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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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以後,溫度平均又下降了兩三度,溫暖的房間裡麵,隔絕了外頭的冰天雪地。

在葉檸像是照顧小寶寶一樣的陪伴下,夏清柚的體重似乎都被養胖了點兒。

人一旦遠離開繁瑣的工作和不間斷的加班,精氣神就會好起來。

夏清柚的外在狀態超乎尋常的穩定,就仿佛離職不是什麼大事,離婚也不是什麼大事,湊在一起也沒有關係。

譚複舟的電話倒是集中來過幾通,他急切地質問緣由,急切地訴說不允,這樣討論不出什麼接過,索性夏清柚就不接了,將手機調成免打擾模式後世界都清靜了不少。

原本定下的周末回國的時間,是寬鬆處理完股東會彙報事項的計劃。

譚複舟在親自跟進完必須要他在場的事宜後,安排助理在紐約繼續跟進,他申請了航線,在周五這一天回到了京市。

白日持續的時間愈發的短,譚複舟回到彆墅後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彆墅沒有住宿的傭人和保姆,偌大的住宅空蕩蕩的,像是恐怖片危險降臨時才會有的安靜。

一層沒有人,陽台處的窗子一半沒關,漏進來外麵的涼風,突然刮過去,將譚複舟的頭發吹得亂了,廚房倒台熱水壺的水燒開了很久,隻有壺口處的一點白色水汽氤氳開來。

他踏上二層,腳步踩著樓梯,節奏的聲音急促了些,二樓的走廊地燈應聲而亮,臥室一片黑暗。

譚複舟叫了夏清柚名字,沒有回應,床上的被褥隨意攤在上麵,沒有餘溫。

有一種無端的慌亂蔓延開來,譚複舟急切地想要抓住正在丟失的大學,他來不及換上拖鞋,往彆墅裡其它可能夏清柚會待著的地方找去。

電話一通通的打出去,沒有回應。

這邊的彆墅當初作為兩人的婚房,在夏清柚的建議下沒有選擇太大的麵積,京市的治安是一等一的好,不像在美國時還要跟著專業保鏢。

譚複舟找來找去,最後實在放映室尋到夏清柚的,屏幕還在播放一部外國的老舊影片,複古的畫質,輕靈的音樂,影片的時間已經過半,大概是這部電影過於無聊,以至於夏清柚在柔軟的沙發上麵睡了過去。

她穿著一身棉質的睡衣,或許是怕受涼,腳上套了毛絨絨的襪子,她的頭發就這樣隨意散著,半邊身體陷進沙發裡麵。

去掉在職場上的雷厲風行的強勢之後,她躺在那裡的睡姿是柔和的,是無害的,是沒有那些冷言冷語的。

譚複舟繃緊的神經和緩不少,他輕輕笑起來,坐在沙發處空留的位置,將毛毯輕柔地蓋在夏清柚身上,他陪著睡著的夏清柚看這場還未結束的電影。

影音室隻開了一盞昏沉沉的燈,或明或暗的電影光線落在他們身上,是一幕暫時可以命名為和諧的,溫柔的,可以叫做幸福的畫麵。

大屏幕上進度條緩緩地向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慣性使然,在譚複舟坐下沒多大會兒後,靠在沙發上睡覺地夏清柚就像是尋找雷達一樣自動靠過來,倚在譚複舟地大腿上麵,乖巧安然。

為她搭好地毛毯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在地上。

她調換了下姿勢,覺得舒服後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抱著一身風塵仆仆的人繼續睡著。

夏清柚的頭發灑在譚複舟的手上,他握住鬆散的發絲,然後又鬆開,樂此不疲的重複,繾綣的目光落在懷中人,他們的體溫隔著衣服在互相傳遞。

電影播放到了結局,一群人的聚合,一個人的最終,彷佛離散才是故事的主旋律。

不大吉利,譚複舟心想。

當片尾音樂播放時,聲音和前麵完全不在一個分貝,悲傷的曲調急轉直上,刺目的銀幕白光透過胳膊縫隙,吵醒了熟睡的人。

夏清柚的體質偏寒一些,靜下來時雙手雙腳很容易變得冰涼,

她半夢半醒,猶記得自己在葉檸離開後來到了放映室,在架子上麵隨便抽了一部影片,

故事實在是老套又無聊,這幾天睡得時間也久,就好似突然染上了癮,對於多睡覺這件事情樂此不疲,且不用定鬨鐘,也不用將手機鈴聲開著,完全不用擔心未知的下一刻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找她。

鬆弛的睡眠,思維清醒的也慢,大腦機製流暢度減緩,她眼睛半睜半闔,隻覺得靠著的沙發不過柔軟,熱量被她暖的倒是可以,

夏清柚避開銀幕的光,往裡挪動,更加鑽進譚複舟的懷裡,她的手無目的的摩挲著,想要給冰冰的雙手找一個溫暖的放置點。

過了幾秒,她手上的動作停止,明顯的感知到自己在摸索的東西絕對不是沙發的材質,

她躺在了譚複舟的大腿上麵,剛剛一直往他懷裡拱。

夏清柚緩緩抬起頭,譚複舟映入她的眼睛。

電影片尾曲結束了,光線驟然間暗下來,映入夏清柚視野的是一張看了無數遍還是覺得看不夠的麵龐,冷峻卻又給她帶來溫柔和情意。

譚複舟注視著她,專注,認真。

“醒了?”

掛在眼睫處的發絲被溫柔的捋到耳後。

影片結束後,自動播放起幾年前的流行歌曲,那些是早些年他們在一起時譚複舟會唱給夏清柚聽的曲子,與夏清柚的音癡不同,譚複舟在唱歌時都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他隻為她一人展示,讓她著迷。

音響的聲音似與記憶裡麵的聲音重合,鬼迷心竅一樣,夏清柚往前湊近,

輕淺的呼吸連在一起,她的唇湊近了不曾眨動的眼睛,瞳孔裡有她的身影。

曖昧的曲調附和著曖昧的氛圍,連呼吸的聲音都要放得更輕。

譚複舟的雙手不隻是什麼時候扶上了她的腰,纖細,彷佛都能摸到骨頭,她太瘦了,譚複舟心頭泛起小心翼翼的酸疼。

距離他眼皮隻有毫米,譚複舟的動作更快,他的唇落在了夏清柚的唇上麵,綿密的吻交換著思念,

不太明亮的空間侵蝕著名為理智的弦,親吻愈發地深,呼吸愈發的重。

麵料考究的西服被抓出折皺,譚複舟的手由上往下,碰到了冰涼的腳踝,這樣的溫度刺激下,他的手不由得停頓一下,動作也慢下來。

譚複舟抱緊夏清柚,吻著圓滑的肩膀,仔細看看,他的眼斂處有一層疲憊的烏青,不止是夏清柚不會在訴說工作中的疲憊,他也一樣選擇自己承擔。

火熱的親吻下,慰藉著彼此,譚複舟塞進西褲的襯衫衣角拿了出來,皮帶摩擦出身體的溫度,

他的下頜線明晰,眼底閃爍著溫柔的光。

衣服往上一推,露出一片雪白,腰窩過分地漂亮,譚複舟盯著夏清柚的小腹,停住動作,隨後側身,把她抱起來,抱緊自己的懷裡。

她大概能知道他停下後是因為什麼,也知道譚複舟不會再繼續。

夏清柚屈起的指尖伸開,下墜的意識開始迷亂,她對譚複舟的挑逗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無法拒絕,極度渴望。

清醒一點,夏清柚。

蔓延的潮熱停滯,夏清柚要站起來離開,譚複舟的懷抱並不緊,可是力道卻很牢固,她出不來。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這樣純粹的擁抱,是平淡中的奢侈,像是癮一樣,拉扯著已經冷卻的情緒,夏清柚呼出一口氣,一隻手要推開他,一隻手緊緊攥著襯衫布料。

譚複舟沒有回答她要抱多久,她沒有帶手表,隻知道譚複舟譚複舟鬆開她的時候自己的小腿都麻了,站起來時差點栽過去,幸虧她的平衡力超好,穩住了身體,

她回到臥室平複心跳,譚複舟說去洗澡。

浴室流水嘩嘩的聲音遮蓋著砰砰不停的心跳,夏清柚拖上棉鞋拉開抽屜,裡麵是她打印出來的離婚協議書,

她不能夠完全確定譚複舟是否審閱過那份電子協議,但是她提前打了出來。

夏清柚的手停在上方,伸出去,又收回,抽屜被闔上,像是沒有被拉開過一樣。

還是明天再說吧,她都看到譚複舟的黑眼圈了。

至少今晚不要再出現惹得他生氣失眠的事情了。

失眠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異常的痛苦,明明精力耗儘想要沉睡過去休息,可是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卻是無比的清醒,一些畫麵和細節攪動著大腦,無論是往左翻還是往右翻都睡不著,頭開始疼,太陽穴突突的。

真的是非常的痛苦的體驗,磨得脾氣好的人都要產生破壞的欲望,想砸東西,想要自毀,上下牙齒咬緊下唇的內肉,雙拳攥緊後指甲陷入手心,大口大口的喘氣,理智一點,理智一點,理智一點。

......

夏清柚來到樓下廚房,島台上麵營養餐盒還沒有收拾,筷子和勺子房子啊一邊,熱水壺裡麵的水已經涼了。

辭職以後,她愈發放縱自己的自律習慣,漸漸染上拖延的苗頭,

夏清柚搖了搖頭,暗道這樣不好,她雖然不喜歡一板一眼的計劃和工作,但是要會照顧自己,不能完全依賴外界的她人的或保姆的照料,尤其是她決定和譚複舟分開,日後無論做什麼,都要自己能夠好好善待自己。

收拾完這些,夏清柚洗淨手,她打開冰箱,拿出一個新鮮的檸檬片,加入蜂蜜後泡上溫水,

玻璃杯晶瑩剔透,蜂蜜化開後是清新的甜意,檸檬蜂蜜水可以助眠,她現在失眠的狀況減少很多,這是給譚複舟的。

臥室,譚複舟出來時發現臥室沒人,溫暖的光線跳躍進一雙烏黑的眼眸,他叫了一聲“夏清柚”,

沒有回應。

就彷佛剛剛是他的幻覺一樣,譚複舟麵無表情地往門口處走,真絲睡衣拉住了梳妝台抽屜的把手,他動作又快又急,裡麵陳放的文件明目張膽的露出標題。

矜貴冷傲的人頃刻間洇起陰沉沉的眉目。

現實就是夏清柚確實要與他離婚,離婚協議寫的那麼認真,還都打出來了放在了臥室裡麵,影音室的親昵好似一次感情上的回光返照,讓他暫時忘了匆匆趕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門外腳步聲噠噠地響起,夏清柚推門,被一個擁抱抱實,手上的玻璃杯差點撒出去,還好抓得緊。

譚複舟迫不及待地親吻她,從前額,到眼皮,再到鼻翼,唇被狠狠吮吸,他發上涼涼的水珠落下來,正好順進脖頸一側,夏清柚顫了一下,唇被咬住說不了話。

貼近的身體迫不及待地醞釀出下一個步驟,那杯準備用來給譚複舟助眠的檸檬蜂蜜水最終涼掉,孤零零的立在一角。

譚複舟最終沒有和夏清柚做,他們相擁著睡在一起。

隻是在這個夜晚抱在一起,就這樣靜靜的在月光下聽一聽彼此的心跳,不去爭論還需要談論的事情,

這一夜安靜、沉謐,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