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秋風還是透著絲絲涼意,吹得街道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
薑予、餘襄和徐靜三人站在熱鬨的步行街口,周圍行人來來往往,歡聲笑語不斷,可徐靜的臉上卻滿是緊張與不安。
她微微咬著下唇,見薑予聽完沉默不語,心裡更慌了,眼神中滿是歉意,拉起薑予的手:“啊啊啊薑同學,真的我知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彆生我的氣,這樣吧,下周你每天的奶茶我都包了……”
薑予其實隻是聽了這話後,短暫陷入怔忪,目光有些遊離,像是沉入了某種遙遠的思緒。
回過神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拍拍徐靜的手輕聲說:“沒事,既然送給你了,它的支配權就在你手上。不過是一個玩偶罷了,彆放在心上。”
徐靜聽了如獲大赦,心頭的巨石終於落地,長舒一口氣。
但還是死活要請她們兩個去喝奶茶,看薑予真的沒有任何不悅之色,才安心離開。
餘襄白嫖了一杯奶茶,在一旁挑了挑眉,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輕輕扯了扯薑予的衣角:“這玩偶有啥特彆的,瞧把這美女緊張成這樣。”
薑予隻是微微側頭,對餘襄笑了笑,沒有回應。
兩人又逛了一輪,在一家西餐廳用了晚飯,散步閒聊了幾句,才各自散去。
薑予獨自坐地鐵回家。
當她走到家門口那條幽靜的小徑時,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薑予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警惕地望去,待那人從陰暗裡慢慢顯形,才發現竟是陳野。
他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嘴裡叼著一根煙,在昏黃的路燈下,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模糊,卻又透著一種熟悉的野性氣息。
看到薑予回來,他緩緩將煙拿下,彈了彈煙灰,朝著薑予走去。
薑予微微皺眉,用手撥開飄散的煙霧,陳野看了她的動作,隨手掐滅,扔入路邊的垃圾桶。
“工作之後壓力大,才染上的。”
陳野後退一步,不讓味道沾染上她,“你不喜歡,我以後就不抽了。”
薑予沒有對他的行為作任何評價,隻是不解發問,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你怎麼在這兒?”
陳野低下頭,目光直直地看著薑予,嘴角幾分無奈的笑,在路燈的映照下,他的眼神顯得有些落寞:“發信息你都不理我,去你們公司,你又忙得水都沒時間喝一口,我想跟你說上兩句話都沒辦法,就隻能來這兒等你咯。”
薑予翻了個白眼,正想說什麼,就在這時,那老房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兩人一齊循聲望過去,有人從其中緩緩走出。
是林元鬆。
他今日單穿一件修身的深灰毛衣,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嚴謹,卻將他緊致有力的線條完美勾勒,在頂光的照射下更顯深刻。
看到薑予和陳野,他的腳步也明顯一頓,眼神中,溫淡的笑意慢慢浮現。
陳野看到林元鬆從薑予家走出,眼中隻是閃過一瞬的意外,很快又恢複了鎮定,畢竟隻要仔細想想,就不會覺得意外了。
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冷笑。
林元鬆神色依舊平靜,隻是那眼神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捉摸不透。
他隻是緩緩款步走來,沒有開口,目光緩緩落在這兩人身上,似乎在等待著誰的反應,又像是在探尋著什麼。
薑予看著這兩個男人,心中莫名的,就生出幾分無奈。
她也不對著誰,隻是冷冷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先回去了。”
說罷,便轉身準備往家走。
然而,就在這時,陳野突然上前一步,動作迅速地拉住薑予的手腕,輕輕往懷裡一帶。
在她錯愕愣神之時,快速在薑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薑予和林元鬆都愣住了,薑予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與詫異,身體下意識地微微一顫。
而林元鬆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如淵,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陳野看著愣住的兩人,笑了笑,聲音帶著一絲調侃:“我不攔你,但臨彆前,就讓你記住我吧。”
不等薑予反應過來,他就扭頭,朝林元鬆勾了勾嘴角,便轉身大步離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小巷儘頭。
薑予和林元鬆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交彙,時間仿佛也在這一刻凝固。
她的眼神中還殘留著一絲未消散的慌亂,而林元鬆的眼神則複雜難測,唯一顯然的,是眼底那抹笑意的消散。
薑予也不想去考究他在想什麼,隻當作無事發生,轉身走到門口,準備開門。
她其實也能看出陳野太過明顯的意圖。
本來念著他是合作方的人,不好放狠話或撕破臉,以為一直不理他,他自會明白。
看來這次,是時候要好好地,露骨地,放上台麵一次性說清楚了。
突然,她停下開門的動作,微微皺眉,轉過頭,看著林元鬆,冷淡地問道:“你還不走,是有什麼事嗎?”
一陣微風吹過,她聞到他身上除了那股熟悉的苦橙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她想起外婆好像曾提起過,他最近似乎常去寺廟。
林元鬆靜靜地站在她身後,月光灑在他身上,顯出他修挺的身形,卻也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模糊。
“對於陳野,你是怎麼看待的?”
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在寂靜的夜裡輕輕回蕩。
薑予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冷淡且帶著明顯的抗拒:“這和你沒關係。”
說完,她便將注意力轉回到門鎖上,手指在鑰匙包裡摸索著鑰匙。
但她又突然想起徐子昂和U 盤的事,心中一動,或許,從林元鬆這裡,能不能問出些什麼?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手指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似乎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細微變化,身後的人輕聲開口:“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薑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
林元鬆微微歎了口氣,上前一步,靠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有什麼,都可以和我說。”
他頓了頓,“利用我也可以的。”
聽到後半句,薑予愣了一下,手中的鑰匙差點滑落。
她轉過頭,看著林元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在確認什麼。
他也直挺挺地站著,就這麼任由她看,由她探究。
沉默片刻後,她平靜開口:“不用了。”
說罷,她便打開門,走進屋內,“砰”的一聲,門在她身後關上,將一切都隔絕在門外。
林元鬆靜立在門後,看著緊閉的門,片刻後,他才轉身,緩緩離去。
沿著石板小徑徐徐前行,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
沒走出多遠,他的腳步陡然頓住。
“出來吧。”
他的聲線仿佛透著徹骨寒意,擲地有聲。
果不其然,陳野從一棵枝葉繁茂的樹後優哉遊哉地轉出,臉上笑容依舊肆意張揚。
他雙手閒適地插在口袋,邁著散漫而隨意的步伐,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著林元鬆靠近。
微微挑起左眉,他的眼神似一把銳利的劍,直逼林元鬆:“林總,不得不說,我愈發覺得咱倆有時候還真有點心有靈犀的默契。”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我就知道,林總您肯定有一肚子話急著跟我說,這不,我特地在這兒候著呢。剛剛看到那一幕,您肯定有很多感想的。怎麼,有什麼話想……”
話還未說完,一股迅猛的衝擊力如疾風驟雨般朝他臉頰直撲而來。
林元鬆身形如電般疾閃,右拳在如墨的夜色中劃出一道淩厲且致命的弧線,恰似裹挾著呼嘯的狂風,以雷霆萬鈞之勢直逼陳野的右臉。
這一拳,仿佛承載了他長久以來深埋心底、壓抑已久的複雜情緒。
陳野整個人失去重心,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右後方踉蹌了好幾步,腳步慌亂,身形狼狽。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好在他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路邊的樹,才勉強穩住身形。
緊接著,臉上如火燒般的辣痛洶湧襲來,嘴裡瞬間彌漫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他吃痛地用舌尖抵住傷口,眉頭緊緊皺起,五官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緩緩抬起頭,眼裡夾雜著憤怒與不甘,死死地盯著林元鬆。
此刻的林元鬆,額前的碎發被夜風吹得肆意狂舞,更添幾分不羈與狠厲。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那線條仿佛是用鋼鐵鑄就,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狠厲勁兒。
和平日的他,或者說他表現給世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陳野著實萬萬沒料到,林元鬆平日裡一貫在所有人麵前都注意形象,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總是以優雅紳士形象示人,竟會如此毫無預兆、果決且狠厲地突然出手。
這一拳來得太過迅猛,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避的反應。如今被重重擊中,隻能狼狽地依靠著樹乾,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試圖平複內心的震驚與疼痛。
還未等他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緩過神,林元鬆已欺身向前,眼神如鋒利的刀刃,寒光閃爍,冷冷地吐出一句:“離她遠點。”
言罷,他似乎已然耗儘了所有的耐心,不願再多費一絲口舌與陳野糾纏,直接轉身闊步離去。
就在此時,天空悄然飄起了如絲細雨,絲絲涼意隨著雨絲紛紛揚揚灑落,在空氣中緩緩蔓延開來,迷離而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