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1 / 1)

引鴆(zhèn) 暄慕 5685 字 3個月前

趙繼川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幾個字說出了訓斥的味道。

大概是因為韓嬈骨子裡太要強了,不懂示弱。

韓嬈睜開雙眸,先看向趙繼川,男人的眸中帶有一股凜然之氣。

可奇怪的是,她不怕他這樣的目光。她總隱隱約約覺得,他不讓她喝酒,還是因為關心她。

關心。

韓嬈腦海裡突然蹦出這個詞,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範梈卻不依不饒地說:“一杯酒而已,不喝豈不是很不給我麵子?”

韓嬈抿了抿唇,沒打算解釋自己身體不舒服。她雖然沒朝九晚五上過班,但卻懂職場上的規則,畢竟魚龍彙雜的娛樂圈要比普通職場的生存環境要惡心百倍。

在職場上,沒人會在意你有什麼借口理由,領導隻會在意你的態度、在意結果是否讓他滿意。

範梈就是她的大領導。

韓嬈晃了晃酒杯,眉眼上挑,“範總,我沒這個意思。”

她看見酒水在燈光的照耀下顏色越發濃鬱,隨著手上的動作泛起陣陣漣漪。

這一刻,韓嬈突然釋懷了。

她重新舉起酒杯,“範總,我敬你。”

趙繼川隻想用“不知死活”四個字形容韓嬈,她的指尖明明在微微顫抖,卻繼續在逞強。

又或者,她是摸準了他的心理,故意得寸進尺?

趙繼川有些說不清。

他隻覺得有些煩躁,抬手奪過韓嬈手裡的酒杯,“沒什麼事,你先出去,我和範梈有點事要談。”

韓嬈腿還沒抬起來,範梈問:“那這杯酒?”

趙繼川看了眼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範梈,舉著酒杯一飲而儘。

範梈挑眉,有意看著趙繼川吃癟,他倒是想不到,趙繼川有朝一日竟然會轉性替一個女人擋酒,屬實是活久見。

其實在他們這群人當中,大家普遍認為趙繼川這人挺沒有情趣的。隻要他開口說不喝酒,無論彆人怎麼勸依舊能滴酒不沾,就算一個美女坐到他懷裡撒嬌哄他喝酒,他也能臨陣不亂,推開對方,全身而退。

這麼古板說一不二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破例。

範梈不僅多看了韓嬈兩眼。他覺得,她除了長相極佳、身材不錯之外,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可能韓嬈這朵花無法入了他的眼吧。

趙繼川優雅地把酒杯放下,便打發她隨便出去玩玩兒,說自己和範梈還有點事要談。

這話算他重複的第二遍,韓嬈識時務地離開。

出門之後,她稀裡糊塗走到大廳人多的地方。

室內這麼多人,放眼望去,俊男美女數不勝數,除了有幾個常在電視上露臉的演員、歌手,其他人是哪家的大小姐、公子哥兒,韓嬈一概不知。

韓嬈算是時隔四年再次踏入名利場,心頭有股說不上的感覺。

她晚上沒吃飯,就挑了兩塊甜點,怕發胖沒敢多拿,然後走到窗戶前發呆,尋思等著趙繼川聊完正事結束聯係她。

結果沒等待趙繼川,倒是先等到一個“熟人”。

謝遙辰是跟著他的榜一富婆來的這場生日宴,富婆說讓他做舞伴,順便來見見世麵。

本來他想拒絕的,畢竟他在互聯網上的人設是個北漂多年、熱愛音樂卻走投無路、被迫帶貨糊口的熱血青年,他怕被人拍到泄露到網上影響他的互聯網形象。

可富婆再三保證說這是一個私密性極高的生日party,來的人都是北城有頭有臉的,狗仔不敢得罪。

謝遙辰也是漫無目的地閒逛,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他才感覺自己這趟沒白來。

幾乎是本能作祟,謝遙辰三步並作兩步向韓嬈走來,“盈盈。”

韓嬈聽到這個稱呼,錯愕地回眸,看到他的那一瞬,也說不出的震驚。

“盈盈”,除了媽媽和外婆會這樣稱呼她,剩下的人隻有謝遙辰和他媽了。

韓嬈已經忘了上次和他見麵是什麼時候了,反正鬨得挺不愉快的,再後來,就是偶爾刷到過幾次他的直播。

“我說了,彆這樣叫我。”韓嬈臉色冷了下來,背過身體,把剩下的那塊甜品塞進嘴裡。

謝遙辰走近一些,和她並肩而立,他不顧她態度上的疏離,人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

“你怎麼來這兒了?”

韓嬈一下一下咀嚼口中的甜品,隻覺得甜味中夾雜著苦澀,她廢了半天力氣才悉數咽下去。

“和你有什麼關係?”她反問,抬眸看向他,目光淩厲,生疏,近乎不近人情。

謝遙辰像被潑了盆冷水,但他又不甘放棄,“盈盈,前陣子我回家的時候,我媽還念叨你著,問我怎麼不帶你回來,我說你忙。”

韓嬈眉頭蹙了起來,“你有完沒完?彆拿你媽當擋箭牌!你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有意思嗎?”

謝遙辰被她罵的啞口無言,他一向罵不過她,隻好頂了頂後槽牙,換個話題。

“你跟誰過來的?範總的私人party沒有請柬進不來的。”

韓嬈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謝遙辰提高了音量,罵了句“操”,“不會他媽的是林思梁吧,韓嬈!”

韓嬈覺得可笑,林思梁就是當年她惹到的那個富二代,人一氣之下給她封殺了。

她不懂謝遙辰是什麼狗腦子,邏輯差到這個份上,居然會覺得她和林思梁有糾葛。

韓嬈冷眼看著他,不提林思梁還好,提了這個名字,她是真有些生氣。

謝遙辰其實特彆討厭韓嬈這個眼神,因為他看不透,也走不進她的內心世界。

男人抓了抓頭發,忽然反應過來什麼,“阿盈,我沒那個意思,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韓嬈覺得他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覺得真挺無聊的,周圍熙熙攘攘說話聲不斷,弄得她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過了藥勁兒還是被謝遙辰影響了心情,她覺得小腹又開始泛疼。

韓嬈儘量平靜地和他說:“無所謂,我不在意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隻想換個環境。

謝遙辰卻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阿盈,你彆生氣。”

韓嬈用力甩開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真沒生氣。我之前不都說了,都過去了。”

她抬眸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一字一頓地和他說:“還有,以後彆這麼叫我。”

她不喜歡他這般親密地稱呼她,會覺得反感惡心。

韓嬈頭也不回地繞開謝遙辰,剛走沒多久,就接到了趙繼川的電話。

“去車上等我。”

韓嬈話還沒說,那邊電話就已經撂了。

韓嬈沒多餘的力氣去思考,直接坐電梯下樓。

她到的時候,看著王傑站在車旁抽煙,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推開車門,發現趙繼川已經坐在車裡,他抬手慵懶地鬆了鬆領帶,把疲態寫在臉上。

韓嬈第六感作祟,總覺得趙繼周遭籠了一層寒冰,氣壓低得可怕。

莫非是和範梈的生意沒談好?

韓嬈隻是猜測,也不敢問。

趙繼川沒說話,韓嬈便也沉默不語,她一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去夠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

剛夠到外套,還沒蓋在腿上,趙繼川便扯著她的手腕驟然用力,韓嬈不偏不倚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她搞不清狀況,覺得看來是生意真沒談好,所以把怒火連帶著撒到了她身上。

她真是倒黴……

韓嬈內心的小九九還沒想完,趙繼川一手攥著她的腰,一手鉗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的吻像是疾風驟雨一般砸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霸道地撬開她的唇齒,和她糾纏在一起,攪亂她的呼吸。

韓嬈總有種錯覺,他像是要把她拆入腹中。

車內的光線很暗,滋生了欲/望和貪念。

趙繼川手往下探,摸到什麼,忽然神經一緊,醒悟過來,收起了手。

可他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反而越吻越深,愈演愈烈,直到最後,貪婪地如同吸血鬼咬了她一口,他才結束這個吻,緩緩鬆開她。

韓嬈舔了舔唇畔,她想不通他的牙怎麼那麼鋒利,像一把刀子。明明自己沒怎麼感覺到疼,卻還是被咬破了。

她不打算和他計較,反正上次她也咬過他。變態程度彼此彼此,一報遭一報,也算是扯平了。

韓嬈睫毛顫動,擦了擦嘴,即使周遭很暗很暗,她還是能清晰看到他脖子上的青色的血管。

她的呼吸依舊紊亂,而他卻恢複了冷靜自持的姿態,耷拉著眼皮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她。

過了良久,他突然笑出聲來,判決一般說:“韓嬈,你膽子夠肥的。”

韓嬈反應了兩秒,終於明白,他今晚突如其來的怒火不是因為他和範梈的事沒談攏,而是因為她和謝遙辰。

她很無奈,自己運氣也是夠差的。

八百年沒見的一號人,今天遇見了多說了兩句話,就被趙繼川撞見了。

他會不會真以為她背著他在偷人啊?

韓嬈眼皮跳動,打死她她也是不敢的。更何況,腳踏兩隻船這種道德底線這麼低的事,她做不來。

四年前做不來,現在依舊做不來。

“我要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信嗎?”她思忖著問他,討好地攥住他的手。

韓嬈真覺得謝遙辰和她八字不合,如果今晚上沒有他,她和趙繼川顯然不用這麼針尖對麥芒。

趙繼川悶笑一聲,“那樣是哪樣?”

他沒想到她脾氣這麼好地願意和他解釋。

其實她和謝遙辰糾纏的過程他撞見了一大半,雖然距離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可能從韓嬈的肢體語言感覺到她的反抗與排斥。

趙繼川起初隻是當個笑話看,看看他的韓嬈身上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可當謝遙辰動手拉住她的那一刹,趙繼川的臉色不動聲色地冷了下來。

嫉妒,吃醋,說不上,因為他對韓嬈沒有愛意。

可占有欲卻頻頻作祟。

說到底,不管怎樣,她是他的女人,和彆人糾纏不清是什麼意思?

趙繼川這便發了個脾氣,可憐兮兮地韓嬈被連累,嘴唇被咬破了。

韓嬈抿了抿唇,堅定地說:“就是我和他現在沒有一點兒關係。”

“那以前呢?”他敏銳地捕捉到字眼漏洞,其實也有所猜測,但還是要追問。

韓嬈怔了一下,耷拉著肩膀垂眸,“以前的事我不想說。”

她是真不願意提及以前,總覺得以前的事就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豁開一個口子,就全盤崩塌,過去種種,會悉數拖出。

趙繼川真覺得自己應該佩服她的骨氣。

他輕哂一聲,沒再逼問,降下車窗對王傑說:“回酒店。”

車子有些顛簸地壓過減速帶,韓嬈閉上眼睛,用力捏自己的大腿。

她知道,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這兩年,她反複在心理上暗示自己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她其實已經釋懷了。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個慫包,心裡那道坎她根本沒有真正越過去,所以談論不得。

無論是對謝遙辰,還是趙繼川,亦或是自己的親媽,她都不想開口說一個字。

噩夢一般,都成了心結。

很固執吧。

也很不懂事。

她又惹趙繼川生氣了。

車上一路寂靜,韓嬈其實想找個話題示弱服軟的,打個哈哈過去得了。

畢竟趙繼川今天剛幫她簽了公司,給她這麼好的資源。

可話到嘴邊,她卻成了啞巴,巧言令色那一套儘數全忘。

韓嬈隻覺得車程很長很長,後半程她小腹如同針紮一般痛,她靠在車窗上,額頭起了一層冷汗。

她死死咬住唇,一聲沒吭。

趙繼川甚至還以為,她心大的睡著了。

直到車子停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趙繼川要下車。

韓嬈知道今晚她身體狀況做不了,她就不上去礙趙繼川的眼了,便抿住唇央求王傑辛苦一趟送她回家。

趙繼川聽出了她聲音不對,俯身去掰她的小臉,她臉色有些發白,手死死按住小腹。

趙繼川其實一直對女人的生理期痛沒什麼概念,隻覺得哪有那麼誇張,總不至於疼死人。其實大多數男人都不能理解,因為他們本身沒體驗過。甚至有些女人也不能理解女人,因為這事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他見到韓嬈此刻,突然想起自家妹妹小時候,有一次也是這樣疼的要死,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哭著叫他大哥。

他想,她其實沒比他妹妹大上幾歲。

男人的心突然就軟了,把剛剛的不愉快拋到了腦後,他蹙起眉頭,“韓嬈。”

他轉身對王傑說去醫院。

韓嬈攥住他的手,“沒事,不用去醫院,我習慣了,吃片藥躺一會兒就行。”

見他不信她又補充,“撐過今天晚上應該就沒事了,我隻有這一天疼。”

趙繼川思忖兩秒,下車繞到另一端拉開車門,他彎下腰,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韓嬈其實有些不適應,這又不是他們做/愛那次,他抱她算什麼事。

她僵著身體,試探著環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窩。

她想,至少這一刻,不管他是出於責任心還是善心,她是感動的。

韓嬈抬手去摸他的喉結,卻被他嗬斥住:“不疼的話自己下來走。”

韓嬈勾了勾唇,得寸進尺,輕探出舌尖頂了下他的喉結。

她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