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下一句就說:“年輕人不要賣弄,還是要下功夫學,你的工作會影響你學習,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錢,接那些商業畫,會影響你。”
她聽了當沒聽見。
婚宴開始後,全場亮燈,她這會兒才張望了一眼,人不算很多,對方家裡也有錢,隻是新娘家裡從政,有點特殊。顯得不那麼熱鬨,而是有幾分莊重。
她還在現場遇見了初戀,就是摸黑進來,剛才和她說話的那個人,對方認出她了,可惜她沒認出來。
初戀已經離婚,她也是一聽,隻知道當初那個孩子也沒了,反正情場浪子結婚離婚隻是過程,這世上也沒有浪子回頭這回事。
浪子能回頭,隻有一種可能,浪不動了。
對方看到她就跟過來了,直接站在她椅背後,問:“金金,好久不見。”
她小名叫金金,和助理小金不同,小金是姓金。
江女士看到朋友的兒子,已經沒有當初怎麼看都喜歡的濃烈感情了。尤其知道對方離婚了,頗有點嫌棄。
杜從宜反而笑眯眯回頭問:“你一個人?你老婆呢?”
對方聳聳肩,給她一個表情。
她笑起來,浪子有浪子的好處,起碼沒有隱藏他的本性,他就是想給每一個有眼緣的女人一個家,這不是他的錯……
杜從宜和他聊了幾句,反而還頗有興致,做朋友還是不錯的人選,互相報了聯係方式。等人走後,江女士警告她:“他可離婚了,你彆再有什麼心思。”
杜從宜:“媽,當初你介紹他給我的時候,說他是哪裡畢業的來著?”
江女士:“我哪裡知道他這樣?”
杜從宜無辜地聳聳肩,表示遺憾。
江女士氣的夠嗆。
沒想到初戀那麼執著,第三天就找到工作室來了,她還在整理畫稿,小金帶著人進來,她一回頭,對方笑嘻嘻說:“你怎麼搬到這裡來了?早說啊,我在對岸的院子一直空著。”
杜從宜問:“你呢?回家繼承家業了?”
初戀哥:“我上哪繼承家業去?我爸的職位,我都不能靠近那個行業,隻能自己做點小生意了。”
他話是這麼說,但是上遊有爸爸,下遊做生意,不要太爽。
“那多自由。”
初戀哥看著畫:“自由什麼,我爸之前的單位就被查,聽說帶走了一批人,老爺子還去撈了個年輕人出來。”
杜從宜突然心裡一動,問:“叔叔之前在什麼單位?”
“就,現在單位的下遊。”
“他撈的人叫什麼?”
“這我還真不清楚,回頭我問問。怎麼了?你認識?聽老爺子說,是個偏遠地方出來的年輕人……”
她聽的心怦怦跳,不知道為什麼。
大約是聽到和他經曆類似的人,她就覺得格外親近。
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初戀哥來,是和她再續前緣來了,見她還是那個性格,也知道沒趣兒,笑著問:“怎麼?賞個臉,吃個飯?”
她笑起來:“你彆在我這裡費功夫,不過我倒是認識漂亮女生,下次給你。”
初戀哥大笑:“你可比以前有意思了。年輕人嘛,就該這樣。”
她笑起來,也不解釋。
……
趙誠也沒想到,身陷囫圇是從前的上司將他撈出來。他這個無犯罪事實,但是有連帶責任的關聯人,純屬無妄之災。
可是這種時候,沒有人為他說話,其實這種敏感時刻,隻要有人能證明就可以。
這位上司在職的時候,做事很客氣。
他也是客客氣氣將人扶上去,沒想到最後是這位老領導出麵替他證明。
他直接辦理離職,處理了工作的所有事,一個人回了趟老家。
大山中,他輾轉了幾次才回家。
老屋儘管前幾年翻修過,但是沒有人住,破敗的很快,經不住風雨侵襲。他花了兩天時間,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乾淨,第二天就看到六十歲的大姑匆匆而來,見了他,就罵他:“你就不能給我個信兒?我還是在集市上聽人說你回來了,這都多久沒住人了,你一個人怎麼住?”
他隻管笑,也不回答。
久違大姑的大嗓門,她一開口,方圓鄰居都能聽見。
大姑也是操心命,姑父身體不好,她一個人養家,供兩個孩子讀書,還要接濟他。
“走,跟我回家。”
他跟在大姑身後進了屋:“我把房子打掃了一遍,時不時回來住幾天,還有個家的樣子,要不然就徹底破敗了。”
大姑沉默了片刻,才說:“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奶奶在的時候,多好的房子。”
姑侄兩人閒聊著,他不肯去鄰村,大姑就讓他跟著自己回去,搬東西,她來住幾天。
盛夏傍晚,天邊絢爛一片紅,他坐在大姑的摩托車後麵,心驚肉跳,老太太超速。跟個機車手似的,彎道居然還壓低車身,漂移過去……
真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