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1 / 1)

顧宴辭忽然覺得手心一熱,低頭一看,她竟握上了自己的手。

像是安慰自己般,她說:“彆怕,在這裡沒人能動我們。”

話音剛落,就見酒吧經理穿過人群走過來。

高經理此刻還保持著微笑:“吳霄龍先生,您好像叫了很多朋友過來,是請他們喝酒嗎?”

他喊的吳霄龍應該就是那個背心男的名字,看來也是酒吧常客。

“喝什麼酒?你看看勞資,都這樣了還喝酒?”吳霄龍指著自己腫脹的額頭。

高經理仍是客客氣氣:“不喝酒的話,本店不歡迎哦。”

“高經理,你今天彆管這閒事,勞資就非要教訓這對狗男女,要是搞壞了什麼桌子椅子,事後勞資按原價賠你。”

“抱歉,您可能沒理解。”高經理推了下眼鏡,“本店禁止鬥毆。”

“那勞資出去打總成吧。”吳霄龍招招手,示意他們將這兩人強行拖出去。

“那也不行,這兩位是本店貴客,可不能隨意讓你帶走。”

“艸”。吳霄龍啐了口,“你今天鐵了心要跟勞資作對是吧。”

“這句話,應該是我反問你才對。”

高經理臉上已經全然沒了笑容,一臉嚴肅。酒吧原本七彩斑斕的燈光也全都轉換成了刺眼的白光,音樂驟停,所有的保安都在對講機回複“收到”,然後小跑過來,在高經理身後集結。

能在南街開酒吧的,背後老板都不是普通人,因為一家酒吧,除了調酒師,最重要的就是保安,畢竟人喝醉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鬨事在酒吧就跟家常便飯一樣。

貓野的保安平時都在角落,或者店外附近候著,一旦有事,即刻到位,加上保安隊長,共十三人,都是精挑細選的格鬥好手。

看著黑壓壓的一隊保安,吳霄龍早沒了剛剛的氣勢。

他語氣放軟了些:“高經理,你為什麼非要保這兩個人,以前這裡有人鬨事,也沒見你偏袒誰,隻是把雙方都請出去而已。我把他們帶出去,您給讓條路,成是不成?”

高經理看向陳風意,見她點了下頭,才道:“我跟你明說了吧,這位小姐,是我們老板的朋友。”

“......”

沉默片刻,那幫混混中站最前麵的平頭衝吳霄龍揚了揚下巴:“阿龍,走吧。”

眾人就這麼離去。

很快,酒吧又恢複了之前的嘈雜,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剛剛的紛爭不過是日常都會上演的小插曲。

陳風意跟著顧宴辭上車。

她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沒想到那杯特調伏特加剛喝微醺,還有後勁,扯著安全帶,借著微弱的光努力地去對準卡扣。

一隻手從她身前橫過來,幫她係上了安全帶,在扣上的那一刻,仿佛停頓了兩秒。

“謝謝。”她靠在椅背上,困意繾綣。

車子啟動沒多久,她便睡著了,直到車子在車庫停好,也沒醒。

也不知道,有道視線在黑暗中看了自己多久。

顧宴辭左手搭在方向盤上,原本就漆黑的瞳孔此刻更暗,過了片刻才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幫我查個人,吳霄龍。】

隨後便下車,將副駕上沉睡的姑娘打橫抱起。

她很輕,身上帶著酒氣和淡淡的甜果香氣,像一顆成熟得有些發酵的果實。

儘管動作小心,但剛起身,懷裡的人兒就睜開了眼。

“啊。”她輕呼一聲,然後掙紮著下來。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顧宴辭看著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的她,隻“嗯”了聲。

她敏銳地察覺到,麵前這個人好像不大開心。

難道隻是因為自己出去喝酒?

管他們這些男人想什麼呢,就算聯姻了,她也是她自己,不可能根據他的喜好變成什麼賢內助。

索性也懶得搭理他,兩人在電梯裡一路都沒說話。

直到回到家裡,換上拖鞋,她淺淺打了個嗬欠,準備進房。

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嗤笑。

轉過頭,看見顧宴辭站在玄關暗處,扯著領帶低著頭,像是自嘲:“如果你安全意識這麼薄弱,那麼我這麼多年的克製是為了什麼?”

陳風意一頭霧水。

她差點以為這個家裡還有第三個人,他那句話是對誰說的,什麼多年的克製?

“你是在說我嗎?”她耿直發問。

可男人隻是丟下一句“睡吧”,就徑直掠過她,進了客臥。

莫名其妙!

她才懶得揣摩男人們的心思,脫掉外套,進房睡覺。

可再困也得先洗臉做完基礎護膚才能睡,這是她多年以來的習慣。

一照鏡子,忽然發現自己的肩胛上方,靠近鎖骨處有道明顯的紅痕,看著還有些曖昧,像吻痕似的。

她用手按了按,還有些疼。

肯定是在酒吧吳霄龍抓著她,她想要掙脫時留下的,該說不說,他那肌肉不是白長的,真是一身蠻力。

次日。

陳風意和顧宴辭安靜地用完早餐。

就在她以為兩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也會這麼相敬如“冰”時,他忽然起身:“走吧,我送你。”

陳風意挑了挑眉,不是吧,這樣了還要扮演好好丈夫的角色嗎?這人道德感怎麼這麼強。

後來的一周內,他還是話很少,但是早晚下班接送一次沒落。

很快便到了和祝蕭瀾約好吃飯的日子,時間是他的助理發過來的,地址和包間號也是。

赴約那天。

林高特意換了套從來沒穿過的西服,頭發也梳得錚亮,身邊帶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生,年紀約莫二十出頭,之前沒見過。

“你好,我是何妍,林總新招的秘書。”年輕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主動伸手。

“你好,市場部陳風意。”

她記得,林總之前的那位秘書也才剛轉正不到三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換了一個,看來這職位流動率很高。

一行人到的時候,祝蕭瀾已經在包間裡了。

林高連忙上前:“不好意思啊祝總,竟然讓你等我們。”

隻見他瞥了林高身後的人一眼,淡道:“應該的,你們那邊有女士,沒有讓女士等人的道理。”

陳風意一怔。

他說的這句話,其實出自她。

大學那會,兩人約會,她選好餐廳定好位置,等了他一二十分鐘,他才到。

她就一邊為他切牛排,一邊教育:“下次你早點出門唄,記住,紳士禮儀,可沒有讓女士等人的道理。”

“好好好。”祝蕭瀾捏了捏她的臉,“以後隻有我等你,沒有你等我。”

她笑著向他嘴裡塞了一大塊牛肉:“這還差不多。”

之後,每次約會,他都到得比她早,就連提分手那次,也不例外。

陳風意忽然覺得,她應該立刻走掉。

可林高和女秘書已然入座,還招呼服務員,準備點菜。

祝蕭瀾抬手示意:“林副總,菜我都點好了。”

“啊?”林高震驚,“這怎麼能讓你請客?這,說好了是我請你吃飯。”

這個飯局可是他厚著臉皮多次邀約,才邀來的,何況也是他有求於祝蕭瀾,無論如何都該由他請客才對。

不然,接下來的事還怎麼好意思談。

可祝蕭瀾隻是雲淡風輕地為他倒了杯茶,眼含笑意:“我在電話裡沒說是赴你的約。”

“那?”林副總忽然覺得板凳有些燙屁股。

“畢竟見到了多年沒見的老同學,我理應招待,所以,這次我請客。”他將老同學三個字念得格外重,目光也遙遙指向陳風意。

“你們同學敘敘舊是應該的,我也過來就顯得很唐突。”林高心下就給陳風意記了一過,怪她不說清原委,害他以為祝蕭瀾是同意跟自己談合作才答應來吃飯。

“無礙。老同學的領導,我也理應招待,感謝林總對她的提拔。”祝蕭瀾一邊說,一邊拿出一遝厚厚的資料,“我分析了貴司近三年的財務報表,也有意跟貴司合作。”

林高立馬笑起來:“祝總說笑了,哪裡談得上提拔,這不才剛認識?以後我肯定對祝總的同學多多關照。”

兩人以茶代酒,乾了一杯。

看見是喝茶的飯局,何妍暗暗鬆了口氣,悄悄跟陳風意說:“前幾次跟林總出去吃飯都是喝酒的,一場飯局下來最少得喝三瓶,沒想到祝總竟不喝酒。”

“不是不喝,是酒量不行。”她淡道。

從大學時起,他就是教授眼裡的優等生,成績穩穩排第一,直接保送碩博,每天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研究室,顯少會出去吃喝玩樂,所以酒量也一直沒練起來。

陳風意說話聲音不大,但不偏不巧就被討論的主角聽到了。

隻見祝蕭瀾放下茶杯,黑黑的睫羽下壓,平靜地陳述:“陳小姐,我好像聽見你說我不行?”

“我是說你酒量不行。”少了兩個字,意思完全不一樣,陳風意不知道他在找什麼茬。

“哦——”他笑著拖長尾調,然後道,“看來陳小姐不太了解現在的我。”

隨後,他看向助理:“讓人把茶都撤走,換酒。”

林高有些驚訝。

他之前調查過祝蕭瀾這個人,資料上說他與人應酬都是以茶代酒,和行業內許多大佬不一樣,他寧願不結交朋友,也要在整場飯局都保持清醒。

今天竟然因為一句“酒量不行”,就改變了自己的行事作風,遲鈍如他,也看出來那個“老同學”不一般。

林高不由在陳風意和祝蕭瀾之間多瞥了幾眼,陳風意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除了吃飯就是看手機,而祝蕭瀾卻時不時就會朝她那個方向不經意地掃幾眼。

這兩人之間,肯定不止是同學關係那麼簡單。

林高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然後不斷地給祝蕭瀾敬酒。

三瓶啤的,一瓶白的。

短短四十分鐘就空瓶,其中大部分都是祝蕭瀾跟林高喝的,兩人的秘書也喝了不少,而陳風意滴酒未沾。

在這個飯局上,沒人敢為難她,畢竟人家祝總一開始就說了是請同學吃飯。

林高見酒喝得差不多,就拍了拍何妍的肩膀,然後扶著額頭醉醺醺道:“祝總,不喝了不喝了,您這酒量就是三個我也喝不過啊。我已經不行了,怕是要先行告辭,感謝您今天的盛情招待。”

“那好,林總慢走,路上小心。”

果然和資料裡說的一樣,祝蕭瀾從不留人。

林高起身。

“好,下次合作達成,我再多邀幾個人,陪祝總您喝個儘興。”

“下次再會。”

何妍跟陳風意也不約而同起身,作勢要走。

林高連忙道:“陳風意,你要不讓祝總送你吧,反正你們認識,我車上已經坐不下了。”

陳風意挑眉:“我記得您開的也不是跑車吧。”

坐不下?林高加何妍,再加上代駕,也就三個人,怎麼可能坐不下。

林高又說:“我太太剛給我發消息,要我順路去接兩個孩子,所以......”

不等他話說完,陳風意就開口:“林總不必解釋,我也沒打算坐您的車,畢竟我跟您不是一個方向,我自己打車就行。”

“這,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打車多不安全,還是讓祝......”

“林總。”她再次打斷,“有危險我會報警的。”

“那好吧。”林高訕笑兩聲,然後跟何妍一道兒出去了。

經過這場飯局,陳風意對林高有些煩了,一點兒也不想跟他打照麵,故意等他離開兩分鐘後才出去。

隻是剛出門,手腕上就多了一道力,觸感微涼。

身後響起略帶自嘲的聲音:“陳風意,你就這麼不想跟我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