我要不要找個機會和他表白呀,德國美女那麼多,萬一知栩哥哥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你想好了?”談應淮沒攔著。
“嗯!我想好了,反正早晚都要說的!”談舒淳想的簡單也天真。
“你想好就行,正好過兩天他要回德國,我把他喊出來大家一起送他,你找個機會和他講吧。”談應淮若有所思,很認真地說著。
“哎?你這次怎麼不攔著我了?”談舒淳放下手裡的東西,扭頭看著談應淮有點不太敢相信的樣子。
談應淮笑著搖了搖頭,不想在這一刻就戳破她的幻想。
他以前總是反對談舒淳對文知栩太上趕著,他談應淮的寶貝妹妹,談家千寵萬愛的二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又性子單純天真,這世界上什麼男人配不上。就算是文知栩那樣的家世背景,人品學識,也不能主動。
隻是今天和這兩個圍在他這寶貝妹妹身邊的男人聊完,他才覺得有些事越拖反而越糟,對誰都不好。
更何況,文知栩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他那樣性子的人,能明確承認追求某個女孩,一定是想得非常清楚,絕不是隨便玩玩的。
談舒淳這心早晚得傷,不如趁早認清,也好早拋卻幻想,彆再越陷越深。
當年她為了文知栩跑到德國他沒攔住已經是錯了一回,這次絕不能再錯。
談應淮無聲地歎了口氣,走到談舒淳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望著鏡子裡精致漂亮的臉蛋,沉默了幾秒溫柔地開口。
“淳兒,你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哥哥和爸媽都永遠你在身邊,永遠都愛你。”
談舒淳有點茫然沒太明白,但還是笑著回頭看向談應淮,微微仰著頭,杏眼裡又亮又閃,“當然記得,有哥哥在,我什麼也不怕的!”
送走了談應淮,談舒淳也收拾的差不度了,躺下來捏著手機很自然地給喻承禕戳過去一個電話。
“喂,你現在還疼不疼啦?”
喻承禕聽著話筒裡傳來的甜的有些發膩的聲音,沒事兩字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疼啊,你也看見了,那麼重的瘀血,你想想吧,怎麼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