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意抓住他的衣角,將臉貼得更近些,隻是微微仰起脖子:“哪兒呢?”
“樓梯轉角那位,穿紫色長呢子的,看上去年齡差不多,是不是?”顧宴辭指了指。
她定睛一看,年齡確實跟姨媽差不多,但……顏值差遠了。
“肯定不是啊。”她立馬從他懷裡彈開,“我媽那邊基因很好的,姨媽雖說不是傾國傾城,也是小有姿色,很漂亮的。”
一邊說,她一邊低頭翻手機相冊:“你等著,我給你找張照片,省得你一會兒又認錯。”
正翻著,隻感覺一股冷風襲來,拿手機的那支胳膊被人一拽,又拖進了另一個懷抱裡,偏涼,有股雪鬆和薄荷草的香氣,夾雜著絲酒味,冷調的。
幾乎不用抬頭,她就知道這人是誰。
大學時她第一次被他抱住時,他身上就有股淡淡薄荷香,她很喜歡,後來又送了一瓶小眾品牌特調的香水給他,在薄荷香裡又加了雪鬆的沉靜感,聞起來更加讓人心神不寧。
她說很喜歡這個味道,他兩隻手就抱她更緊:“那我會一直沾染這個香味,讓你一直一直喜歡我。”
“那以後這款香水停產了怎麼辦?”
“那我就自己再開發一款,高替版。”
“哈哈哈,你個理科男,哪會調香?”
他眼神逐漸迷離,情不自禁地在她唇角蹭了下,聲音都微微啞了:“我不會調香,但是會調情,你要不要試下?”
“不用試了,你沒我會。”少女狡黠一笑,隨後拉著他的衣領迫使他低頭,自己則揚唇吻了上去。
那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也是彼此的初吻。
年輕的唇瓣剛剛貼合,就分開了,如同嬌嫩的花瓣被風拂過,輕輕一顫,帶著絲香甜,意猶未儘。
“祝蕭瀾,沒想到,你的唇比軟糖還軟欸。”少女指腹劃過少年的嘴唇,語調上揚。
於是,他立馬漲紅了臉,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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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記憶中的香味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橫衝直撞時,她連頭也沒抬,就一把推開了麵前的人。
“祝蕭瀾,你發什麼瘋?”冷著一張臉,她沉聲問道。
“他跟你什麼關係?”祝蕭瀾指著她右側的男人,黑色高領毛衣下,是壓不住的怒意。
陳風意牽起顧宴辭的手,舉起來,晾出兩人手指上的對戒,峨眉微挑:“還需要我解釋嗎?”
“開什麼玩笑。”他死死盯著她手指上的戒指,隻覺雙眼刺痛。
顧宴辭將陳風意的手握緊了些,平靜開口:“祝先生,我們沒必要為了開玩笑,買個真鑽戒吧。雖然你無法接受,但我們結婚了,這是事實。”
“事實?你們辦婚禮了嗎?”祝蕭瀾輕嗬一聲,嘲道。
“會辦的,屆時可以給你發一張請帖,如果你願意來觀禮的話。”顧宴辭淡淡笑道,一點兒也不慌。
聽到“請帖”二字,對方已經有些破防,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擠出四個字:“我不認可。”
“你不認可沒關係,法律認可就行。”說完,他將身邊看戲的人肩膀一攬,親近地挨在一塊兒,保持微笑。
陳風意也配合地點點頭:“已領證。”
祝蕭瀾深吸了口氣,視線從情敵身上挪開,看向陳風意,眼神裡帶了幾分無奈,語氣也開始示弱:“你彆鬨了行嗎?我回國就已經打聽過了,你沒有男朋友,現在哪來的老公,你是雇了個人來演戲騙我嗎?”
“你想多了,我現在可沒錢雇人演戲。”她麵色一怔,隨後釋然。
聽說他回國就打聽自己的消息,陳風意是有些難以想象的,畢竟那麼多年他都沒有主動聯係過自己。但如論他是不是真的還留戀過往,她都已經抽身離開了,他有他的選擇,她也有她自己的決定。
“那你知不知道,他跟徐雪有緋聞?”祝蕭瀾不死心,企圖讓她意識到身邊這個人並非良人。
身形男人身形一頓,嘴角向下壓了壓,正要澄清,就聽聞旁邊人毫不在乎地說道:“那又怎樣,做個老公不回家的富太太挺好啊!”
“……”
顧宴辭此刻臉黑了一大半,他什麼時候不回家了,儘管公司破事纏身,他也每天提前半小時下班,就是為了準時回家跟她一起吃飯。
彆說每日回家了,如果不是她每天要外出上班,他恨不得直接居家辦公,反正樂先這小公司隨便運營運營就行,他的主要家底也不在這。
但見情敵臉比自己還黑,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發言的衝動。
“既然如此,還不如做我的富太太。陳風意,我現在也可以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為什麼……”情敵已經完全無視他這個人,直接當麵挖牆腳。
“你已經甩過我一次了。”好在她主動打斷,“跟你在一起離婚風險太高了。”
顧宴辭認同地點點頭。
有過“前科”的男人,確實不能要,誰知道會不會再犯。
陳風意隻覺左手的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力,冰涼的手指如同緊箍咒般死死勒住她,接著就往外一拉。
同時伴隨著祝蕭瀾淩厲的聲音:“陳風意,跟我出來,我們談談。”
她踉蹌一步,差點摔倒,好在右手有人緊緊抓住自己。
低下頭,看見兩個男人,一左一右都抓著自己的手腕,各自往自己身邊施力。
她如同一片浮漂,重心不穩,左右搖晃。
有毒吧,在醫院搞什麼雄競?明明他們一個有係花學姐,一個有頂流女明星……現在折騰她做什麼?
陳風意正要發飆,但瞧見兩人一個麵色鐵青,一個冷若刀霜,眼睛裡迸發出的目光仿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正暗自較量著,一觸即發。
她怕自己再說點什麼,他們就會打起來。
到時候再被路人拍下上一波本地熱門新聞,又是一檔麻煩事。
於是,她忍了,隻默默自己用力,想要從兩隻手中掙脫出來。
奈何,她越使勁,圈住她手腕的力道也就隨之更大,越收越緊,她漸漸感覺自己手腕有點火辣辣的。
“鬆手,疼!”
伴隨著陳風意不滿的痛呼,兩人才驚慌失措地住手,分彆碰著她的兩隻手,仔細查看細腕處的勒痕。
“對不起。” “抱歉,我沒注意。”
兩句道歉並沒有讓她感覺疼痛減輕,她骨架小,身上也沒二兩肉,剛剛那樣被掐著手腕,感覺力氣都勒到骨頭處了,此刻還有些隱隱作痛。
“沒關係。反正骨折了正好送二樓骨科也方便,醫藥費你們平分就行。”她冷著張臉,陰陽怪氣道。
說完,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是小意嗎?”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大姨媽這可以作歌手的聲線,依舊沒變。
不等她回頭,林秀毓就已經繞到了她麵前。內搭素色旗袍,外穿一身黑色大衣,衣領上掛著毛茸茸的亮黑毛領,襯得臉型更加精致,眉毛細如柳,眼睛不大但眼尾上調,彆有一番風情。
長相給人的第一感覺倒有點像紅樓裡的王熙鳳,聲音也像。
隻瞧她眯著眼,將三人橫掃過,定睛在她被左右捧著的手上,唇角蕩漾著笑容:“小意,你該不會給我找了兩個侄女婿吧。”
兩位男士一愣,不約而同放下了手。
“姨媽——”
“開玩笑的。”林秀毓眨了下眼,“讓我猜猜,哪個是我侄女婿?”
左邊的偏清秀,儘管穿著一身暗色衣服,依舊難掩少年感,野生的眉峰下是一雙有些招人的桃花眼,單眼尾略下垂,少了分風流,多了份孤冷感,像個不服輸的弟弟。
右邊的男人身高上則更出眾一點,寬肩窄腰,不論穿什麼衣服都像模特立在那裡,丹鳳眼過於深邃,叫人不敢直視,仿佛會被吸入一般,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加之刀削般的下頜線,給人一股子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雖然看著更成熟一些,但總覺得長相有些涼薄,眉眼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不像是會疼人愛人的模樣。
在她看來,一個弟弟一個哥哥,就她個人喜歡來說,她更喜歡年下。
不過對於侄女來說,又嫩又美的神顏,配哪個都有很強的CP感。
隻是……右邊的男人微微抬了下手,讓人很難忽視他指間的銀色金屬圈。
哦,這位有名分。
林秀毓笑著朝右邊的男士伸手:“侄女婿,初次見麵,我是小意的大姨媽——林秀毓。”
“姨媽好,我是顧宴辭。”他嘴角放鬆下來,握手。
“所以,你們不準備給我解釋下,這邊這位是?”她好奇地看向“不服輸的弟弟”。
顧宴辭看向陳風意,他總不好說:“這個是情敵。”
陳風意也沉默了,她正在琢磨,怎麼介紹他才好,“前任”亦或是“初戀”?其實,也可以不用介紹吧,她早就跟他沒了往來。
見無人說話,祝蕭瀾主動伸手:“您好,我是祝蕭瀾,你侄女的初戀,也是唯一交往過的男人。”
他故意將“唯一”這個詞咬得很重。
“是啊,不經曆幾次糟糕的戀愛,怎麼能找到最好的歸宿呢?”顧宴辭輕輕揉了揉陳風意的頭發,寵溺笑著,“我的小意近幾年眼光確實見長,選的造型越來越好看了。”
然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祝蕭瀾。
林秀毓挑了挑眉,火藥味好濃,這眼光見長,說的真的是造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