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家公子,鶴元夕變了一副嚴肅的大人模樣:“姐姐,不可私下議論公子。”
風千月自覺有些過了,換了笑盈盈的模樣:“好啦,不說就不說,那你家公子和昆侖山與何關係,總可以說說吧。”
未待鶴元夕開口,修寧慢悠悠道:“千月,明月閣的梅花開得正好,不如去賞梅,如何?”
風千月揚起笑臉,又捏了一把元夕的小臉蛋:“走吧,修寧。”
留下鶴元夕一人,雪中淩亂。
“千月,昆侖山外鬆內嚴,這裡的人戒備心極重,”修寧折下開得最好的一枝,送至風千月眼前,“我知你行事有自己考量,但還是小心行事。”
風千月拿到鼻尖嗅了嗅:“修寧不用擔心我,不過話說回來,剛剛和你對弈之人,是何來頭?”
修寧眼眸微抬:“他是,昆侖山少公子,昆侖現任家主,鶴玄年,”隨即一聲苦笑:“也是我們找尋之人。”
風千月一陣頭疼:“那個冰塊看起來不像好相處的人……”
修寧老神在在:“那倒也未必。”
風千月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乾嘛?看我乾嘛?”
修寧轉身離去,朗朗笑聲飄蕩在風雪裡:“你敢犧牲我色相,現在也該換你試試了……”
風千月氣得牙癢癢。
雪清園,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立在窗前。
“公子,歇歇吧,彆推演了,你的身體受不住了!”鶴元夕拿著碧玉葫蘆進來,就看到自家公子衣袖上又多了幾道血痕。
“天意如此麼?”鶴玄年伸出蒼白的手,視線所及隻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山。
鶴元夕上前幫他把窗合上,又在屋內點燃地爐:“老夫人來信了,公子我讀給你聽。”
鶴玄年擺擺手:“我已知曉。元夕,帶那兩人來見我。”
風千月第二次踏足這雪清園,上次還沒留意,這次越往裡走,越覺得這裡的氣息流轉似乎與其他住處有所不同。
“二位,到了。”將二人領到內堂後,靈羽恭敬退去。
修寧朝著榻上之人拱手作揖,風千月這才看向那人,呼吸一滯——渾不知,一個冰雪秘境,竟養出了這般冰雪剔透的人。
完美的麵部輪廓,直而英挺的鼻,夠冷豔。
明明是可以傲視蒼天的皮囊,偏偏透露出一股遊離在世人之外的,宛如神明的……悲憫。
鶴玄年,神明選中的人,果然不似凡物。
風千月也恭敬地一拜。
“公子考慮如何?”修寧含笑,語氣溫和。
鶴玄年看著掌心的紋路,語氣毫無波瀾:“昨日起卦,三日後是個好日子,可以啟程。”
修寧收斂了笑意:“公子不可再妄用神力,眼下需好生休養,離開昆侖後,公子可有法子應對?”
鶴玄年抬眼,眼裡清明,但又好像一片虛無。
風千月打量著他,心裡一咯噔:鶴玄年的眼睛……看不見?
“無妨。”他冰冷的深情好似所有事情都跟他無關,“這也是母親的意思。我入局,於你們,是私事。於天下,是命運使然。”
風千月雖聽不太明白他倆這番對話,但隱約能猜測到,鶴玄年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
“你修的,可是無情道?”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風千月身上。
“是,不過這些年始終無法突破第三層,功力堪堪夠用,不知公子問起這個做什麼?”風千月大大方方說出自己的情況。要知道,如果這些弱點展露給敵人,說不定自己早死了千百回了。
但她覺得在鶴玄年麵前,沒必要隱瞞。
“每月十五,我需要你一滴血。”
風千月有些好笑:“彆說一滴血了,鶴公子就算要我這條命,我也會乖乖給你。”
修寧皺了下眉頭,拉了風千月。風千月看向修寧,拋了個眉眼,修寧無奈的搖搖頭。
“我欲閉關三日,靈羽,送客。”
鶴玄年閉上眼,檀香煙縷縷飄起,煙霧後的麵容,如夢似幻。
“修寧,鶴玄年這麼容易就答應跟我們下山了,其中緣由,爹爹是否知曉?”風千月半仰在榻上,喝著小酒,慵懶地眯起了眼。
“怎麼,你是遺憾美人計沒有用武之地了?”修寧搶過酒壺,一臉可惜,“昆侖山的雪凝露,十年才得以釀造五壇,你這粗人喝法,真是糟蹋了。”
說完,仰頭就是一大口。
風千月樂得翻滾兩下:“淨會損我,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兩人相視,了然一笑,頗有種昔日戰場,狼狽為奸的快感。
“義父叮囑我,鶴家應允前,不能告知你緣由。你可知為何?”修寧坐在風千月身旁。
風千月臉頰泛紅,像個醉酒的無賴般:“他老人家呀,一向覺得我孩子心性,不穩重,哪有修寧你靠得住?不告訴我,不就怕我提前壞事了。”
修寧搖搖頭笑道:“怎會?你慣會裝瘋賣傻。論計謀論膽識,如今朝堂上幾人比得過千月將軍。隻是義父說此事跟你有關,但具體我並不知曉。我隻知道,昆侖山的瑤夫人,曾經……”
“曾經什麼呀,你怎麼說話也不利索了?”風千月仿佛嗅到了有趣的舊聞。
“瑤夫人,心許過義父。”
風千月腦子一下轉不過來彎:“啊?”
她扶額皺眉:“你是說,鶴玄年她娘,喜歡過我爹?!”
修寧捂住她的嘴:“小聲點,祖宗。”
風千月搖搖晃晃的,被修寧扶住身子後,腦子飛快轉動起來:“所以瑤夫人是昆侖山的外來人,而且他兩人之間應該有過某種承諾,所以這次請昆侖山相助,才會如此順利。”
修寧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形為太極八卦,隻是這隻是其中一半,想來另外一半應該在瑤夫人手上了。
“上一輩的往事我也所知甚少,昆侖山太過於神秘,關於它的記載更是無從考究。”修寧把風千月扶正,讓她慢慢躺下。
“你隻需知道,這一路,不管福禍,我都會在你身邊。”
“哥哥……”風千月開始迷糊了。
修寧看著她的睡顏,泛起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