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釀桂花糕(1 / 1)

他不禁撩 菜狗兒 4585 字 3個月前

時沂回複個“好”字,便收起心思,著手準備出門。

挑選衣服的時候,她不停地對著鏡子轉圈,腦子裡卻還一直在想剛剛收到轉賬的事。

在一眾幾百幾十的轉賬當中,那條入賬十萬的提示讓她一下跳起身。

*簫

這誰啊?

她圈子裡好像沒有這號人物。

時沂發呆一會兒猛然回過神,急忙拿著包出去打車。

他們約在天翼廣場過年。

天翼廣場是北港最大的廣場,中間還有巨大的湖泊,官方宣傳今年湖中央還會有打鐵花和火壺表演,還是時沂想看,陸紹麟才應口答應。

陸紹麟原本想過來接她,時沂拒絕了。

每次都要他來接,又讓人家做飯,五千的工資還得各方麵伺候她,她不好意思把人當牛馬使喚。

過年打車不太方便,何況現在是晚上八點多,很多人這個點出門跨年,正值高峰期。

時沂好不容易約到網約車,又在路上堵了兩個多小時。

中途查看手機發現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她怕陸紹麟等急了,給他發消息說明情況。

陸紹麟本來就是從市中心開過來,避開擁堵的車流,現在已經在天翼廣場。

天翼廣場是北港人民跨年首選的地方,卻是他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真的不喜歡喧鬨的環境,再加之從小生活在這片區域,對每年千篇一律的活動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人流如織,穿梭於各個攤子前,笑聲和商販吆喝交織,周圍鬨哄哄的一片。

陸紹麟與這份熱鬨格格不入,黯然坐在草坪上,無聊地把玩掌心的手鏈,沒了昔日坐在辦公室裡的雷厲風行。

感受到兜裡傳來震動,他立刻握緊拳頭,把鏈子控製在掌心,拿出手機。

他隨意掃了一眼,敲字問:【還要多久?】

他習慣在職場上居高臨下審問彆人的語氣,這句話發出去,自己看著都覺得不妥當,於是像上次一樣又加了個表情包。

看著還是覺得奇怪,又連發幾條過去。

【沒關係,我其實也還沒到。】

【突然想到有東西落在家裡,正返回去拿。】

【我也還在路上,你不用著急。】

他看著連發的五條消息,有一瞬的恍惚。

和時沂加微信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在他的頁麵展示,綠色的聊天框占的麵積要大。

時小魚:【前麵還有好幾個紅綠燈,估計還挺久。】

陸紹麟:【好,沒事。】

陸紹麟單手撐著地麵起身,左右張望,穿梭在人群中離開了。

他行駛車子,最後緩緩駛入那扇鐫刻著繁複花紋的大門。

宅前的庭院,四周的牆麵貼著斑駁的深灰色磚石,中央一方清澈的池塘水麵浮著幾朵粉色的荷花,周圍是造型彆致的景盆,彆有一番韻味。

陸家老宅一如既往的氣派。

陸紹麟進到院區一樓客廳,看到佟禾和陸震寧在吃飯。

他掃了一眼兩人麵前的山珍海味,揶揄道:“喲,真不巧,正趕上你們吃飯,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就上樓,要不是他輕車熟路找到自己的房間,這般客氣的語氣,讓外人聽著好像不是自己家。

佟禾和陸震寧麵麵相覷,兩人都沉默著。

等陸紹麟再下樓,陸震寧再也沉不住氣,開口:“回來乾嘛?”

陸紹麟跟沒聽見似的,連個頭都不轉,正正從他們麵前經過。

“站住!”

陸震寧發完話,依舊麵不改色拿筷子往嘴裡塞菜,從容道:“拿著身份證去哪兒?”

他沒親眼看到陸紹麟拿身份證的過程,但是心裡清楚得很,如果不是佟禾讓他回家吃飯,他主動回來的目的隻有一個:拿身份證。

陸紹麟對此充耳不聞,依舊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

從沒人敢無視他的話,陸震寧當即怒了,把筷子狠狠扣在碗上。

“老子問你話!”

“跟女人開房啊,您不是想抱孫子嗎?”

“讓你結婚生子,沒讓你找不三不四的女人生。”

“有我血脈不就行了,那麼講究乾嘛?”

陸紹麟笑得吊兒郎當。

相比之下,陸震寧臉色立馬漲紅,揚起手把麵前的東西甩在地上,叮鈴哐啷的聲響落地,入目即是碎了一地的殘片。

佟禾被嚇了一跳,看父子倆氣氛如此囂張跋扈,急忙開口緩和:“麟兒,坐下吃飯吧,就我和你爸兩個人怪冷清的。”

“既然覺得冷清,當初乾嘛把第二個孩子丟了。”

聞言,陸震寧擰眉,嗓音渾厚,儼然一副長輩姿態:“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陸紹麟扯著嘴角,冷嘲道:“誰說我剛說的話是對我媽說的了?”

“混賬東西!”

陸震寧罵完,心裡淤堵的情緒讓他劇烈咳嗽起來,佟禾在一旁拍他的背,讓他緩解。

陸紹麟等他不咳了才說:“混賬也是你生的,我隻能排第二,您老穩居首位。”

陸震寧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陸紹麟沒工夫看他的神色,急匆匆邁著步調走人。

剛走出院子,步子還沒跨出大門,佟禾追了出來,衝他的背影叫:“麟兒!”

陸紹麟的腳立馬跟被膠水黏住似的,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佟禾見狀,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仰頭望著他:“我知道那都是你氣你爸的氣話,你能告訴媽媽,拿身份證到底是要乾嘛嗎?”

“這大過年的,也沒什麼地方要用到身份證。還有前幾日,你說要坐高鐵,好好的乾嘛要出省。”

陸紹麟眼裡滿是死寂,語氣疏離淡漠:“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拿回去,有什麼問題嗎?”

他很早之前就脫離陸家,不靠陸震寧的勢力,和韓簫一起打拚,成立自己的事業。

陸震寧怕他翅膀硬了就再也不回來,想扣留他的身份證在陸家,並且不惜觸碰法律,利用權力讓相關地方不允許他補辦身份證。

陸震寧雖然已經退居背後,勢力卻不減當年。

一旦他查到自己手上的這張已經被掛失或者失效,定會第一時間采取行動。

父子相鬥的結局,隻有兩敗俱傷。

陸紹麟最討厭的就是彆人拿籌碼威脅自己,可是他又見不得佟禾的淚,於是才妥協。

人不在陸家老宅,但要留身份證在,作為綁住他的資本。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儘管他的商業版圖已經拓展到國際上,人還是被困在北港。

佟禾傷心,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

“你爸爸這輩子就我一個女人,他都沒犯這樣的錯,我希望……”

陸紹麟打斷她:“放心,他犯過的錯,我也不會犯。”

堅定的語氣像是給佟禾服下一顆定心丸,她驀然鬆了口氣,不再追問,“那你玩得開心,媽媽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今晚過了淩晨就是除夕,也是他的生日。

陸紹麟揣進口袋的手下意識握成拳頭,垂著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一臉頹氣:“謝謝媽。”

之後便揚長而去。

從陸宅到天翼廣場的路程不堵,陸紹麟開到距離廣場不到一公裡的地方便把車子停下。

再往前估計也沒車位了。

之後的四百多米,他步行前往。

在天翼廣場附近有很多便利店,之前還沒發現,如今慢步走著,一路上遇到好幾家。

不知道經停第幾家,陸紹麟忽地停下腳步,昂頭忘了眼小店的牌匾,然後走進去,買了兩瓶灌裝的啤酒。

為自己今晚的行動壯膽。

出來之後,他站在外邊直接開喝,喝完了才繼續走。

時沂十多分鐘前給他發消息說自己到了,然後還給他拍了張有辨識度的建築。

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陸紹麟隻看一眼就辨彆出大致的方位,於是馬不停蹄往那裡趕。

“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隱隱喘著粗氣,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把手揣進兜裡看那兩樣東西掉沒掉。

他才讓她等了這一次,卻愧疚得不行。

時沂隨意擺了擺手,“沒事的。”

她剛想跟他嘮家常,問他吃過東西了沒,忽而意識到周圍的酒氣有點重,還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道。

看到陸紹麟清醒清澈的眼睛,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猜錯了,“你喝酒了?”

“嗯。”

“你原來有煙癮。”

陸紹麟肩線繃直一霎,反問她:“聞不了煙味?”

“也不是,我隻是在想,你今晚是不是不開心。”

和他獨處那麼久,她從沒在陸紹麟身上聞到過煙味。

他風塵仆仆趕來,路上肯定吹了不少風,來到她身邊依舊能讓她聞到清晰的煙味,那足以說明他抽的還不少。

陸紹麟帶著幾分倦怠和的微啞:“不,很開心。活了那麼久,過得最開心的一個新年。”

時沂笑他:“這都還沒到除夕,年還沒過呢。”

陸紹麟見她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那也開心。”

陸紹麟自知自己眉宇間的柔情快藏不住,急忙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錦鯉手鏈送給她。

“新年禮物。”

時沂視線落在他手上,看到的是外形和瞻園商販賣的相似手鏈。

一樣的紅繩,一樣的編排構造。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這條,是貨真價實的紅玉和黃金。

陸紹麟用八十五塊錢買下一條稱心的手鏈,又花上萬塊錢親自找手匠,按照上麵的圖案和花紋複刻出一條一模一樣的。

時沂從來不會忘這方麵想,以為這條還是他在景區買的,特地留著當成送給她的新年禮物。

她還是配合,裝得很驚喜,“哇”出聲。

時沂接過,把鏈子懸在空中,側著腦袋細細打量,明知故問:“這條魚是錦鯉嗎?”

陸紹麟愣了會兒,也看向懸在空中的鏈子,中間的紅玉小小一顆,不細看還真看不出品種。

隨後,他啞笑:“是啊,錦鯉配時小魚。”

他第二次這樣叫她,時沂怔住,隻當他是喝了酒,這會兒腦子糊,不清醒。

她麵露糾結之色:“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你能陪我過年,就是送給我最好的新年禮物。”

時沂心裡泛起一陣疼,小心地問:“沒人陪你過年嗎?”

陸紹麟第一時間想到酒吧包廂裡的韓簫,不過很快又把他拋之腦後,隨即答:“對,沒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