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昏黃的路燈散發著柔和光暈,為街道鋪上一層朦朧薄紗。
路清桉穩穩地騎著自行車,車後座上,堇一微微側身坐著,雙手輕抓著車座邊緣。
微風拂過,撩動兩人的發絲,他們的身影在光影交錯間,從周柏深麵前擦過,帶起一陣微風。
堇一像是被什麼牽引,下意識回頭。
昏黃燈光下,周柏深正小心翼翼地抱著懷中的少女,步伐沉穩地朝前走著。
暖黃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勾勒出熟悉又陌生的輪廓。堇一的眸光瞬間凝滯,心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泛起絲絲酸澀。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攥緊車座的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白,指節處透出不自然的蒼白。
路清桉在路口穩穩停下,輕聲說道:“堇一同學,到了,早點休息。”他微微側身,看向堇一。
堇一定定地看著路清桉,燈光下,她發現路清桉的臉頰似乎消瘦了些,原本圓潤的輪廓變得更加分明。“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路清桉。”
她身體像是不受控製,手在神不知鬼不覺間輕輕撫上了路清桉的臉頰。
兩人皆是一愣,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四周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堇一的大腦一片空白,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後,臉上瞬間滾燙,像被火燒了一般。
她觸電般迅速將手收回,慌亂地解釋:“對不起!我喝醉了,腦子有些迷糊。”
她低著頭,不敢去看路清桉的表情,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路清桉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與羞澀。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嗯…我先走了,再見。”說完,他跨上自行車,用力蹬著踏板,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儘頭。
堇一低著頭,還沉浸在剛才的尷尬中。她深吸一口氣,剛一扭頭,心臟猛地一縮,隻見周柏深抱著溫夕靜靜地站在旁邊。
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腦海中飛速運轉:“他來…多久了?什麼時候到的?”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堇一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試圖解釋:“周柏深,你…”話還沒說完,周柏深那熟悉的聲音便打斷了她。“今晚先讓她在你家住一晚,可以嗎?我家不方便。”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一絲波瀾。
堇一一愣,像是沒想到周柏深會這麼說。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轉身朝小區內走去。腳步有些沉重,心裡五味雜陳。
堇一家中,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她推開門,伸手摸索著打開燈,刹那間,屋內被明亮的燈光填滿。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裡靜靜躺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一,我們晚上臨時加班,你回來早點睡,愛你的媽媽。” 堇一輕輕歎了口氣,將紙條放在一旁。
周柏深抱著溫夕跟在她身後。這是周柏深第一次踏入她的屋子。
堇一的心裡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她帶著他們走進自己的房間,一路上沉默不語。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尷尬與壓抑的氣息,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有溫夕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堇一見周柏深將溫夕抱進來,忙快步上前,雙手迅速地將散落在床上的被褥歸攏整齊,動作間帶著一絲慌亂。
她微微垂頭,發絲滑落臉頰,輕聲說道:“不好意思,屋子有些亂。”聲音裡帶著些許不自在,像是生怕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柏深仿若未聞,神色專注於懷中的溫夕。
他俯身,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將溫夕輕輕放在床上,然後緩緩起身,目光平靜地看向堇一,語氣生疏卻客氣:“謝謝,晚上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
堇一抬眸,對上他的目光,心底泛起一陣酸澀,但還是很快調整好情緒,故作鎮定地回應:“沒事。”聲音儘量保持平穩,不想讓對方聽出自己的異樣。
周柏深轉身,毫不猶豫地朝著門口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而決絕,步伐沉穩有力。
隨著他的離開,一陣微風從半開的窗戶吹入,帶起門後的素傘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堇一像是被什麼驅使,下意識地跟了出去。
就在她剛踏出房門的瞬間,“砰”的一聲,大門被周柏深關上了。關門聲在寂靜的樓道裡格外響亮,像是一道屏障,將她與周柏深隔開。
堇一呆呆地望著緊閉的門口,眼神裡滿是失落與迷茫。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緩緩轉身。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上的溫夕身上。隻見溫夕抱著薄單子,輕輕翻了個身,眉頭微微皺起,似是在睡夢中也並不安穩。
堇一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她走到空調前,抬手打開,隨著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一股涼意緩緩在房間裡彌漫開來。
隨後,她走進浴室,簡單洗漱一番。當她再次回到房間時,身上的疲憊感似乎減輕了些許,但心裡的疑惑卻愈發強烈。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榻,剛躺下不久,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堇一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溫夕的手機散落在床邊,屏幕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將手機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媽媽”兩個字。
“喂。”堇一接起電話,輕聲說道。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電話那頭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咒罵聲。
“掃把星你跑哪去了!都十一點了!你死外麵吧,彆回來了!賤蹄子!”那聲音充滿了憤怒與厭惡。
堇一不禁皺眉,她強忍著內心的不適,輕聲解釋道:“喂,阿姨,我是溫夕的朋友,她今天在我家睡著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聽到這個聲音,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冷哼一聲,惡狠狠地說道:“讓她明天給我滾回來。”說完,便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堇一看著發亮的手機屏幕,心中五味雜陳。
她的目光又轉向熟睡的溫夕,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晚看到的視頻畫麵。她的好奇心愈發強烈,她太想知道視頻背後的真相了。
她心裡清楚偷看彆人手機是不對的,但那種強烈的求知欲讓她難以自控。
她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就一次,一次就好。於是,她顫抖著手指,按下按鈕,點開了相冊。手機屏幕上,一張張照片快速閃過,她不斷地翻找著,心跳也隨之加速。
熟悉的視頻聲音再次響起,還是那個視頻,還是那段讓她心生疑惑的畫麵。“你在乾什麼。”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溫夕的聲音,堇一嚇得手忙腳亂,慌亂中迅速按下手機電源鍵,屏幕瞬間變黑。
她驚恐地看向溫夕,隻見溫夕翻了個身,眼睛依然緊閉著,臉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堇一輕輕喊道:“溫夕,你醒了嗎。”見溫夕沒有反應,她又伸出手,輕輕推搡了一下溫夕。然而,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睡得十分沉。
堇一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暗自慶幸原來是虛驚一場,溫夕隻是在說夢話。
她再次拿起手機,準備繼續查看,卻發現屏幕已經閉鎖,需要輸入密碼。她看著那鎖著的屏幕,一臉懊惱,眼神裡滿是失落。
密碼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她與真相隔開 。
堇一盯著那鎖住的手機屏幕,心有不甘,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邊緣摩挲,思緒如亂麻。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身旁溫夕的呼吸聲時緩時急,攪得堇一愈發難以入眠。
天剛破曉,微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房間角落。
堇一早早醒來,眼睛布滿血絲,盯著天花板發呆。溫夕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看著堇一,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與沙啞:“早啊,堇一,我怎麼在你家?”
堇一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溫夕,猶豫片刻後:“你昨天喝醉了,我將你帶了回來。”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勾勒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堇一和溫夕一同來到周柏深家中。
原本計劃是補習功課,可一進門,畫風便與堇一預想的大相徑庭。
周柏深興致勃勃地從櫃子裡翻出畫具,邀請溫夕一起畫畫。
溫夕欣然應允,兩人很快便在畫桌前相對而坐,開始專注創作。
堇一則獨自坐在一旁的書桌前,麵前攤開著密密麻麻的習題集。
她的眉頭緊鎖,手中的筆在紙上來回摩挲,可心思卻全然不在題目上。她偷偷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周柏深和溫夕。
隻見溫夕臉頰微紅,眼神專注地盯著畫紙,時不時歪頭與周柏深交流幾句。
周柏深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耐心回應,偶爾拿起畫筆在溫夕的畫上添上幾筆,兩人的笑聲在這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堇一心裡泛起一陣酸澀,無奈地歎了口氣,目光重新落回習題上。
可那些數字和符號,此刻在她眼中就像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
她的臉越埋越低,幾乎快要貼到習題上,心中不住地埋怨自己:“我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裡?真是自討苦吃。”
歡聲笑語不斷鑽進堇一的耳朵,像一根根細針,輕輕刺著她的心。她的手指不安地在書頁邊緣反複摩挲,指尖微微泛白。
她在心裡暗自掙紮:“現在就走,會不會太明顯?可繼續待下去,我真的受不了。”
糾結再三,堇一還是緩緩放下筆,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突然有點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