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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資本的常務董事叫李多海,一個單單看長相上就透出精明的男人。
以貌取人,取得就是他這樣的人。
在投行領域工作的人,稍微去打聽一下,都能聽到一籮筐關於李多海的桃色緋聞,
在涉及男女關係上,李多海是一個十足的爛人。
本來這個行業內部,因為壓力大的緣故,露水情緣的事情並不是什麼不可寬恕的事情,可是李多海的某些事情,實在是被咬牙憤恨。
他的道德素質堪憂,不講究底線,其法律意識卻是很好,控製在一個即使被據報到監委會也會化為了了的程度,多次逃脫懲罰,依然混的風生水起,頗具名氣。
一個高智商且擁有一定社會地位及財富的單身中年男人,一方則是懷揣著憧憬然後被欺騙玩弄的年輕女生,
後者在輿論中處於下風,處於被討伐的一方,被有色眼鏡有色言論擊敗,甚至於陷入無法脫身的困地。
李多海的膽子很大,在這場宴會上,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就直接想要上手,他似乎篤定對方不敢反抗,會妥協,會順從。
他這樣得手過不止一次,才敢肆無忌憚,毫不避諱。
李多海更感興趣的是剛從校園裡出來的那種優秀女生,年輕稚嫩、天真活力,夏清柚不在這個預設的框架裡麵。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夏清柚。
他打聽了夏清柚的背景,一個紅圈事務所的高年級律師,年齡已近三十,有點能力,家境普通。
不是什麼不可以招惹的麻煩女人。
他喜歡年輕的花苞,也喜歡漂亮的優秀女人。臣服順從,更具挑戰性,更有獲得感。
李多海自以為拋出橄欖枝,對方就會興致勃勃地去接下。
強烈的個人欲望席卷大腦,李多海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到她身上的禮服並不是一個普通家庭可以在這種場合穿出來的。
他伸手時神態自若,彷佛隻是喝一杯新酒一樣,周圍人聲熙攘,李多海也沒有絲毫心虛。
在強烈的自尊心的驅使之下,夏清柚任由理智的弦崩掉,她被憤怒掌控,巴掌打出去的那一刻——
她的視線是完全落在了譚複舟的那側。
他光鮮亮麗地在燈光之下,周圍人奉承討好,還有漂亮的年輕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他,隻希望能夠敬一杯酒說一句話。
這些細節彰顯著譚複州的地位。
對比起來,自己所要堅持的原則奉行的努力好像真的隻是個笑話。
生來沒有的,到死也不會有。
她靠自己得到的尊重,太有限了。
夏清柚看不到譚複舟的反應,她不想去猜測些什麼,她控製不住思考對方的想法與反應,同樣也無法在這時候來控製自己,她正在發抖。
如果不是他在不遠的位置,她的行為不會是這樣,她會選擇周旋和逃脫,事後舉報,畢竟這幾年的工作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
女士這一個性彆,在還沒有踏進職場上的時候便是被歧視著的,明明是一樣的條件,甚至更好的女性卻進不了某些公司的麵試,
男士優先是在切切實實的利益上為多,可是女士優先卻在一些並沒有什麼利益可獲得的社交場合被奉為圭臬,成為評價一個男性是否紳士的標準之一。
當在職場上時,美麗的外表好似帶著原罪,她們因為出色的外表被加分,也因為出色的外表被揣摩、試探、造謠。
夏清柚不是沒有經曆過這些。
在運安這些年,她慶幸自己的領導很好,慶幸自己還算幸運進入了一個可靠的團隊,不至於有個無法共事的老板,也沒有和無法溝通的同事共處,這是夏清柚堅定了一年又一年的想法。
但是今晚,就在剛剛,好像趙慶懷這個人,並不是想象中那樣,如果有更大的利益出現,設置的底線就可以進行調整。
他的正派、嚴謹、精益求精的精神,是可以在某些時候有所叛變的。
趙慶懷不再是一個帶著濾鏡的好老板。
實際看來,趙慶懷和在場的做投資的商人一方沒有本質區彆,商人重利,他也是一樣。
他露出的神情是不耐的,或許趙慶懷覺得這沒什麼吧,也不會真的發生些什麼,隻是一點點的接觸和不一樣的談判,無傷大雅的溝通被破壞掉。
他或許是在思考化解與李多海的不愉快,也或許是在批判她。
夏清柚讀懂了趙慶懷的意思:向李多海表達歉意。
這樣的場合,作為被邀請方,她這樣魯莽的不顧後果的行為,是完全錯誤的。
隔著人群,夏清柚不清楚譚複舟是否知道這邊的小插曲,她會在意,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的態度如何,夏清柚沒有再關注。
夏清柚崩塌的理智在重新構建,趙慶懷就站在她後方,卻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老板,她無比的信任、欣賞以及欽佩趙律。
她選擇離開這個昏黃迷亂的宴會廳,步伐匆忙又淩亂,像在逃離可怕的事物。
休息室在頂樓,漆黑的夜裡郵輪上閃爍著燈光,透過磨砂窗戶落進來,海風呼呼作響,一望無際的幽深攜帶著恐懼和不安。
手機在不停地響動,電話鈴聲,微信通知,夏清柚不想看,一個都不想看,
她甚至有把手機砸在地上的衝動,以借這種不理智的方式來發泄情緒。
夏清柚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呼吸在顫抖,她控製不住的哭了。
那種在譚複舟麵前出現的難堪,被直白地看到。
他們同處在一個宴會,她卻覺得兩人隔著一個世界那麼遠,無論如何努力,怎樣堅持,都不會達到她預想中的平等,
這樣的差距下,她隻覺得婚姻關係成為了他的枷鎖。
夏清柚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他去美國是因為想要和自己分居,然後離婚,他們擁有美好的過去,或許是那些記憶還是值得懷念的,所以便以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消融掉這份感情。
他確實消融了很多她的感情。
一點點的減少正在減少。
最初她懷疑自己是被背叛,可是譚複舟又給她個甜棗,
他信誓旦旦隻是去拓展市場,所有的行程都由助理提前報備,行車記錄儀也好,彆墅監控也好,這些都沒有問題,都可以證明譚複舟隻是去發展事業。
他們沒有經曆過異地戀這種過程,卻在結婚穩定以後步入了異國婚姻的漩渦。
長時間不能夠見麵是稀釋親密關係的重要因素,起初是信息回複不及時,再後來是電話溝通逐漸消失,直到幾個月沒有聯係,
那些被譚複舟安排出來的度假行程,就好似網絡上老板畫給員工的大病一樣,是能實現,卻不是想象中的方式,
他們爭論不休,爭吵不斷,那些時刻的歇斯底裡像個笑話,
他冷漠的態度,冷靜的理智,夏清柚讀出了他的厭煩和不耐。
隻有譚複舟和她一起墜入感情所帶來的欲望時,夏清柚才能夠短暫的將那些隱晦的傷心放在一旁,他似乎也在默認這種方式,見麵要麼吵架要麼睡覺,更大的比例是兩者都有。
她聽見門鎖的響動。
高大的身軀壓抑著怒氣,譚複舟二話不說把夏清柚拽到了他的房間,她沒有穿鞋光著腳走,踉踉蹌蹌地晃動著披散的卷發。
走廊沒有人,被下麵的喧囂襯得更顯安靜,
夏清柚沒有掙紮,她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握緊,讓腳步順著譚複舟的軌跡行走,
不知道郵輪到了哪個位置,直覺告訴她外麵在醞釀更大的風浪。
他的休息室和安排給夏清柚的完全不同,這裡的溫度是舒適的,室內的關於海風的鹹濕被燃燒著的木製熏香衝淡,
譚複舟身上不免染上了酒氣,儘管他沒有喝幾口。
他沒有任何醉意,醉的人是她。
那一杯杯度數不高的香檳延遲發揮作用,她似乎陷入暈眩的海浪,明明是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麵,可是卻像是在漂浮的雲朵上。
距離兩人上次見麵不久,他們的身體還保留著對彼此的強烈吸引,夏清柚任憑薛定諤的醉意支配,
她主動親吻譚複舟,是正在生氣的譚複舟。
扔在地毯上麵的衣服混在一起,西服嵌進了皺巴巴的裙子上,白色襯衫被迫不及待地脫下來,繃斷了幾顆扣子,無聲灑落,
那枚泛著冷硬光澤的領帶夾被用來固定她額前散亂的碎發,她剛剛就在無聲地哭,這一會兒眼淚更是簌簌地往下流,打在了他的前額,滑過了高挺的鼻梁,
滾燙的、晶瑩的淚珠。
他暫停下活動的唇齒,抬頭看她的偏過頭去的側頸。
“哭什麼——”
譚複舟聲音在這個時候是性感沙啞的。
夏清柚用力閉上濕潤的眼睛,眼睫上的水汽被輕輕親吻,
他的溫柔的動作安撫著她,更是刺激著她,
夏清柚的眼淚更多了,以至於不需要睜開眼睛就有源源不斷的淚水流出。
她的身體是舒爽的,思緒是悲傷的,
大腦中蹦出來的思考纏繞成一團亂掉的毛線,
在跌宕起伏的大海中,她無法純粹享受與譚複舟的意外相遇。
譚複舟問她為什麼會出現這裡,她答工作。
他冷笑,不知道是在笑這份答案,還是在笑說出話的人。
也許她在他眼中的印象,從不懂變通的無名律師,變成了智商堪憂的蠢笨女人。
譚複舟的手指對於指控的人來說極具吸引力,他的食指和中指修長,關節靈活,指尖乾淨得似是提前剛做過修剪一樣,
夏清柚悶哼出聲時,他的手指離開,換成了其它更加炙熱的東西,他的吻是輕柔的,他的動作是激烈的,
在反差下,夏清柚隻能模糊地看清楚晃動的眼睛。
船舶或許是行到了風急浪大的地方,人的身體與風浪一起擺動,
譚複舟或是怕她被外力帶走,他用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把床單搞出褶皺的不安的手,手臂因為用力崩起肌肉。
夏清柚似乎是真的醉了,她一遍一遍叫著譚複舟的名字,叫他老公,叫他學長,叫他...
他用力咬住了柚子紅透了的耳垂,
在最後的浪湧翻滾之際,譚複舟又一次叫她一起去紐約。
“和我一起吧,好不好?”
熱情到極點的時候然後急速轉下,血液在頃刻間涼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