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便士02(1 / 1)

京雪燃冬 盧意 4832 字 3個月前

後座坐著小姑娘,紀柏煊想了想還是沒立即對程茗展開教育,他作為男性長輩,自認為對程茗有性教育的義務,但這麼私密的事情還是得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場合才合適。

程茗也看到了紀柏煊的動作,兩人對視一眼,程茗知道紀柏煊想說什麼,紀柏煊也知道程茗在心虛些什麼。

都研二的人了,談戀愛很正常,知道做措施總比那些不管不顧的渣男強。

紀柏煊長舒一口氣,看著赫惟,“你,以後少熬夜。”

又指向程茗,“你,以後少出去鬼混。”

赫惟沒注意到前排的暗流湧動,犟嘴:“熬夜怎麼了?熬夜犯法了?”

“熬夜老得快。”

“老得快才好呢,這樣你就不會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了。”赫惟記仇著呢。

紀柏煊皺眉,“我大你十幾歲,是長輩,你在我眼裡永遠是小孩子。”

“彆張口閉口就說永遠,這詞兒要到死才作數的。”赫惟調整了姿勢重新躺下去,“也彆總擺長輩的架子,咱倆沒有血緣關係。”

紀柏煊不知自己哪裡得罪她了,“今天你過生日,彆說死不死的,不吉利。”

“2019年都要過完了,還迷信呢?”大小姐不悅。

既然今天是她的生日,不應該一切以她為大麼?怎麼人才剛下飛機,說教味兒就這麼重,這麼喜歡教育人為什麼不去考編當教導主任啊?

程茗習慣了這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赫惟十五歲開始進入叛逆期,這幾年在程似錦的嬌慣下任性隻增不減。紀柏煊又是那種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古板,兩個人在一塊能和平共處才怪了。

也不知道在紀柏煊去新加坡之前,那幾年她們是怎麼相安無事過來的。

“舅舅怎麼提前回來了?”程茗轉移話題道。

紀柏煊目不直視,“回來給赫惟過生日。”

“往年也沒見你回來過。”赫惟冷哼一聲。

“往年我人雖然沒回來,但是禮物從來沒落過你的。”從赫惟十八歲生日開始,紀柏煊每年送她一隻chanel最新款的包,哪怕新加坡分公司事務繁忙,他也從未遺忘過。

赫惟不說話了,半天才嘟囔,“誰稀罕你送的禮物了。”

每次都是官網下單寄到家裡,秘書都能去做的事情,花得了他一分鐘嗎?

紀柏煊整了整襯衫袖子,罔若未聞。

程茗嫻熟地開著車,問了幾句新加坡那邊的情況,恍悟道:“你這次回國以後,不用再去新加坡了?”

紀柏煊點點頭,“那邊的業務基本上穩定下來了,以後每個月過去一趟就可以了。”

這句話說完,後座的小姑娘明顯愣住了幾秒鐘。

紀柏煊宣布:“以後我就盯著你們,看你們誰不讓我姐省心,兩個人一起關禁閉。”

“怎麼還帶株連的。”程茗無語。

轉念一想又笑了,“那這麼說,以後我沒事兒可以去舅舅那兒了?”

“去我那兒乾什麼?”他那兒又不是網吧。

“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平時管的太多了,我出個門她每回都要問東問西,要是我說去找你了,那她肯定沒話說了呀。”程茗自認聰明,而且他發自內心喜歡去紀柏煊那兒,從前就時不時跑過去蹭飯。

紀柏煊不置可否,洗耳聽了一路程茗對程似錦的抱怨。

臨下車時,程茗丟出個炸彈,“舅舅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媽前幾天去姥姥那,回來以後就說要給你介紹姑娘,你可提防著點。”他說的姥姥是方瓊。

“三十多歲正當年,你個小孩子知道什麼。”紀柏煊不以為意,“她介紹是她的事情,我去不去見是我的事情。二十一世紀了戀愛自由難道還隻是口號麼?”

說著自己去拿後備箱的行李。

赫惟靜靜聽著,轉過身望著紀柏煊,“老紀,你過完年都三十五了。”

“你想說什麼?”紀柏煊重重關上後備箱門,順手給她開了後座的車門。

赫惟看了看院子裡已經迎到門口來的程似錦,抿了抿唇,輕聲道:“再不找個女人,就不止我一個人懷疑你的性取向了。”

說完也不看紀柏煊的反應,徑直往院子裡走。

大半年沒有回來,紀柏煊的彆墅自然需要全麵保潔以後才能入住,他理所應當先暫住在程似錦這兒。

程似錦遠遠看見一大兩小進院子,喜上眉梢。

外麵霧霾乾擾視線,程似錦隱約看見赫惟推搡了程茗一下,也不知兩個人在鬨什麼,隨意道:“程茗你昨晚又去哪裡鬼混了?早上是你去小惟學校接的她,還是讓她自己打車去找你的呀?”

程茗:“當然是我親自去接的呀,誰敢勞煩大小姐自己打車呀,萬一她要是嫌麻煩說不回來了,那今晚不是沒有主角了麼?”

赫惟又推他一下,打著哈欠往自己臥室走。

“我昨晚和室友一起通宵打遊戲了,現在想去補個覺。”赫惟抱了抱程似錦,撒嬌道。

“那肯定是最近學習太辛苦了,勞逸結合,我懂。”程似錦看著她,隻覺得她最近又瘦了一些。

“你先進屋換身衣服,我煮個麵中午咱們簡單吃點,吃完你再睡。”程似錦對赫惟永遠溫柔。

“好呀阿姨。”早上出門前隻吃了一小塊蛋糕,赫惟早就餓了。

看到這一幕的程茗撅起了嘴,“媽你偏心。”小惟打遊戲就是勞逸結合,我打就是不學無術。”

“就偏了,怎麼樣?”程似錦懶得理這臭小子,湊到紀柏煊跟前著急向他確認,“柏煊,聽說你這次回來就走了,是不是真的啊?”

紀柏煊端坐在沙發上,喚程茗去給他倒水,點頭回應。

程似錦高興壞了,“那敢情好。”

環顧四周,見程茗不在,程似錦這才放心地和紀柏煊說:“我之前就和你說赫惟應該是在學校談戀愛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插手去管,現在既然你回來了,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你自己看看怎麼處理。”

“她不會的。”臭丫頭心眼都還沒長齊呢,紀柏煊自我安慰。

但如果他真的如此篤定,也不會提前結束新加坡的工作趕回來了。

“你呀,還是男女有彆,太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了。”程似錦沒再往深了說,轉身去廚房煮麵。

紀柏煊追上來,“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他想知道更具體的細節。

……

陸世康五點半下班,中午就她們四個人吃飯,因為要留著肚子晚上吃大餐,午飯就隨意點打發了。

程似錦做炸醬麵,特地給赫惟那一碗做的長壽麵,每人兩個煎蛋。

赫惟和程茗麵對麵坐著,斜對麵是紀柏煊,舅甥兩個人吃飯都是急性子,大刀闊斧幾口就全部塞進肚子裡。

赫惟的修養是吃飯要慢條斯理,不能像非洲難民似的,吃東西時發出聲響會讓她覺得不禮貌。

程茗正吃著麵,抬頭隨意朝赫惟看過去一眼。

隻見赫惟正拿筷子挑起幾根麵送入口中,因為醬汁的緣故,她唇角沾了些許。

像巧克力醬。

赫惟小口小口地咬著麵條,兩瓣唇一張一合。吃麵會伴隨吸溜的聲響,吸吮、咀嚼、吞咽,吞咽得太多或者太急,醬汁會沿著唇角掛壁。

程茗聯想到某個畫麵,不禁頭皮發麻,血液上湧。

那些隻在小電影裡見過的場景,他相信經由昨晚他的一番取悅,赫惟的回禮隻是時間問題。

性/事上沒有什麼高低貴賤,隻有上位下位。

他在下位的時候不介意舔她,但是下位者都有想要翻身把歌唱的美好願望,並且堅信這一天終將來到。

程茗盯著赫惟出了神,嘴邊的煎蛋掉落進碗裡,被紀柏煊拿筷子敲了敲碗沿。

赫惟放下碗筷,起身去廚房倒水。

紀柏煊望著赫惟單薄的背影,仔細琢磨了程似錦那幾句話,蹙眉看向程茗,“你媽說妹妹在學校可能談戀愛了,程茗,這事兒你知道麼?”

-

赫惟一覺睡到晚飯點,被程茗的語音電話叫醒,提醒她二十分鐘後吃晚飯。

室內暖氣足,赫惟睡覺時隻穿了春秋款的居家服,掀開被子的時候一張臉紅潤有光澤。

她要是這個造型回宿舍,室友林綺琪一定會酸一句:“性生活是養人撒。”

這年頭的大學生沒吃過豬肉都見過豬跑,林琦琪雖然母單至今,但她飽讀po18群書,整個腦子都被雞蛋最中心的那部分填滿了。

說曹操曹操電話到,赫惟接過電話,收獲林琦琪洪亮的一聲“生快”,她連忙將手機拿遠些,“你的好意我心領啦,禮物擱我桌子上吧。”

林琦琪哼一聲,“知道你有高富帥男友,不稀罕你林姐送的生日禮物…”

“林姐你聲音小點兒,我爸媽不知道我交男朋友了。”赫惟打斷她。

林琦琪一拍腦門兒,“瞧我這記性!”

赫惟這些年沒交過特彆鐵的朋友,唯一一個交過心的朋友大學出了國,林琦琪隻能算是幾個室友裡和她走的最近的,儘管如此她也沒想過把自己家裡的複雜情況告訴她。

在室友麵前,她提起程似錦和陸世康都是稱呼爸媽,而至於程茗,大家也並不知道他們在戀愛之前曾是兄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赫惟一直這麼認為。

說到生日禮物,赫惟走到鏡子前,掀開衣領,程茗送的那條黑天鵝項鏈折射出耀眼的光。她費了些勁才摸到卡扣,將項鏈摘下來塞進化妝包的夾層裡。

到了餐廳,陸世康已經將紅酒給倒上了,十人位的長方形餐桌,他們隻用其中一半,緊湊地擺了五套餐具。

程似錦和陸世康坐在主位,蛋糕旁邊的位置自然是赫惟的,她坐下來,看見程茗一道菜一道菜往桌上端,臉色卻不好,問他:“你怎麼了?”

程茗瞥了眼紀柏煊,嘴巴一癟,“我媽跟舅舅告我的狀,把我車鑰匙沒收了。”

“那周日你怎麼回學校?”赫惟又去看程似錦的臉色。

“你舅舅下周一回自己那兒住,這周日他送你們兩個去學校。”程似錦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和紀柏煊一唱一和,“期末考試之後,不掛科,我就讓你舅舅把車鑰匙還給你。”

程茗上學期期末就掛了兩科,其中一科補考都沒過,還要重修,程似錦恨鐵不成鋼,“就你這樣還指望畢了業考公,你拿什麼考?”

程似錦和陸世康都是國家公職人員,對程茗沒有彆的期待,就希望他安安穩穩進體製內。如今考公難度逐年遞增,他還在學校混日子,難不成真的畢了業去紀家的公司裡吃閒飯嗎?

赫惟被策反了,點點頭:“阿姨說的有道理,哥你是該收收心了。”

收心?他的心在誰那兒他請問呢?

程茗閉了閉眼睛,安靜坐下,“今天你們一夥人欺負我一個,我認栽,等我過生日…”

程似錦手抬起來,“等你過生日,我和你爸一人打你一頓。”

她看向從房間裡出來、手裡拿著禮物盒子的丈夫,問程茗:“妹妹的生日禮物呢?彆和我說你零用錢都亂花了,連個禮物都送不起。”

程茗舉手,“我的禮物白天去接小惟的時候,已經給過了。”

陸世康問:“給你妹買的什麼?”

“小玩意兒,在舅舅麵前實在拿不出手。”每次赫惟生日紀柏煊都很大手筆,程茗可比不了。

“柏煊今年給小惟買了什麼?還是包嗎?”陸世康沒看到紀柏煊麵前有放禮物。

“彆再送包了,我不喜歡。”赫惟一盆涼水潑下來。

紀柏煊雙手抱胸坐著,被她這樣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終於繃不住了。

“那你喜歡什麼?喜歡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