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昭陽郡主》的主演傳緋聞到《昭陽郡主》官微發布主演定妝照不過短短十日,卻讓不停不歇工作小半月的程以霜以為過了一個多月。
保姆車上,穆禮還在跟顏昭對後麵幾天的通告,精力透支的程以霜早已熟睡的不省人事。大概是心疼她疲憊不堪的模樣,穆禮悄無聲息將平板一關,跟顏昭說:“明天的古箏和武術幫她取消了吧。”
“放假嗎?”顏昭立刻精神了起來。
穆禮笑了聲:“對,放一天假。”
“好的,謝謝禮姐!”
“放假?”洗漱完畢等不來顏昭的程以霜原地蒙圈,“昨天你怎麼沒說?”
“我說了呀。”顏昭委屈,“就在門口說的,你還連連點頭,不信你查監控。”
“……”
被顏昭這麼一提醒,程以霜倒有點印象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結束和顏昭的通話,一抬眼,就看見寧初北送她的那幅《梅雀》。她記得上周把畫掛出來的時候,顏昭看見還以為是真跡,趴在畫前流了好幾輪口水。當時她還用玩笑的口吻問顏昭,是不是比她偶像畫的更像?
顏昭立刻否認自己是章堇雯的粉絲,摸著畫,狗腿的說要做這幅畫的粉絲。
後來顏昭追著她問這《梅雀》是誰畫的,拗不過顏昭的喋喋不休,程以霜隻好告訴了顏昭。
“寧教授?”顏昭驚愕兩秒後又釋然的點了點頭,“之前聽慕老師提過,你們上課的時候寧教授畫了幅水墨,慕老師就用了兩個字形容——絕美。”
盯著眼前這幅可以媲美真跡的《梅雀》,程以霜想,她知道今天要去哪裡了。
她不過是一時興起回了趟家屬院,卻撞見蕭家三兄弟齊聚於她家的名場麵,這運氣,不去買彩票都可惜了。
“亭境哥,晉安哥……”目光移到寧初北身上,該稱寧教授還是初北哥?她在猶疑著。
就在她遲徊不定的時候,寧初北迎了上來,極其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畫卷:“你怎麼回來了?”
是啊,她怎麼回來了?這可是她家呀,她怎麼就回來了呢?
“小九,彆站著了,過來喝茶。”蕭亭境喊她。
程以霜笑著看了看寧初北,再看看正坐在她家客廳喝茶的蕭晉安,最後目光落在給她倒茶的蕭亭境身上。
好好好,很好,喧賓奪主算是被他們三兄弟玩明白了。
“小九?”切好果盤從廚房出來的蘭姨看見程以霜,委實愣了下,“你今天怎麼得空回來?”
“剛忙過一陣,今天休息。隻是午覺起晚了,隻能回來吃個晚飯。”程以霜接過蘭姨端來的果盤,擱到客人們麵前,這才回頭來問蘭姨:“外公呢?”
“午睡醒了就去林老爺子家下棋去了,估計一直沒贏棋,不然這個點早回來了。”蘭姨笑說,“先生們來的時候我給老爺子打過電話,說馬上就回來。”
瞧著這陣勢,蕭家這三兄弟應該剛到不久。
“你先陪客人說著話,我去廚房再做幾個菜。”交代完,蘭姨便轉身往廚房去了。
看著蘭姨那抹無情拋她而去的背影,程以霜極其委屈的撇了撇嘴,她也想去廚房。
“小九,來,喝茶。”
蕭亭境親自將茶端到她這頭,嚇得程以霜趕緊伸手去接:“謝謝亭境哥,我自己來就好,您坐您坐,您坐著,我……那個,您吃水果。”
說著,她手忙腳亂的放下手裡的茶杯,忙不迭的把果盤端到蕭亭境麵前。
“放著就行。”蕭亭境試圖伸手來接她的果盤放到桌麵,沒拿動。
程以霜死死抓住果盤不鬆手:“沒事,我端著就好,您吃。”
拗不過她,蕭亭境用叉子戳了塊蘋果。
步子跨了過來,來到蕭晉安跟前:“晉安哥,吃水果。”
“這麼客氣做什麼?”蕭晉安手一抬,接住了她的果盤,“彆端著了,找初北玩去吧。”
“對對對,”蕭亭境跟著附和,“你們小情侶玩去,不用在這裡陪著我們,我和晉安在這裡等老師就行。”
就在程以霜怔愣的瞬間,蕭晉安將果盤從她手裡抽了出來,擱回桌麵。
人是被寧初北拉走的,去的是後院。
像是終於回過神,她忽然拉停寧初北,抬起困惑的雙眼:“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麼?”
“你忘了?”寧初北提醒著,“蕭南音獨展那天,是你跟大哥說的,在等男朋友。”
她是說過這種謊,但從未跟蕭亭境提過她那天等的人是寧初北啊。
“問題是他怎麼知道我等的是你?”
“畫廊就那麼大,他隻是看破不戳破。”
那天她一門心思都在郭慧身上,確實忘記了蕭亭境這個因素。
“那晉安哥是怎麼誤會的?”她應該沒跟蕭晉安說過什麼等男朋友的話吧?
“大哥跟他說的。”寧初北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謊,“所以在他們眼裡,我倆是一對。”
“……”
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程以霜算是領會到了。
從“車禍”那天的火鍋後,兩人就沒再聯係過,想起那晚他的彆扭,程以霜至今難以釋懷。看著他,想問,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這段時間我忙著幫郭慧順劇情。”他沒頭沒尾來了句。
程以霜不知所然地眨了下眼:“嗯,我已經收到前半冊的劇本了,故事情節挺出乎意外的。”
“哪段?”他問。
每一段,都讓她驚歎。
按照寧初北對曆史的嚴謹,她不認為那是在他指導和建議下寫出來的劇本。
“蕭南安救趙染的那段。”大概是有些站累了,她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拍了拍隔壁的位置,示意他也坐。
他順著她意坐了下來:“覺得有違史實,所以意外?”
不隻是因為有違史實,更讓她驚詫的是另一個點——
“是燒疤。”她說,“趙染的左手居然被火燒過。你知道嗎?我的左手也被燒過。”
說著,她拉起了左手的衣袖,把手伸過去給他看:“你看,我這裡也有一個燒疤,可能因為被燒傷的時候年紀太小,所以愈合的很好,不認真看幾乎看不出來那裡的皮層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月色朦朧,夜燈曖昧,他看不太清,於是往前湊了湊。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她手上有道疤,清楚是一回事,親眼看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個位置,這個深淺,幾乎和蕭南音的如出一轍。
是她沒錯。
是這道疤沒錯。
“是因為知道我有這樣的一道疤,你特意加的細節嗎?”程以霜好奇的問他。
他不答反問:“你這道疤是因為什麼留的?”
年歲太久,被他這麼一問,她到有點想不起來。回憶了片刻,她說:“好像是和家屬院的小夥伴們一起玩,被火燒的。”末了,又不太肯定,所以又補充了句,“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不過一會兒可以問問外公,他肯定知道。”
“嗯。”他低聲應著,竟伸手過來拉她的手。
她一驚,想抽手,卻被他用了點力給攥住了。
“沒太看清。”他說著,低頭過來,“你那被火燒過的地方。”
他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做的動作又彬彬有禮,她想拒絕都無從下口。
隻是在他靠過來的那瞬,呼吸還是沒由來的滯了下。
他身上的鬆木清香有點淡,夜風微微一吹,就讓人無法忽覺了。
那溫熱的觸感突然貼住她的脈搏,程以霜渾然一僵,下意識垂眼去看他。
此時,他正垂著眼,認真的看著她腕上的疤痕。
溫熱的觸感突然移開了脈搏,沿著她肌膚一寸寸往上,往疤痕的位置移了過去。
明明是從她的手腕劃過,可為何總感覺有人拿著一根羽毛,掃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撓心的很。
她下意識縮了縮手。
“彆動。”他低聲製止她往回縮的動作,卻像帶著魔力,教人不得不聽從他的指令。
湊近看,程以霜才發現他的睫毛比想象的要長一些。雖長,卻不彎不翹,月光照下來,拉出一條很長的陰影,鑲嵌在他的下眼皮上。
他拇指貼著她的疤痕,來回摩挲兩遍。
她仿佛看見他眉頭緊緊顰蹙在一起。
她觀察的仔細,也看的認真,他突然抬眼來望她,她始料未及,第一反應是躲。躲開後又有些後悔,總感覺這般避之不及過於心虛,但這個時候回看仿佛又有些此地無銀。
好在,他沒深究到底,緩緩鬆了手,低低一句:“確實很難看出來,這裡有道疤痕。”
自說著,把她衣袖輕輕扯了下來。
程以霜這才抬眼來看他。
讓人意外的是,他雖說著話,扯著她衣袖,而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原處,好像故意在等她看回來,抓她一個鐵證如山。
她懊惱的抿了抿唇。
“寧初北。”
他忽而喊他自己的名字,程以霜困惑了下。
他又說:“往後不知道怎麼稱呼我,連名帶姓喊我寧初北如何?”
“會不會有點不禮貌?”人人都喊他寧教授,寧老師,恨不得把他當祖宗供起來,而她卻連名帶姓喊,好亂臣賊子的感覺。
“我又不是你長輩,怎麼不禮貌了?”他輕輕反駁。
雖然不是長輩,但蕭家幾兄弟她都喊一聲哥,到了他這裡,連名帶姓的,好曖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