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看金碩珍和閔玧其的表情,全清源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沉默良久,閔玧其似乎妥協了,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清源,你真的很聰明。”
史書上的寥寥數言無法承載厚重的過去,白紙黑字往往隻是片麵之言,語言是最有力的工具,可以將殘酷的戰爭兩三筆,便勾畫得輕描淡寫。
真相遠沒有史書說的那麼冠冕堂皇,而是汙糟不堪、令人遍體生寒。
文青禮坐著屁股下的王位不安穩,懼於兄長對王位的威脅,因此在東境來犯之時將鎮安國將軍父子派往前線。屆時已經快要勝利,戰士們浴血奮戰、拚死守衛,王上也甚是欣慰、大為嘉賞。一派勝利在即、歡欣鼓舞的景象。
所以誰都不知道那道卡死在路上的糧草是王上的密令。
再高超的兵法和再高昂的士氣,在糧草短缺的情況下也能頃刻轉換為劣。
前線潰退,鎮安國父子雙雙戰死,王上大怒。
援軍在三日後便趕到了,驅走了東境勢力,重新駐守於東部。若不是那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後續發生暴亂,真是難以想象行軍的速度也可以如此之快。
所謂的國寶,實際裡麵藏著的是閔玧其父親的兵符。
文青柏深知自古以來王上的兄弟難當,尤其在他接連立下戰功後,自己這位國君弟弟便寢食難安。因此他做了最壞的打算。
但他還是敗了。
他做了戰勝後被奪權的打算,也做了擊敗敵軍立刻便被圍剿的打算,還做了路遇暗殺的打算……但他沒做文青禮寧可拖欠糧草,不惜視數萬百姓之命為草芥,也要借敵軍攻城之手殺了自己的打算。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將虎符藏於琉璃杖中交給了文鬆月。
文鬆月憑借這枚虎符,調動軍隊,繼續拚著命抵抗外敵。
可惜文鬆月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叛變,將此事稟告給了文青禮。萬般無奈之下,文鬆月隻能在其餘部下的幫助下假死脫身。
“後來我定居於包頭縣,更名閔玧其,做了一位私塾先生。”
聽完閔玧其這波瀾壯闊的一生,全清源慢慢回神:“那珍哥是怎麼知道……”
“呀彆忘了,”金碩珍這個時候笑得有幾分無辜,眼神驀然銳利,不同於他平日裡不正經的樣子,“我可是觀相師啊。”
全清源震驚:“原來觀相師真的是你的正業?你不是招搖撞騙的啊!?”
她的表情太過真實的震驚,讓金碩珍額頭青筋直跳:“怎麼說話呢?”
全清源這個時候突然想起——如果金碩珍真的會看相,拿自己……
仿佛看出她在想什麼,金碩珍冷哼一聲:“對,早看出來你不是此世人了。”
全清源大為震驚:“從什麼時候啊?”
金碩珍勾唇:“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想起金碩珍第一次見她,喝得醉醺醺地不停重複“沒見過”,她那時剛搬來包頭縣,還以為金碩珍說的“沒見過”是看著她眼生,原來……
全清源想了想,問金碩珍:“既然珍哥會觀相,那可否告訴我,玧其和你的相?”
金碩珍被逗笑了:“我現在解釋起來也麻煩,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玧其與我的結局就是我們上京後日午時落下來的那柄鍘刀。”
全清源抿了抿唇:“既然知道,為何還要……”
閔玧其答道:“有些事,縱然知道結局,還是要去做。”一如她在牢獄中問他時的回應。
全清源垂下頭,半晌,抬眸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全清源是在轉角遇見金南俊的,他雙目通紅,咬緊了牙齒,顯然聽到了真相。
眼看人要衝進去,全清源急急忙忙把人拉住:“不是,你等一會兒。”
金南俊想甩開她,無奈被抱的死緊:“你放開。”
“你等一下等一下。”全清源一邊攔著他一邊說,“珍哥會觀相,他不告訴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等一下啊!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