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頂的雪,是終年不化的。
風千月靜坐在馬背上,遙遙望著遠處的雪山。
——日照金山。
此等美景,是泡在江南水鄉裡的她從未見過的。
“千月,今日歇在此處吧。”
一道溫潤的男聲響起,另一匹馬並排上前。
風千月搖搖頭,苦笑道:“耽誤不得了,修寧。”
此行縱是馬不停蹄,路上也已耗了半月有餘,饒是自己和修寧這般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也漸覺吃不消。
眼看目的就在前方,豈能再浪費時間。
男子擔憂道:“我知你擔心義父,但你始終是一個姑娘家,身子由不得你這般胡亂糟蹋。”
“我們此行,勝算到底有幾分?”
風千月吸了下通紅的鼻子,運功讓真氣流轉周身,方不至於全身凍僵。
“昆侖山是最接近神族的地方,如若也無法,那便該命數至此吧。你戰無不勝,一向不說喪氣話,怎麼現在打退堂鼓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風將軍啊。”
風千月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打趣我,是不是想打一架啊?”
修寧笑出聲,揚鞭策馬:“追得上我,就讓你三招。”
“誰讓誰還不一定呢!!”
次日,修寧用身上所剩不多的碎銀,換了一些上山的乾糧和物品。
二人一路攙扶著前進,奈何風雪實在太大,隻能在避風處稍作停留。
風千月從未經曆過番極寒之境,眼下覺得高估了自己。
再看一眼旁邊的修寧,平日裡如月清暉、似竹高潔的男人,現在正和自己一般狼狽不堪。
她在心裡歎了無數次氣,後悔連累了身邊人。
明明已經向村民打聽好了上山的時間,這會卻刮起了大風雪,還真是天意難測。
這樣想著,手被一片溫暖覆蓋住。
“又胡思亂想。”修寧順勢把風千月攬在懷裡。
她也不扭捏,這時候最要緊的事是保持身體的熱度。
剛想開口道聲謝謝,隻因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和安慰。
突然一陣震動感,頭頂上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向下湧動。
修寧護住風千月的身子,不知拋出了什麼東西。
風千月眼前一黑……
“這兩人還真是走運,要不是今日公子回山,這對璧人就得攜手黃泉了。”
一個黃衫小丫頭靠近暖爐托腮,看著內屋沉睡的女子。
“誰說他兩是一對啊?”另一個看起來大一點的女子,卻有些忿忿不平。
“靈羽姐姐怎麼生氣了呀?”小丫頭眨巴著眼,不解。
隻見這位叫靈羽的女子站起身來,嘟著嘴:“公子剛出關,身子尚未大好,卻耗費靈力救了兩個不相乾的人,現在好了,公子這趟關是白閉了。”
小丫頭聽罷也皺起了眉頭。
“再說了,這二人身份不明,你怎知他們是夫妻?”
小丫頭低下了頭,小聲嘀咕:“誰會想不開來昆侖山嘛?這不明擺著是殉情……”
風千月閉著眼聽了一會,嘴角忍不住上揚,同時感到鬆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和修寧都無大礙。
因禍得福,冥冥中自有天意。
爹,女兒這趟許有神明庇佑,你一定要堅持住……
“姐姐還是好生躺著,雖然我家主人救治及時,但你內傷也是難免的。”
小丫頭脆生生的活潑勁兒,不禁讓風千月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小丫頭,和我一起上山的哥哥呢,他在哪?”
小丫頭臉一沉:“不可以捏臉哦姐姐,還有,我有名字的,我叫鶴元夕。”
風千月看到小丫頭的臉泛起了紅暈,那羞答答的模樣,讓她一下明白過來了。
“哦~元夕喜歡帥哥哥呀~”
鶴元夕這下更是漲紅了臉,扯著風千月的衣袖:“姐姐不可胡說,那個哥哥這時應該在雪清園和公子下棋吧。”
風千月了然,雖不知元夕口中的公子是誰,但修寧不虧是千年老狐狸,這麼快就和昆侖山的人打成一片了。
嗯,欣慰。
“元夕,麻煩帶我去尋下你家公子。”
雪落無聲,風千月內力暫時無法流轉,這溫度對她來說難免吃力了些。
攙扶著她的鶴元夕卻是開心的蹦蹦跳跳,雖穿著單薄,卻臉色紅潤。
想來昆侖山修煉的心法,應該能與冰雪渾然一體。
風千月微微咳嗽一聲,抬眼看到這偌大的園子裡,都是些沒見過稀奇的花草,一時間被迷住了眼。
“千月姐姐,到啦!公子在那邊!”
風千月順著她手的方向看去,花枝就在眼前,視線所及處,兩男子端坐石桌兩方,一黑一白,皆是氣度高雅。
黑衣身姿慵懶,看向風千月的時候眼裡含笑,手指輕敲著桌麵。
好好的一個君子非作些勾人模樣,除了修寧還能有誰?
白衣背對著風千月,麵容看不真切,隻見那雙手拈著一枚黑棋,本就骨節分明的手襯得更加修長如玉。
漂亮!風千月暗暗讚歎。
誰能想到堂堂一代嗜血殺將,私底下竟是個手控……
修寧的手已經是風千月見過最好看的了,但是因為常年沙場馳騁,手握兵器和韁繩,傷痕和薄繭是在所難免,自己也一樣。
但那執棋之手,堪稱極品,風千月低頭看看自己的。
唉,自卑。
修寧和她一起長大,怎會不懂風千月的小心思,眼底笑意更深:“千月,過來,見過公子。”
風千月從樹枝下走出,白衣公子卻起身,拂去衣上雪花,向屋內走去:“不必。”
語落,留給三人一個清冷的背影。
人走後,風千月一撩衣袍,順勢坐下,拉著鶴元夕笑嘻嘻:“你的大哥哥就在這裡,喜歡嗎,喜歡可以帶走哦~”
鶴元夕羞澀的不敢抬頭,自己生長在這昆侖山,除了公子哪還見過這般俊美容貌。
“千月姐姐,不要再取笑元夕了……”
“好元夕,你家公子好說話嗎?”風千月語帶誘導:“比如,有啥禁忌,還有,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