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從宜甚至不知道,他答的是‘你家好難找’還是‘那是你前女友’。
等他吃完麵起身自己洗碗,她就站在身邊,看著他麻利收拾,問;“你會做家務啊?”
趙誠笑出聲了。
“當然。”
“我以為你不會做。”
他就是笑,就是不說話,給杜從宜惹急了:“你笑什麼?”
他也不說話,說實話,對夢境中的事情他已經記憶的不真切了,一切像是蒙著一層紗,但眼前的麻煩是真的。
他真以為這次難逃牢獄之災了,可以說心灰意冷。
最後離職的時候,老領導給他的報到證,他已經沒了鬥誌,從這個村子出發,他走了三十幾年,突然一切成了笑話。
至於一場美夢,遠沒有生活來得真切。
他還沒有整理好心情,迎接杜從宜的到來。
還不影響他心情好。
即便記憶沒有那麼真切,但他還是知道,白天鵝的樣子。
隻是覺得奇妙,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白天鵝居然真的飛到了他身邊。
“沒有,挺好的。”
杜從宜見他麻利洗了碗,她靠在門口問:“哪裡好?”
他笑起來:“都好。”
大姑最終按耐不住,連電視劇都不看了,追出來問:“你是哪裡人?”
杜從宜回頭,遲鈍了片刻:“我?我燕城的。”
大姑:“你和我們家誠誠怎麼認識的?”
杜從宜被問住了,想了幾秒鐘才說:“相親吧。”
大姑一個勁地說:“相親好,相親好。”
趙誠扭頭看她,似乎在問,我們相過親?
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不過他沒看上我。”
大姑霎時間變得殺氣騰騰,盯著趙誠:“你想找什麼?你不看看你自己?咱們是能挑三揀四的人家?”
趙誠手裡洗了碗,擦了灶台,被她兩逗笑了,大姑繼續問:“你們家裡幾個孩子?”
“就我一個。”
“喲,那可是燕城的獨生女。”
“是。”
大姑使勁給他使眼色,趙誠洗了手聽著兩人胡扯,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杜從宜:“回去?明天再說吧。”
杜從宜這會兒已經慢慢回神了,她衝的太快太急了,很顯然,趙誠對她還沒有概念。或許他根本對她印象並不真實。
可她又不後悔,那不是那位前女友也回頭了嗎?
她可不能猶豫。
大姑:“回什麼回?咱們鄉下也是有風光的,你帶她多轉一轉。”
趙誠無奈:“山裡有什麼可轉的?早點睡吧。”
大姑立刻目光炯炯,擲地有聲:“也是,不早了睡吧,我先睡了。”
然後她自顧自回房間,鎖了門,不準彆人進去了。
留下趙誠和杜從宜,一個無奈,一個茫然。
趙誠無奈笑:“你跟我來。”
他領著人先洗漱,然後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甚至都不解釋為什麼兩個人要住一個房間。
睡在一個床上,他把自己蓋的被子給她,自己蓋著被單。
杜從宜也不在意,就是覺得漸漸熟悉,他的很多習慣都沒有變。
但是這是他家,他說了算,就比如他等人上床了就關了燈。
黑暗中,她說:“大姑挺可愛。”
趙誠心說,你聽了她花樣翻新地罵人後,再考慮她可不可愛吧。
不要盲目信任陌生人。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星期前。”
“我不是問這個。”
“不清楚,可能是某天早上醒來吧。”
杜從宜心想,他果然對她對那場夢並不真切,甚至對她都沒有多少感覺。
她試探問:“那你記得我嗎?”
黑暗中傳來趙誠的笑聲。
他好像很愛笑。
黑暗中,趙誠摸了摸她的腦袋,什麼都沒說。
“睡吧。”
她確實累了,輾轉了一整天,清晨五點就出門了,睡在他身邊也不怕,不過幾分鐘就睡著了。
等再睜眼,已經快中午了。
房間裡就她一個人,特彆簡潔的房間,東西都整理的很乾淨,看得出來他很愛乾淨。
她昨晚太累了,連自己的行李都沒打開,用他的洗漱用品,穿的也是他的T恤。
這會兒換了自己的衣服,一出門,就見大姑招呼她:“快來,我剛去村口撈的魚,誠誠去買牛肉了。昨晚太倉促,都沒好好給你做頓飯吃。”
她看著滿山蒼翠,景色其實很不錯。
“昨晚也不錯,您太客氣。”
大姑生怕到手的媳婦再跑了,一個勁說:“我們家誠誠,吃了很多苦,他就是不愛說話。你彆嫌他話少,之前跑了……從前的對象就是嫌棄他……”
她說了幾次,發現都好像不太合適,就不說了。
杜從宜也不計較,問:“他從前的對象來過這裡嗎?”
“沒有。”
她又高興了,點點頭。
大姑乾脆利落收拾好魚,帶著她回房間給她找了個帽子,她才看到趙誠的照片,他真是從小帥到大,大姑順著她的目光說;“我們誠誠長得好看是出了名了,就是命不好,攤上一對不成事的爹媽,把孩子害了,要不然他不至於到現在了,還不成家。和他一般大的小子,孩子都挺大了。”
杜從宜心說,那倒也沒有,城市裡生活節奏快,大家結婚都挺晚的。
隻有你們村,動不動就生大胖小子。
趙誠騎著大姑的摩托車,杜從宜以為他去買牛肉了,結果他帶回來滿滿登登一箱子東西。
都是給她用的,摩托車把手上麵居然還掛了一束花。
他甚至都沒有認真看著她,抱著箱子,順手把花給她說:“給你的。”
她抱著花就傻樂。就是很普通的瑪格麗特泡泡,還是她不喜歡的橘色,可她就是高興。
因為箱子裡有她用的拖鞋,還有香草味的洗衣液,毛巾……
她跟在身後問:“你不是去買牛肉了嗎?”
“隔壁村子有超市。”
因為這束花,她早上有些空落落的情緒,又變好了。
趙誠把東西搬回房間,出來問:“昨晚睡好了嗎?”
她笑起來,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又些不好意思。
“挺好的。”
午飯確實豐盛,紅燒魚、小炒牛肉、青椒雞蛋、排骨湯……
但是等開飯的時候,昨晚那個阿姨又領著一個姑娘,來了就問:“誠誠!又來一個媳婦找你了。”
阿姨簡直掌握了所有關於趙誠的八卦。
杜從宜站在門口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天畫展館裡的女生。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又同時看向趙誠。
歐吼,好戲來了。
而趙誠呢,麵色如常,一點都不驚訝,也不欣喜。
杜從宜特意看了,他沒有像昨晚見到她那樣笑起來。
大姑提著鍋鏟衝出來問:“什麼?”
看到院子裡的姑娘,問:“這誰啊?”
杜從宜小聲說:“他前女友。”
大姑一把把她拉進去說:“你彆怕,咱們家,沒她的事。”
特彆能扛事的大姑,可以說很可靠了。
杜從宜為了看熱鬨又湊出去了。
那姑娘問:“你就躲在這裡?電話不接,朋友的關心不回複,你知道大文他們很擔心你。”
趙誠還是那身衣服,站在前女友麵前,杜從宜突然就覺得他渾身落拓,有幾分寂寥。
而她驚覺,她夢中的一切仿佛變得不那麼真切了,她幾個月來清晰可見的夢境,突然就變得有些模糊了。
“進來吧。”
那女生問:“那是你,女朋友?”
趙誠回頭看了眼杜從宜,笑了下,沒回答。
杜從宜問:“你呢?是他前女友嗎?那天對不起。”
那個女生故意說;“先來後到,沒辦法,你搶先了。”
杜從宜:“怎麼可能,心是道窄門,隻能一人進。隻要他想,你照樣可以先來。我來這裡,是因為情況特殊。不是為了搶你的先。”
趙誠回頭和她說:“去嘗嘗牛肉,你不是喜歡吃嫩的?”
杜從宜知道,他不想讓她聽的時候,就會支開她。
狗男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