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來陪我過節?”
“是的。”
“你確定她說的是今年中秋回來陪我過節?”
“當然。”
“你確保是她本人親口說出來的,今年中秋回來陪我過節?”
麵對程焓的直擊三連問,黃抒卷隻能微笑麵對:“我確保。”
問題是程以霜也沒坑過這老爺子,怎麼就不肯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了呢?
得到黃抒卷肯定回答的程焓沉默的低下頭,最後嘀咕了句:“難道網上的傳聞是真的?”
“外公,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黃抒卷輕聲追問。
“什麼問題?”顯然的是,老爺子樂傻了。
“就是域明畫展的邀請函呀,小九要的東西。”
“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著去看畫展了?”
黃抒卷原封不動的將程以霜的解釋轉達:“聽說她在爭取一部跟蕭南音有關的劇本。”
“又是那些肚子沒什麼墨水、又愛打著曆史劇名號拍宮鬥劇的編劇寫出來的破玩意吧?”
至於是不是這麼個破玩意黃抒卷不予置評,但程以霜確實演了那麼幾部破劇本,不僅網友罵,就連親外公也沒放過她。
“反正你能弄來邀請函,她就回家陪你過節。”黃抒卷把話一撂,“您管她演的是不是破玩意,能回家才是正道,不是麼?”
雖說是這麼個理,但老爺子難免脾性大還好麵子,一邊橫眉瞪眼一邊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誰才是長輩,她回個家還擺起譜來了。”
“是是是,簡直目無尊長!”
“我要不是看在你替她求了我半天的份上,我才不去給她搞什麼邀請函。”
“當然當然,您可是天底下最慈愛的外公了。”
耍完譜的老爺子稱心如意極了,恩赦一般朝黃抒卷擺了擺手:“回家聽信吧。”
“……”大概是程焓的譜擺的有些過,黃抒卷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下,最後她小聲提醒著,“外公,要不咱今天就定下來,萬一小九自己搞到了邀請函,咱的中秋節不就落空了嗎?”
程焓雙眼質疑:“她能搞到?”
確實有些困難,但萬事沒有絕對,她可不想這外祖孫二人因為這個事又鬨不愉快。而且,程以霜千叮嚀萬囑咐不想見到蕭家的人。可以完美解決兩人訴求的方案隻有一個,雖然很冒險,但——
最後黃抒卷牙一咬,眼一閉:“萬一她自己舔著臉上蕭家用你麵子行事,要張邀請函也不是不可能。”
說完,她忍不住在心裡打鼓,千萬彆讓老爺子想起相親那茬事來,不然她就要抱著程以霜一塊死了。
被黃抒卷那麼一提醒,程焓又想起今天他刷到的熱搜,如果熱搜不是以訛傳訛,按照這兩人這發展速度,上蕭家搞張邀請函對那丫頭來說確實也算小菜一碟。又或者,她直接讓寧初北帶她去畫展……
不行不行!
那丫頭好不容易答應他一回,不能讓寧初北壞了他的好事。
一不做二不休,程焓立馬抄起手機翻蕭晉安的手機號:“我現在就給晉安打個電話!”
“那您打電話,我去給您切點水果!”黃抒卷立刻歡欣鼓舞的鑽進廚房,切(發)水(微)果(信)!
接到程焓的電話,蕭晉安也有些驚詫,畢竟能驚動他老人家打這通電話的應該不是什麼小事,可當聽到對方隻想要畫展的邀請函,這讓蕭晉安有些不解。
“畫展的邀請函?”
“對對對,小九說要去瞧瞧,這不,差我來跟你賣個麵子。”
“這種小事,您提前打個招呼,我讓負責人去迎您,還要什麼邀請函。”
“彆彆彆,”程焓連忙製止他,“彆那麼興師動眾,小九不喜歡。”
要是程以霜被蕭晉安的人給迎進展廳,那他豈不是沒有完成約定?按照自家外孫女的性格,程焓堅定她會耍賴。
對於程焓堅持要邀請函的舉動,蕭晉安雖然困惑卻也沒多說什麼:“行,那我一會兒差人給您送去。”
圓滿完成任務的程焓利落的掛了電話,扯著豪邁的嗓音喊小卷兒。
一聽老爺子這氣壯山河的喊聲,黃抒卷就知道搞定了。
蕭晉安是個辦事利索的,這頭蘭姨剛準備好下午茶,門鈴便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和黃抒卷盤算的一樣,是蕭晉安派來送邀請函的人。
蘭姨一路將人領到庭院,話音帶著幾分激動:“老爺子,是亭境!”
蕭亭境?
黃抒卷聞聲抬眼望去,還真是他!
笑著喊了聲:“蕭師兄。”
蕭亭境對黃抒卷的印象不深,一開始隻知道她跟程家有點親戚關係,後來在國外的畫展碰見,她喊他蕭師兄,他還有些錯愕。後來黃抒卷解釋,他們算是校友,所以才喊他一聲師兄。
男人略微點了下頭表示回意,揚聲朝程焓喊了句老師。
自蕭亭境出國深造,程焓也有幾年沒見他了,猛地一見,倒是有些激動:“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兩天。”男人邊回著話邊將手裡的邀請函遞到程焓手裡,“為了蕭南音的獨展,特意飛回來的。今天剛好去找晉安,這不,聽說我要來看您,他順道給我派了個活兒。”
“也就是晉安敢打發你這個做大哥的跑腿。”程焓樂嗬嗬笑著,看著得意學生滿眼都是欣喜,“既然回國了那就等過完中秋再走,正好我前些日子得了幾拓聞闕之的彩墨,正愁著沒人跟我研究修複方案。”
“蕭亭境?”
“對啊,你應該還記得他吧?”黃抒卷生怕她忘記,特意提醒,“蕭家最大的那個咧。”
全名程以霜有點模糊,但提到蕭家孫子輩最大的那位她就知道了:“嗯,知道,我外公最喜歡的學生。”
“聽老爺子的意思,他應該會去程家過中秋。”
聽黃抒卷的意思,老爺子是看上蕭家這位大齡單身男青年了?
“他和我隔多少歲來著?”
對蕭亭境了如指掌的黃抒卷秒答:“十五歲。”
“他到現在還沒結婚?”
“已經離了。”
“……”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孩子都有八歲了吧。”
“……”
掛電話前,黃抒卷提醒她:“聽蕭亭境的意思,他這次回國就是衝著蕭南音的獨展去的,所以你在畫展上勢必會遇見蕭家的人,能不能巧妙的避開就看你的本事了。”
“黃抒卷!”說好不會讓她偶遇蕭家的人!
“九小姐,這是蕭家策劃的展,怎麼可能會遇不上蕭家的人嘛?”黃抒卷申辯,“你說的是不能偶遇,此偶遇非彼偶遇,這是真偶遇……”
“你跟誰繞口令呢?”
“反正老爺子又不去畫展,你那麼多年沒見過蕭亭境,他也認不出來你,隻要你不傻乎乎的上前打招呼,基本不會有意外。”
話是這樣說,但……
“小九?”
嗬,嗬嗬……
說好蕭亭境臉盲的呢?
在男人踩第二步朝她方向走來的時候,騎虎難下的程以霜不得不維持基本的素養上前去打招呼:“亭境哥。”
“還真是你。”蕭亭境指了指她手裡的邀請函,解釋,“我送過去的,認得這張邀請函。”
“……”
所以出賣她的不是黃抒卷,而是邀請函?
大抵是留意到她拿著邀請函在門口徘徊,蕭亭境有意識地問她:“等人?”
“嗯。”怕程焓喪心病狂起來真安排她和蕭亭境相親,程以霜連忙補充了句,“等我男朋友。”
蕭亭境也不是沒眼力見的人,聞言,立刻尋了由頭先進展廳了。
目送蕭亭境入場,程以霜連忙將邀請函塞回手包裡,與此同時還不忘調整了下鼻梁上的鏡框和遮額頭的劉海,以免再遇見蕭家的人,被認出來。
抬手說看眼時間,餘光卻瞥見了信步朝她走來的寧初北。
“等男朋友?”顯然的是,他聽見了剛剛她和蕭亭境的對話。
“那個……”程以霜抿了抿略帶尷尬的唇,“我……”
想解釋,卻又無從解釋。
而這個時候寧初北卻輕輕笑了幾聲,然後推著她往展廳走:“看展吧,女朋友。”
幽默且替人解囧的口吻。
程以霜意外了,這人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大概是察覺到她直勾勾的目光,寧初北傾眼看來:“怎麼?”
程以霜搖頭,笑說:“看了微博才知道和你同框那麼多次,按道理不應該對你沒印象才對。”
“按什麼道理?”顯然,寧初北沒get到她話裡話外的意思。
程以霜朝他的臉畫了個圈:“長成這樣,我應該有印象才對。”
“所以,你喜歡長得好看的?”
“你不喜歡嗎?”她理所當然的反問著,“不都說人類擁有一雙發現美麗事物的眼睛?”
“我沒有那樣的眼睛。”他目光落在她所謂發現美麗事物的眼睛上,“我這雙眼睛大概隻能發現我喜歡的事物。”
因為美麗,所以喜歡。
沒毛病啊!
程以霜雖然心裡這樣想,卻沒有反駁他。因為她心知肚明,在某大教授的嘴下,她占不到一分的便宜。
聊著走著,一抬眼,撞入簾的,是蕭南音的《梅雀》。
而眼前這幅,是真跡。
程以霜駐足畫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知為何,每每看見這幅畫,心頭總是悶悶的,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