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籍慶祝上市 群毆好啊(1 / 1)

周白鑒終於累倒了。

短短四日,周白鑒飛奔於商賈官府和田間工廠,晝夜顛倒,身兼數職,日理萬機。

不但將日均營業額翻了幾倍,還打聽好了工廠建設資質獲取流程,做了環保評估和可行性報告,隻等走手續。

期間又穿插進改進周天的迷你3D打印機,給墨禾之的十號機做測評,定期抽檢了待售物品。

替六長老處理一些慕名前來切磋武藝的江湖人士,收集到了六長老“舊相識”的幾顆漏網門牙。

然後他眼前一黑,緩了緩坐到床邊,到底沒頂住,撐頭等人的空兒就這麼睡了過去。

高友德沉默了一會,確定他隻是太累睡著後,茫然地叫來下人通知丐幫周白鑒可能一日不歸,然後給自己前來商談的合作夥伴脫了鞋,蓋好被褥,輕手輕腳地關好門去了客房。

即便如此,運鏢後第五日,周白鑒還是出現在了業界良心樓的大堂。

彼時衡官同上級部門代表人正在上門核驗賬簿和留證。

衡官檢查完第二遍,忍下內心的不淡定,問道:“正好兩千貫?”

周白鑒應道:“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待同行的人將謄寫後的資料帶走後,衡官又說:“扣稅後大概不夠。”

周白鑒淡定更正:“規定上是賺到2000貫,不是淨得2000貫。”

衡官啞口無言半晌,不可置否地點頭,此時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小看了眼前人。

曾經那個被他踩在腳下的窮酸乞丐,短短四十五日就顛覆了自己和一個幫派的命運,個中不易,唯有他自己知道。

此子未來不可估量,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

衡官深深看了周白鑒一眼,轉身離去。

永福市籍,並非周白鑒傳統認知中對商人地位的枷鎖,市場半自由化背景下,這一身份劃分倒更像是為了規範日常管理製度、保證衡交易質量標準的一項硬性要求。

類似市場準入資格。

有了市籍後,下一步就是注冊環保公司,周白鑒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可行性報告和各類資料,帶大長老去工部,類似於現代發改委進行了立項備案。

後隨土地部門選址,和都內使等人簽訂了市衡垃圾特許經營文書。等稅務和環保有關的部門走完手續後基本就可以正式投入生產了。

期間不乏小有阻礙,哪方人暫且不提,明裡暗裡要好處的不少,彆人是托人辦事,他周白鑒無名無份,想成事,全憑一股不要臉的勁,和他講理倒還好,遇見這看人下菜碟的貪官,他可有的是法子比對方更混蛋。

那拖進度的小官外出時被周白鑒“碰巧”撞見,周幫主一張嘴,兩人滴水未進,硬是喋喋不休小半日,等人終於受不住,顧不得體麵要強行告退,周白鑒一句“下次見”,愣是折磨得人回去就過了審。

如是對手耐性相當,就秉承六長老群毆大於單挑的原則,丐幫幫眾打個車輪戰,主打一個全天無間隙熱情守門。

一來二去,總算是把虎頭山垃圾改造廠給建了起來。

事成之後,看著他們熬夜修仙,隨時有可能成為丐幫有史以來第一任猝死幫主的周白鑒,為了給他放鬆一下,諸位長老決定一起慶祝一下上市的成功。

當然,慶祝無非就是設宴觀景,幫眾集體放假全員聚會,筵席進行到一半,六長老找了一圈才在一棵樹上發現背靠樹乾懶散品酒的周白鑒。

六長老三兩下蹬上樹,盤腿坐在離周白鑒不遠的樹枝上,隔空聞了一下,“什麼酒?”

還挺香。

周白鑒微微一笑,借著月色讀出酒壇上的字:“解千愁。”

他又拎起另一壇,說道:“月下仙。”

六長老神情一怔,搶過酒壇拿到眼前仔細瞅了瞅,又仰頭嘗了嘗,有些驚訝道:“不是,你哪來的酒?”

周白鑒隨意道:“就樹底下挖的。”

六長老差點蹦起來,震得樹枝一陣晃動,險些不堪重負,高聲道:“我靠,那是老子埋了三年的酒!”

周白鑒往後一靠,擺擺手,“沒事,大不了我賠給你。”

六長老:“賠不賠先放一邊,你知道這酒多烈嗎??”

周白鑒忽地笑了,朗聲道:“烈點好,一醉方休。”

語調尚算正常,六長老不確定地看著他的神情,試探道:“我是誰?”

周白鑒定定看了他兩眼,展顏笑道:“師父!”

六長老被叫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甩了甩手,還帶點不自在的嫌棄。

那惹人嫌的青年單手拎起身邊最後一壇酒一口悶掉,猛地一下酒壇摔地,抹了把下巴,晃了下身形穩住,漫步走遠了。

“誒,哎呦,祖宗誒,去哪啊——”

自顧自走遠的人身形朗朗,被月色拉長的影子,清瘦頎長。

六長老跑著追上,想去薅他的馬尾,卻被他輕巧躲過,發尾像條滑溜溜的魚,仿佛後背長了眼。

這幅樣子真是又癲又乖,揍了人或者被人宰了大概都不稀奇。

這讓六長老陷入想追上去,又不放心樹下剩餘的幾壇酒的困局,猶豫再三,在周白鑒和酒之間,六長老來回踱了兩步,選擇了第三種選擇——尋求溫濯的幫助。

溫濯很快就出現在事發現場,左右看了看,喂給幫主醒酒湯,又自然而然地將幫主背起來。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六長老看在眼裡覺得十分可靠放心,當然也就忽視了溫濯眼裡一閃而過的晦澀。

四下無人,野徑幽幽。

溫濯背著人慢悠悠走著,反而有些享受夜風的吹拂,等回到房裡隻剩下二人,溫濯反手鎖上門,一步步走到床前。

幫主真醉了,醉到乖乖任彆人撩開趴在耳邊的碎發,露出的耳朵很紅,甚至輕輕偏著頭,眯著眼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說不心動是假。

永福元年,即五年前,他扶持新帝,征戰沙場,穩朝堂擴疆土,卻得鴆酒一杯,本因此間隻身一人,了無牽掛,杯中酒光轉了一圈,旋即穿腸入喉,卻不料入土未成,被毒王相中,更名換姓收為養子,對外稱閉門養病多年,命大活了下來。

但卻並非幸事,不若痛快撒手塵寰。

自此他便成了日日夜夜試毒放血的藥引。

潮濕又遍布毒蟲的地窖暗無天日,唯一的慰藉是聽聞有人為了助他治病一擲千金。

這世上竟還有人想他活。

隻是一年後終於得見此人,那人隱去麵目頭頂三大榜首,似乎不是很待見他,一年爭鬥,兩人在摩擦中惺惺相惜,成為摯友。

可惜天命無常,四大派做局圍剿丐幫,他雖用傀儡心替其受百劍,卻也抵不了幫主諸傷加身的重創。

最後一次見毒王神醫是為了求他救下奄奄一息的周白鑒。

那時候他是如何拒絕自己的?記不清了,隻是那之後世上再無毒王,世人稱天道好輪回,惡有惡報,卻無人知是被他一手養大的毒蛇咬死了。

他生來不幸,周白鑒是他灰暗日子裡唯一的念想,如天上月,水中花,不敢奢求摘月入懷,獨攬芳枝。

卻不想高懸如月,一點微光都不願施舍於他,毫無緣由消失了三年,隻言片語都不曾帶給他。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怕他一去不回,怕他心留他處,成為偃師後不是沒幻想過斷其筋骨,抽絲入線,困於身側,哪怕是現下……

溫濯近乎癡迷地看著眼前人醉玉頹山之姿,手卻已不自覺摸上他的心脈。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探脈的指尖發力,刺破周白鑒的皮膚,絲絲縷縷的血色紅線從溫濯割破的手腕淌下,如渴血的毒蟲般急切纏上近在咫尺的傷口。

溫濯咬住帶血的刀刃,舌尖舐過,取舌尖血含於口中,低下頭。

就差一步,那顆熱烈跳動的心臟就能隻為他跳動。

突然那雙眼睛睜開,微微眯起,聚焦又散開。

溫濯呼吸滯了半拍,靜靜盯著眼前人。

“是誰?”周白鑒皺眉,似乎在努力辨認。

溫濯不語,竟在周白鑒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厭惡。

他眼睫垂下,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是你啊……”周白鑒眼中反感抵觸更甚,忽地冷笑一聲,“嗬,去他麼的六稿方案,去你妹的品牌調性,高大上,你們配嗎?客戶滿意了你不滿意,改來改去還是第一版?”

溫濯愣住。

周白鑒用平靜的語氣持續發瘋:“加班加班加班開會,真特麼閒的沒事乾,活一點不乾,屁話一堆,媽的不加薪,我賣破爛……我還不如去賣破爛。”

溫濯:“……”

周白鑒將人推開,被子一裹與世隔絕:“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賣身的,下班之後怎麼安排是我的自由,非正經業務原因而限製我自由的人,都給老子滾蛋,有本事就給我開了,自己收拾爛攤子去。”

氣氛詭異地靜了下來。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翌日,開市鼓響,東西市的商賈開始忙碌,小樓中早已醒來的周白鑒洗漱過後坐定。

回想昨晚,周白鑒的記憶有些混亂,隻隱約記得,喝了幾壇烈酒……拉著溫濯吐槽了一晚上公司前領導?

昨日見到六長老他還是清醒的,隻沒料到後勁卻大,說了胡話還斷片了。

但願沒對其他人造成什麼實質和精神傷害。

思及此處,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周白鑒開門,隻聽得張德伍急忙道:“幫主,不好了。”

周白鑒沉聲:“彆慌,發生什麼事了?”

“先前你送進牢裡那二人跑了出來,二弟也許會尋個藏身處暫避風頭,但三弟……以他的性子定會來找幫主的麻煩,還望幫主萬事小心。”

周白鑒略一沉思:“這次可有賞金?”

張德伍一頓,身後六長老跟上節奏:“暫時沒信。”

“還有一事,”張德伍道,“李家印刷單方麵暫停了與我們的合作,包裝機也出了問題,墨……禾之卻突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