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揚嘴上說著要殺這個薇恩,但她不是真的莽夫。複活出來的時候,走到半路,屏幕上出現消息提示,對麵打野配合龍王拿下了峽穀先鋒,目前不在下半區。
反觀他們這邊下路對線是優勢,敵方ad金克斯血量很殘。她便指東打西,繞過下河道的視野,追著對麵下路雙人組一路咬,跟自家ad一人拿下對麵一顆頭,閃現出敵方防禦塔,鎖住了自己的血量。
這波甚至沒用大招,遊揚在河道控了螃蟹吃了點果子回上血,薇恩的噩夢才正式開始。
以她現在的傷害,上一秒關燈在上路落地,下一秒這個薇恩就已經死了。
玩到十七分鐘,薇恩的戰績來到3-6-0。
遊揚在公屏親切地問候他:
【xi huan ma(喜歡嗎?)】
【bei wo shade shuang bu Shuang?(被我殺得爽不爽?)】
對麵KFS的ad看不懂中文拚音,加上這上路崩得人頭皮發麻,也猜到他們是吵起來被針對了,提問:
【?】
【WJHH(發生什麼了)】
遊揚在直播間裡主打一手文盲人設,看不懂這句,問彈幕:“WJHH啥意思?”
彈幕給她解釋完,她回複:
【sry】
【F**k vn ing】
也算是通俗易懂。
雙方相互交流隊友病情的過程中,對麵這vn不吭聲了好久,搞得遊揚第七次擊殺他的時候都有點自我懷疑了,沒敢再問他爽不爽,問彈幕:“壞了,這vn不會真是m吧?那我先掛機去吐一吐……”
好在下一秒,他終於罵回來了:
【wcn*m】
【r*z】
“嚇死我了,還好他不是真的享受,那我接著殺了。”遊揚大鬆了口氣,順便跟彈幕嘮了一下,“感謝‘龍姐你好香’送的火箭……不是,能彆嗎這個名字,我不香,我嘴都罵得這麼臭了。感謝‘霸道龍舌蘭強/製.愛’送的遊輪……”
就這樣一邊逮著殺人一邊上嘴臉,遊揚順勢控下了第三條小龍,跟大優勢的下路推了對麵三座外塔。
對線期結束,藍色方野區已經點滿了紅色方的視野,薇恩沒辦法出去清兵,也不敢進自家野區,隻能在二塔下蹲著吃吃線。
但麵對一個11-1-3的夢魘來說,他已經脆到可以隨便亂殺。隻要燈一關,視野裡一片黑,地圖上的隊友消失不見,薇恩跟夢魘臉貼臉的瞬間就會死,英雄聯盟進入到孤立無援的恐怖遊戲環節。
遊揚玩到這種時間已經不滿足於瞬秒,開始折磨,開大後用E的兩條鏈子栓住薇恩,薇恩跑到哪她就跟到哪,就跟騎著這個英雄往前走似的,走兩步還用普攻a一下,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拉滿。
對麵老板哪受得了這個,交了個閃想要掙脫,但沒用,被遊揚跟閃繼續鏈著,順手用普攻甩了他一巴掌,經典的“關燈遛狗”。
【vn:nmsl】
【vn:wcl】
【vn:nidengzhe】
E的持續時間到了,恐懼效果幽幽從薇恩頭上冒出來,是一張發著藍光的嘴,薇恩被減速,愣是走不動道,畫麵一度非常殘忍。
與此同時,遊揚一邊操作一邊在公屏上打字:
【neng zai pao kuai dian ma(能再跑快點嗎?)】
【bushi xihuan wan vn?(不是喜歡玩薇恩?)】
【pao bu dong le?(跑不動了?)】
【na zai le(那宰了)】
話音未落,屏幕上已經出現夢魘超神的提示。
凱南這會兒估計也急了,自己送的趕不上她殺的多,他的頭又送到不值錢,根本給薇恩補不上發育,直接用中文發言:
【能彆狗叫嗎?】
【玩個遊戲還玩出優越感了】
遊揚最光輝的戰績是一噴八,現在才來了倆,隨隨便便就打發了,也切換成中文:
【笑死】
【看門狗彆叫】
【讓老板說話】
此時中路的維魯斯默默配合發條的一扯,把金克斯和蔚的頭一起拿掉了,從頭到尾都打得很沉默,獨自在紛紛擾擾中歲月靜好。
說起來,遊揚這把能玩得舒服很大一部分要歸功給他,之前維魯斯被對麵打野三包二,靠之前積累的裝備差反殺了進塔的蔚。時渝一直領先金克斯的發育,她下路純純放養不用管,隻管捏著大招出去給對麵上壓力。
不過嘲歸嘲,遊揚也沒忘了自己的正事,殺完這個就回中路配合維魯斯把龍王做掉了,免得它後期真的肥起來打出傷害。
等一波團戰拿下大龍,四個人一路平推掉了對麵的高地門牙塔,夢魘不跟著拆塔,帶著自己16-2-7的戰績蹲在對麵泉水亮“弱爆”的表情標,一邊打字:
【喜不喜歡我殺你?】
【小玩具】
【還喜歡花錢嗎?】
【說話】
隻可惜最後的“說話”兩個字還沒發出來,身後的維魯斯就跟這輩子沒贏過似的,一個勁地a啊a,三兩下推掉了對麵水晶。
“嘖,急什麼……”遊揚嘴裡說著遺憾,屏幕上已經瞬間退出遊戲頁麵,查看自己這一把的數據。
另一頭TKK的中單看完了她這一整局的操作,緩緩搖頭:“她要是來我們戰隊,這一把得扣多少錢?”
時渝聞言,回憶了一下公屏上她密密麻麻的聊天,也緩緩搖頭:“估計罰的還沒她合同賺得多。”
職業聯賽賽場內有嚴格的製度規定,對職業選手的規範也做得很到位。不說賽場上公屏罵人是不允許的,就算隻是一般的rank局,被查到職業選手噴人搞心態,也會被聯賽紅牌警告罰款。
加上今年MSI在國內剛辦完,不出意外的話,25年S賽他們也會作為東道主。為了提升LPL的整體素質和精神麵貌,聯賽這段時間的紅線收得更緊了,連選手在直播裡口頭罵爹罵娘都被戰隊內部罰款了,說以後開直播間要在嘴上彆個夾子,把“草”字和“媽”字往回夾。
“不過這個龍舌蘭打得確實可以哦,手上打字這麼忙還能贏,駿哥說她什麼時候來這兒了嗎?”陳嘉澤仰頭陷進電競椅,問。
“不太清楚,就這幾天了吧。”時渝回答,目光停留在遊戲頁麵上,頓了頓,點擊添加“Tequibulala”為好友。
至於他們口中的駿哥,全名洪哲駿,是TKK戰隊的經理。
今年的S賽已經結束,聯盟進入冬季轉會期,允許俱樂部引進或者出售選手,給戰隊補強各個位置的實力。
所以這陣子是各家戰隊經理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怎麼賣弱補強,怎麼節約成本,怎麼搞定複雜的合同糾紛,又要怎麼搞好新來的和剛送走的成員之間的關係。經理既要有會計的頭腦,又要有八麵玲瓏的手段,是一支戰隊在賽場外的核心。
冬季轉會期為期一個月,如今接近尾聲,不少戰隊已經開始走“THANK YOU”和“WELCOME”流程,官宣選手們的去留,LPL十六家俱樂部明年春季賽的陣容基本明牌。
唯獨TKK目前的陣容還是個謎。除了已知的明星選手Four的合約直到明年12月才結束,剩下的就是去年從PCS(港澳台及東南亞賽區)引進的台灣輔助選手Kiven和中單Congrats。
原先的上單已經被官博發“THANK YOU”送走,和時渝共同征戰了五年的打野wind選手也在今年夏天宣布退役。目前市場上還能流通的上單和打野已經所剩無幾,隻有一些半退役的自由人,或者從彆的賽區買外援。
電子競技行業發展到現在,已經沒有十年前那些所謂的滄海遺珠,但凡有一點實力的選手,大家都能喊得出ID來。因此看來看去,眾人才意識到TKK這兩個位置都開了天窗,明年彆說dream一個奪冠了,連開一局遊戲都難。
於是TKK.粉絲在超話憤然丟掉舉了一個月的大字報,在官博最新一條恭喜Four選手出道八周年的微博下刷屏:
【不是哥們,你真還不開始welcome啊?】
【我請問你隊的上單和打野呢?不會沒人通知你TKK英雄聯盟是五人遊戲吧??】
【hzj(洪哲駿,TKK戰隊經理)我請問你轉會期在乾嗎?彆的戰隊買韓援接新教練組新的賽訓組美美開始備戰S14,結果你呢?不會打算把選手都賣了然後開始賣冠軍獎杯吧?】
【去年一年磨合下來,恭喜哥(Congrats)上限不低的,小輔助和四哥配合得也可以,就差一個能頂的上單和能帶節奏的打野了。去年夏季賽雙C龍坑二打五的團你不會忘了吧?四哥競技狀態和實力還在,你明年不圍繞ad好好建隊就是純÷,占著茅坑不拉屎】
【說真的,沒心氣了就解散吧。四哥都出道八年了,你不會第九年還要讓他在這裡做院長吧?】
【去年的噩夢:上單不幫就給,打野野區逛街,中單團戰隱形,ad團戰融化,輔助被迫守家 今年的噩夢:哈哈,我們好像連五個人都湊不起來】
【本來送走上單還期待了一把的,接hihong和map哪個來不行?最起碼來幾個知道怎麼幫下知道怎麼打團的正常人吧?】
【受不了了,我希望你是真的在藏,而不是藏到最後被大夥發現你原來隻是拉褲.襠了。】
【吐了,你隊ad夏季賽頂著手傷把TKK抬到了不屬於它的高度,季後賽六天打了三個bo5,打到下了比賽要去醫院掛鹽水。結果你新陣容就這?真給Four選手磕一個吧,你覺得他還有幾個八年?】
【四哥之前采訪提到過覺得自己打不了太久,手傷和年紀都是問題,明年真是最後一年了,結果你憋這麼久就給我們粉絲拉了一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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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揚收到那條好友申請時,手抖了一下。
她在韓服活躍很久了,這個Four又以勤奮出名,年年rank量超過3000,撞車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從來沒有主動加過她好友。
她作為知名女主播,不想被扣上什麼奇怪的帽子,當然也不會主動跟職業選手套近乎。
他今天突然加她,估計是收到了她要去TKK試訓的消息。
這一來直接給遊揚架住了,直播間這麼多人看著,最近TKK的輿論壓力又很大,萬一被粉絲推理出來,這把火就直接燒她身上來了。
她要是真簽約了也就算了,拿著錢被他那些粉絲罵罵,不冤枉。可萬一試訓最後沒簽,她又挨罵又丟臉,還浪費了直播的時間,這生意就賠本到姥姥家了。
想到這兒,遊揚當機立斷拒絕了好友申請,若無其事地跟彈幕互動了兩句“家人們晚安,老婆們晚安”,便火速下了播。
時渝收到那條拒絕提示,困惑地眯起眼睛。正巧訓練室大門被推開,洪哲駿帶著晚上的夜宵回來了。時渝抬頭問:“駿哥,不是說韓服那個打野要來試訓嗎,又不來了?”
“來啊,我跟熬鷹TV的人磨了好幾天才讓他們鬆口空出來一個月的檔期,你芃姐明天還要親自去她學校幫忙請假。”洪哲駿把燒烤包裝袋拆開,招呼訓練室裡沒事的人過來吃兩口。
“我去,還得去學校請假?她幾歲啊?”隊裡的輔助Kiven本名黃沛文,是出了名的大饞小子,已經在小沙發上就位,一邊在紙袋裡掏冰可樂一邊問。
“零五年三月的,今年剛大一。”駿哥回答。
“我去,零五年?”陳嘉澤被這個年紀聽得咋舌,“那豈不是才十八歲,真牛逼啊,年紀輕輕就能打LPL了,我十八歲還在打外卡(中國大陸LPL、韓國LCK、歐洲LEC和北美LCS這四大賽區之外的賽區統稱為外卡,實力較弱)。”
“她十八歲才開始打職業,就一般吧,我們這兒不是還有十八歲就世界冠軍的。”黃沛文年方十九,已經入行四年,這個年齡對他來說沒什麼衝擊感。
“彆提我,我二十三了,差不多半隻腳入土了。”時渝搖搖頭,在電腦上新開了一局遊戲。
“不過她還在讀書才比較讓人驚訝吧,天天打韓服居然還能考上大學,她讀什麼學校?”黃沛文追問。
電競是吃青春飯的,選手們的平均年紀擺在那兒,學曆當然高不到哪兒去。平均學曆初中畢業,頂尖學曆是高中肄業,一般比賽輸了,彈幕就刷讓他們進廠打工,大學生簡直是這裡邊的稀有物種。
駿哥對這些大學也不太熟悉,想了想回:“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好像是叫這個。”
“這是什麼大學?跟粉絲說的電子廠有差嗎?”黃沛文是台灣人,對大陸的大學排名不太清楚,也搞不清這邊粉絲常罵他們的大專男、中專男是什麼東西。
“是雙一流211,很不錯的大學。”不遠處的時渝是這群人中唯一上過高中的,勉強跟高考挨著點邊,出聲回答。
“211?這個我聽說過,985211嘛。那個龍舌蘭成績這麼好嗎?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她是個專職主播。”陳嘉澤剛看完夢魘一噴二的場麵,實在沒法把高素質大學生跟她對上號。
“成績好很正常,英雄聯盟本來就要用腦子打的,智商低的還真玩不了這個遊戲。我們四哥以前成績不也很好麼,他當年要是接著念高中,沒準還真是清華ad。”駿哥開玩笑道。
時渝被這說法聽得起雞皮疙瘩,抬手摸了摸後頸,回頭製止:“能彆嗎?”
他當年的休學手續就是洪哲駿幫著去學校辦的,還往他家跑了好多趟,給他爸媽做思想工作,費了不知道多大勁才把他從高中撈出來。這會兒看見時渝的眼色,洪哲駿擺擺手:“行行行,我不說了。”
“對了,那個女生真名叫什麼啊?等她來了之後,我們怎麼稱呼她比較好?”黃沛文嚼著嘴裡的烤魷魚須,問。
“對,這個是得跟你們好好介紹一下。”駿哥一清嗓子,正色道,“她本名叫遊揚,遊戲的遊,張揚的揚。來了之後就直接喊名字吧,或者喊ID也行。
“畢竟是咱們隊裡第一次有女選手來試訓,這是一次全新的嘗試,我們TKK做全聯盟第一支吃螃蟹的隊伍,是冒險,但更有可能是機遇。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打起精神來,認真配合接下來這段時間和遊揚的訓練,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都要好好招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