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林桑早上起床時收到了可以過去取戒指的消息。
今天周五,課不多,早上兩節,下午就一節,上完課後她就收拾東西去了戒指店。
取完戒指出來等車的時候,一陣風卷過,路邊落了不少銀杏葉,她緩緩抬起眼,金色的樹葉在陽光下搖晃。
原來,杏葉已經黃了。
車還沒來,林桑在包裡翻了翻,沒找到合適的袋子什麼的,索性蹲下身將形狀和顏色上好的銀杏葉撿起放進大衣口袋裡。
快到住院部樓下時,林桑在樓梯口一側的長椅上撞見了侯雲景和一個女人。
侯雲景低垂著頭坐在長椅上,那個女人站在他身前,低頭看著他。
女人短發,穿一身黑,戴了一頂深藍色鴨舌帽,一小截紋身堪堪從袖口露出來。
“聽說你弟現在情況不太樂觀,你狀態也不好,我過來看看。”
女人話音剛落,侯雲景帶啞的嗓音響起:“有意思嗎?”
“辛禮,五年了,你對我還是隻有憐憫,沒有愛。”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謝謝,你走吧。”
“……”
女人沉默半晌後轉身準備離開,手腕被侯雲景一把握住。
一旁電梯開了,傳來腳步聲和小孩的叫喊聲,林桑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竟停在原地看了很長時間。
想到沈聽原之前說過的話,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個不錯的重歸於好的機會,怕一會兒被發現後打斷他們,林桑連忙收回眼,電梯剛上去沒多久,沈聽原住的樓層不高,她索性走了樓梯。
快到病房門口時,林桑才放慢了腳步,不知是不是心虛,她上樓的時候一直感到內心慌亂不安。
林桑在過道裡緩了緩才推開病房門進去。
一抬眼,見到在病床上坐著的沈聽原,林桑整個人都愣住了。
沈聽原靠在床頭,病號服外套了一件白色衛衣,手裡捧了一大束用銀杏葉做的玫瑰花。
令她驚訝到腳步停住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頭發。
昨晚她離開前還是純黑的頭發,如今變成了一頭銀發。
沈聽原垂眼整理著手裡的花,聽到動靜,他抬眼看了過來。
“花我做好了,快過來看看是不是這樣。”
林桑眼眶酸澀,嘴唇翕動,哽咽道:“好。”
她一步一步往病床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林桑在床邊坐下後,沈聽原雙手捧起手裡的花遞給她。
“小乖,杏葉黃了嗎。”
林桑默了一瞬,遲緩地抬起手接過,顫聲道:“沈聽原,杏葉黃了。”
“早黃了。”
“是我太遲鈍,一直沒發現。”
沈聽原輕笑:“什麼時候發現都不晚。”
林桑眼裡噙著淚水,低頭看著手裡金黃色的玫瑰花。
病房裡陷入寂靜,隻剩下氧氣濕化瓶和心電監護儀發出的聲音。
靜默許久,林桑將花放到一旁,盯著他的頭發看。
沈聽原抬手摸了摸,“怎麼了?”
林桑:“你現在,能染頭發?”
沈聽原揪了一根下來說:“假發,你看這發質,哪比得上我的。”
林桑接過看了看,還真是假發。
她扯了張紙巾將那根假發放上去,起身去洗了個手,擦乾後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橙子出來開始剝。
兩人一人分了一半,吃完後,沈聽原伸手想去扯紙巾擦手,被林桑搶了先。
沈聽原隻用了右手,擦完後,林桑堅持要兩隻手都擦過才算乾淨,沈聽原也由著她,伸手讓她擦。
林桑捧著他的手,將每一個手指都擦了一遍。
他的手本就骨節分明,如今已經沒什麼肉,瘦到能清晰地看出他指骨的形狀。
林桑握著他的手腕,伸手在兜裡摸了摸,將東西往他無名指上套。
起初沈聽原沒反應過來,很順暢。
套到一半時,沈聽原猛地用力將指節壓了下去,握拳止住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沈聽原眼眶促狹變得通紅,淚眼朦朧,微微張著嘴,看著她直搖頭。
林桑眼睛重新染上水霧,眼前的畫麵逐漸變得模糊,她用力掰著他的手指,“沈聽原,你鬆手!”
白色的被子濕了一塊又一塊,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淚水。
沈聽原搖著頭,話音裡帶了祈求。
“金金,彆這樣。”
“彆這樣……”
“算我求你……”
“你……彆這樣……”
“求你了……”
林桑抬起一隻手,用衣袖將遮擋視線的淚水全都抹去,語氣裡帶了從未有過的強硬。
“沈聽原,你把手鬆開。”
“你那天不是問我,要給你什麼獎勵嗎,這就是我的答案。”
“你說過的,一直陪伴我的一定是你,難道你要反悔嗎?”
沈聽原雙手不停顫抖著,卻始終沒鬆開半分,似乎還握得更緊了些。
林桑隻能使出殺手鐧。
“沈聽原,我再說一遍,你把手鬆開。”
“不然我現在就走,再也不會來見你。”
沈聽原渾身都在顫抖著,良久後,他似是妥協一般,緩緩將手打開。
林桑反應很快,在他伸開手的瞬間,直接將那枚銀色素圈推到底。
戒指稍微大了一些,林桑看了一會兒,抬手擦了擦臉,理了理頭發,從包裡摸出女戒坐正。
“現在是2019年10月27日,日曆上說,今天宜結婚。”
“沈聽原,我現在,很鄭重地問你。”
“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沒有證婚人,沒有親朋好友,沒有任何儀式,隻有這對戒指。”
他濕潤的雙眼看著她,眉心緊蹙,雙唇微張,像是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林桑沒等他開口,又繼續道:“你要是不願意也沒用,男戒我已經給你戴上了,女戒我也能自己……”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手下一空,戒指已經被他捏在指尖。
林桑頓了一下,朝他伸出手。
沈聽原深吸了幾口氣,動作遲緩地握住她的手腕,將那枚帶鑽的戒指套在她白皙的無名指上,一點一點,認真地往裡推。
戒指在指根套穩時,一滴晶瑩的淚水緩緩落在鑽石上,像是新郎在為新娘戴上戒指後,落下虔誠真摯的一吻。
林桑滿意地看著手上的戒指,從一旁拿起手機解鎖,抓著沈聽原的手,連續拍了幾張照片。
拍完後,她將手機隨手放下,抬手將頭發全都攏到腦後,拉起衛衣帽子戴上。
她身上的衛衣和沈聽原的一模一樣,純白,胸前有個小小的太陽圖案,是她有天路過一家店的時候買的。
林桑將前麵的繩打了個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確保沒露出頭發,頭上隻剩下白色的衛衣帽子後,她起身坐到床邊,往沈聽原身側靠了靠,翻轉鏡頭,又拍了幾張照片。
沈聽原一直沒說話,安靜地看著她,安靜地配合她。
林桑拍完照片打開相冊和他一起查看,她無意間扭頭想要看他的反應,他們本就並肩坐著,因為她的動作,兩唇之間隻剩下一指的距離。
呼吸聲和心跳聲被無限放大。
沈聽原視線落在她紅潤的唇上,在林桑即將進行下一個動作前彆開了臉。
他喉結輕滾幾下,咳了兩聲道:“金金,幫我倒杯水,嗓子有點乾。”
林桑愣了半晌才手忙腳亂地收了手機起身幫他倒水。
林桑等他喝完水後才重新坐了回去,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們都很默契地不談方才的事。
病房內又變得寂靜,不知是因為此刻他們的關係有了些許變化還是因為什麼,林桑總覺得空氣中流竄著幾分有些難言的怪異感。
她不自在地抬頭往四處看了看,又忍不住低下頭看向他們手上的戒指,時不時偷偷看一眼沈聽原。
她隻要一抬眼,就會被盯著她的沈聽原抓個正著。
兩人默契地不說話,相視一笑後同頻撇開臉。
他們就這麼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那一瞬間,寧靜而美好,不夾雜世間任何汙濁。
過了許久,想到什麼,林桑伸手在包裡摸了摸,將包裡的銀杏葉都取了出來放在桌上。
放好後,林桑抓住沈聽原的手,輕笑著道:“這會兒也沒什麼事做,你教教我怎麼做花吧。”
沈聽原垂眼盯著交疊在一起的戒指看了兩秒,扯出一抹笑,“好。”
門外。
花了一個多月時間總算交接完所有工作趕回國陪兒子的瞿利安目睹完全程後,緩緩鬆開了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抬起輕拭眼角的淚。
見到從電梯出來的侯雲景,他輕聲示意他彆出聲。
侯雲景腳步放緩,靠近後,朝裡麵瞥了一眼,沒說話。
瞿利安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輕聲道:“走吧,下樓待會兒。”
……
瞿利安剛趕回國,一路舟車勞頓,加上最近都沒好好休息過,他進病房和林桑打了個招呼,陪沈聽原待了一會兒後就被侯雲景送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明天周末,林桑沒回學校,留在醫院和侯雲景一起陪床。
沈聽原最近情況越來越差,時而呼吸短促,時而劇烈咳嗽,經常在雙重折磨下陷入短暫的窒息,進急診室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林桑手腳冰涼地坐在急診室外,已經記不起這是今晚第幾次坐在這個位置上,連最初的緊張和心慌也逐漸感受不到了。
好不容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一遭回到病房得以睡下,到了後半夜,沈聽原開始高燒不斷,渾身上下都不停地冒著汗,像是淋了一場大雨一般。
他之前一直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林桑慌亂地起身扯了紙巾幫他擦汗。
紙巾一秒全濕透,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
侯雲景在過道裡補覺,林桑束手無策,隻能出門喊他幫忙。
兩人一起配合著,卻還是抵不過汗水沁出的速度。
沈聽原額頭和臉頰上的汗像流水一般,林桑方才隻顧著幫他擦流下來的汗水,這會兒才意識到他頭上戴了假發,下麵不知積了多少汗。
她一把將假發扯下,耳邊似是響起了一道刺耳的聲音,她什麼都聽不見,也說不出話。
隻能僵硬地維持著原來的動作。
侯雲景見狀,頓了一瞬,知道再也瞞不住,他疲憊地開口道:“他最近一到晚上就開始發燒,隔一兩個小時就燒一次。”
“洗不了頭,沒辦法,隻能全部剃了。”
眼裡的淚水和他身上的汗同頻往外流。
林桑隨手將假發放到一旁,連忙顫著手繼續幫他擦汗。
……
三天後,林桑上完課還沒到樓下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一下,和舍友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往那道身影所在的方向跑。
“你過來接我下課呀。”
沈聽原黑眸裡漾著笑意,任由她給自己整理圍巾,低聲道:“嗯,怕三歲小孩找不到路。”
林桑聞言,幫他弄好圍巾後,趁機在他臉上戳了一下,笑著說:“我三歲,那你兩歲,姐姐帶你去吃飯。”
沈聽原也不惱,隻看著她的眼睛,無奈地笑了一下,“行,聽姐姐的。”
“不過,吃什麼能由我來做決定嗎?”
他刻意停了一瞬,臉不紅心不跳地補上兩個字,帶著詢問的語氣,“姐姐?”
這個稱呼雖是她先提出來的,但自己說起來不覺得有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莫名染上了一股難言的羞恥感。
林桑一時間臉熱。
她挪開眼,偷偷笑了一下,努力維持著自然,“當然可以,想吃什麼?”
沈聽原:“想再陪你吃一次麻辣燙。”
林桑應了一聲,緩步推著沈聽原往食堂的方向走。
吃過飯後,林桑看著遠處說:“最近杏葉黃了不少,我們去看看吧。”
沈聽原輕聲應:“好。”
似是想到什麼,他頓了頓,往後仰看著林桑道:“這次還能牽手嗎?”
林桑垂眼看著他,笑而不語。
沈聽原眼珠轉了轉,有些懊惱地說:“那我想想這次要用什麼理由。”
林桑笑了一聲,彎腰牽住他的手說:“牽手哪用找理由。”
沈聽原沒說話,也跟著她笑。
隻是,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
冷風輕輕拂過金黃的樹葉,在晃動的光影中卷起一絲秋悄悄溜走。
昭示著,他們期待的初冬,很快就要降臨了。
從銀杏林出來後,兩人在學校裡轉了一圈,等轉完從學校出來準備回醫院時,整座北城已被漫天夜色侵蝕,皎白的月亮旁,繁星一閃一閃,努力讓自己在夜空中不顯暗淡。
侯雲景在前麵開車,林桑和沈聽原並排坐在後座上,沈聽原剛吃過藥,這會兒正靠在她肩上睡覺,林桑則低頭看著班群裡的通知。
在群裡回複完消息後,林桑收了手機抬眼,發現窗外飛速劃過的畫麵有些陌生。
這不是去醫院的路。
她有些奇怪,以為眼花了探頭想好好確認一番,肩上的人像是察覺到了,沈聽原動了動說:“先不回醫院,帶你去個地方。”
林桑沒問去哪,輕聲道:“好。”
“……”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車在一處山頂觀景台停穩,侯雲景去停車,沈聽原則被一個工作人員帶走了,他神神秘秘的,臨走前隻讓她放心等他出來。
林桑獨自坐在休息室,捧著一杯溫水喝著,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響起熟悉的聲音。
“林桑。”
林桑在那道聲音響起的瞬間抬頭,朝門口看了過去,一對上沈聽原,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沈聽原換了一身澄黑西裝,不知是換了頂假發還是將之前戴的假發重新打理過,原本垂在眼前的銀色碎發被悉數攏在腦後,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讓他整個人都精神不少,視線再往下,他手裡捧了一束花,盛放的紅玫瑰裹在層疊的白紗中,嬌豔欲滴。
門口的光線不甚明亮,但林桑還是能直觀地感受到,這樣的他,病弱中帶了幾分成熟乾練,裹挾著一股讓人觸之不及的矜貴感,但因為戴了黑色半框眼鏡,又略顯溫和。
工作人員很快離開,給他們留下充足的空間獨處。
林桑起身走到他身前蹲下,仰頭盯著他看了須臾,笑道:“突然穿這麼帥乾嘛。”
沈聽原將玫瑰遞給她,賣關子道:“秘密。”
林桑接過花,低頭聞了聞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多秘密,那剛剛突然叫我名字,不會也是藏了秘密吧?”
“這倒沒有,”沈聽原笑著說,“就是想起好長時間沒好好叫過你的名字,心血來潮想叫叫。”
說完,他又道:“不習慣嗎?”
林桑點點頭道:“有點,總感覺顯得生疏。”
沈聽原揉了揉她的頭說:“你也知道直接喊名字生疏啊,那還成天喊我大名。”
“不考慮換個特彆點的?”
林桑有些惆悵地說:“可我想不到。”
沈聽原輕笑道:“不急,慢慢想,想到了再換。”
“我能等。”
林桑:“好。”
“……”
兩人在休息室待了一會兒後林桑才推著沈聽原出了休息室,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路乘電梯來到一個獨立的眺望台。
十月末,山頂的風呼嘯不停,周邊樹影晃動,卷起陣陣寒意,如墨的夜空下,遠處交錯的萬盞燈火像一條蜿蜒閃耀的銀河,格外吸睛。
沈聽原手裡拿了個文件袋一樣的東西,眺望台有個天文望遠鏡,林桑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麼,但沒表現出來,隻靜默地看著北城的夜景。
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過了一會兒,沈聽原略啞的嗓音響起,“小乖,湊過來點。”
林桑偏頭,視線下移,落在沈聽原的手機屏幕上。
屏幕上有一個小箭頭停留在獅子座的位置,沈聽原雙指將頁麵一點一點放大,其中一顆星星被圈了出來。
沈聽原指尖在屏幕上的小指向標上點了點,“跟著它,看天上。”
林桑仰頭看了一會兒,雖然方向是對的,但繁星密布,她不確定是哪一顆。
這時,沈聽原將萬向操作杆往前推,輪椅緩緩滑至望遠鏡前,他調了下望遠鏡,示意林桑用望遠鏡看那顆星星。
閃爍的星星被望遠鏡精準捕捉,饒是它周邊的星星再閃再亮,皆難入林桑的眼睛。
林桑久違地想起了和沈聽原的第一次見麵,那時也是這般,入目皆是他,之後他便成了她心底特殊的存在。
林桑眼眶濕熱,扭頭看著他道:“怎麼想起買這個?”
沈聽原拇指指腹輕輕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聞言抬眼看著她,握住她的手說:“新婚得有禮物。”
林桑眼睫顫了顫,打破砂鍋問到底,“那麼多能送的東西,為什麼選這個?”
沈聽原捏了捏她的指尖,笑了一下才道:“因為我家小乖遇到的都是對她很好很好的人,我不能拖後腿。”
“想把這世上最好的都給你,想給你摘星星摘月亮。”
林桑蹲下身,趴在他膝蓋上抬眼看他,“那你給它取了什麼名字啊?”
沈聽原下巴朝放在腿間的文件袋一揚道:“自己看看?”
林桑以為文件袋裡頂多就一份授權書,打開才發現裡麵的東西還挺多,星空圖集和確認函之類的,她翻了翻,在翻到授權書時才停下動作。
星名:響鈴聲
星座:Leo
日期:2019年10月27日
編號:900013324
赤經 (RA)和赤緯 (DEC):
10h 18m 16.91s
26°6'22.25“
林桑眼眶濕熱,視線在授權書上停留了許久後,她才顫著聲一字一頓念道:“響、鈴、聲。”
隨後,她像是十萬個為什麼化身,又問道:“為什麼起這個名字啊?”
沈聽原向來有十足的耐心,抬手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才解答,“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在你身邊,以後它閃一下,就說明——”
他頓了頓,輕咳幾聲才緩緩補上最後一句,“我在想你。”
它閃一下,就是我在想你。
這樣,我也能陪你。
很久,很久。
腿上一股涼意湧了上來,沈聽原慌亂地替林桑拭去淚水,有些自責道:“我最近老是讓你哭。”
“明明想讓你高興的。”
林桑破涕為笑,“我這叫喜極而泣,才沒有不高興。”
沈聽原緊繃的麵色緩和幾分,捧著她的臉問,“那你喜不喜歡這個禮物?”
林桑眨眨眼,“喜歡呀,當然喜歡。”
“不過,對我來說,你陪在身邊,才是最好的禮物。”
“我要你每天在我身邊親口說想我,才不要每天在那麼多星星中找半天來判斷你今天有沒有想我。”
“那多累啊。”
沈聽原視線落在遠處,又匆匆收回,掩去滿眼的惆悵,一下一下輕撫著林桑的頭發,“好,不會讓你累的。”
“以後都親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