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大bug(1 / 1)

顧矜剛踏入卿雲閣的門檻,就看見含煙在房內焦急地踱步。

"小姐!"含煙一見到她,慌忙行了一禮,隨即顧不得規矩,小跑上前握住顧矜冰涼的手。

她圓圓的臉蛋皺成一團,眼眶泛紅,將顧矜的手捂在自己溫熱的脖頸上,聲音哽咽:"都說深宮吃人不眨眼,小姐才進宮第一天,就遭這樣的罪。老爺夫人知道了,不知要如何擔心。"

顧矜看著含煙這副著急上火的模樣,心中一暖,卻故意板起臉來:"一點規矩都沒有,既不行禮,還叫著'小姐'。人多嘴雜的,要讓嘉妃娘娘聽到了發落你,我可不救你。"

"小主說的哪裡話,"含煙抹了抹眼角,眼中滿是心疼,"從小到大,小主待奴婢如親姐妹。就是要受罰,奴婢也甘之如飴。隻要能陪在小主身邊,便是死了也值得。"

顧矜聽她這麼說,心頭一酸,輕輕將她摟入懷中:"傻丫頭,說什麼死不死的。你可是我在這深宮裡唯一的親人了。"

含煙哪管這些,嘴角反而帶了點笑意:"小主還說什麼救不救的,以前在家裡,小姐最是溫厚善良,從來不肯為自己分辨,哪一次不是奴婢護著小主。"

"倒是如今,"含煙語氣一轉,道:"奴婢倒是聽說,小主在儲秀宮發落了許多人,很是威風呢。"

顧矜輕輕拍了拍含煙的手背,眼中帶著幾分調侃:"你不是說了嘛,深宮吃人不眨眼。我得保護你呀,你一不小心被人吃了,我一個人豈不是更加孤苦無依。"

含煙見顧矜不僅安然無恙,還能打趣自己,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她握緊顧矜的手,堅定地說:"我可不管彆的,小姐是硬是軟,奴婢都覺得是好,都跟著小姐。"

正說話間,廊下傳來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伴隨著腳步聲漸近。

張德安領著兩個人步入內室,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令貴人大喜!這入宮的恩寵,小主可是頭一份呐。"

"多謝公公方才解圍。"顧矜眉眼帶笑,微微欠身,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

"哎呦,小主這話說的。"張德安連忙側身避開,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腰間的玉佩,"早聽青禾姑姑說小主是個心思剔透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小主得聖上看重,日後還要小主多多照拂才是。"

隨即,他伸手示意身後二人上前:"這位是青槿姑姑,宮中數一數二的老人了。這是小安子,雖年輕卻勤快。日後就在令貴人身邊當差。"

青槿姑姑福身行禮,動作行雲流水,眼角餘光卻在暗暗打量著顧矜。小安子則顯得拘謹許多,行禮時還差點絆了一下。

顧矜假裝整理衣袖,實則迅速調出係統界麵。麵板上顯示的信息證實了她的猜測:青槿姑姑果然各項能力出眾,但標注著"皇帝眼線"的紅色標記格外醒目。

至於小安子,確實隻是個隨機分配來的普通路人甲,屬性平平。顧矜順手在係統中為他提升了各項基礎屬性,反正多一個幫手總是好的。

既如此,算上蕭臨川隨手指來的宋宜昭,如今自己身邊倒是人手齊全了。

顧矜麵上不動聲色,溫和道:"聖上挑選,必然是好的,隻是勞煩張公公親自跑一趟。"她說這話時目光清澈,語氣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諂媚,又帶著恰如其分的感激。

隨即,她唇角微揚,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吩咐含煙取出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想公公在宮中一定樣樣俱全,這是我從京中帶來饌玉樓的沙琪瑪,不知公公可喜歡。"

饌玉樓的名號一出,張德安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這家鋪子在京中開了幾十年,每日限量供應的點心向來價格不菲。張德安幼年家貧,每每路過饌玉樓,都隻敢遠遠望著那金字招牌,聞著飄來的香氣咽口水。即便如今在宮中當差,位居要職,麵對這份兒時奢望的美味,他心中仍不免激動。

隻見匣子打開,金黃酥脆的沙琪瑪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那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一下子勾起了他兒時站在鋪子外駐足觀望的記憶。他的眼角不自覺地有些濕潤,卻又極快地掩飾過去。

"哎呦,小主有心了!"張德安笑得見牙不見眼,聲音中難掩欣喜,這份禮雖不算多貴重,卻恰恰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暗自稱奇。要知道這位張公公在宮中地位不低,平日裡各種珍饈美味、金銀玉器少說也見過千百種。怎麼今日竟被這小小的點心打動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位新入宮的令貴人,竟能一眼看準這位老狐狸的喜好。

張德安小心翼翼地接過檀木匣子,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他對顧矜的好感頓時又多了幾分,轉身對著青槿姑姑等人厲聲道:"你們幾個,可要好好侍奉小主。若有差池,聖上唯你們是問!"

他這一聲嗬斥擲地有聲,青槿姑姑和小安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連忙應聲。含煙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小主三言兩語就把這宮裡的老人物拿捏得死死的,不由得暗暗佩服。

"小主您好好準備,"張德安重新掛上笑容,搓著手道,"到了晚間,鳳鸞春恩車會來接您。"

"多謝公公費心,"顧矜嘴角微揚,心中已在盤算今晚的應對之策,"含煙,送公公出去。"

待他們走後,青槿姑姑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在顧矜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領著小安子退到一旁準備晚間要用的物件。

"小主今日想戴哪套頭麵?"青槿姑姑一邊整理著首飾匣子,一邊溫聲問道,"這支金絲累絲蝶戀花簪倒是配小主今日這身衣裳。"

"今日不必太過鋪張。"顧矜淡淡開口,目光掃過那支金簪,"就戴那支白玉蘭花簪便是。"

"是。"青槿姑姑笑著應下,手上動作不停,"小主素雅清麗,確實更適合這支白玉簪。"

顧矜看著眼前忙碌的眾人,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檀木扶手。

青槿姑姑正在指揮小安子整理晚間要用的衣物首飾,動作利落,眼神銳利。含煙送完張德安回來,又開始準備熏香。而宋宜昭……顧矜眉頭微蹙,那人自打來了就一直安靜地站在自己身邊,走哪跟哪。

"煩死了。"她在心裡暗自嘀咕。

本以為進了遊戲就能隨心所欲,誰知道還是這麼多條條框框。青槿姑姑是皇帝的眼線也就罷了,畢竟是NPC,行為模式都在係統的掌控之中。可宋宜昭就不一樣了——一個失聯的玩家,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上線,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顧矜揉了揉太陽穴。蕭臨川隨手一指就把人安插在她身邊,說是照應,可說不定皇帝就還存了什麼彆的心思。

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女子,動不得打不得,實在麻煩。

"玩個遊戲還這麼多彎彎繞繞。"她望著窗外的海棠,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既然已經入了局,那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於宋宜昭...顧矜眯起眼睛,大不了就當是養了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的睡獅,多加防範就是。

顧矜正在卿雲閣裡思慮宋宜昭的問題,而在現實世界的靈動娛樂裡,一場足以顛覆整個遊戲世界的風暴正在醞釀。

"你們這群廢物!"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麵色陰沉,一把將桌上的文件夾砸向對麵的程序員,"測試組的工作到底怎麼樣了!已經給了你們24小時,還要多久!"

"老板,這批角色之前都是令聞姐維護的......"一個戴眼鏡的程序員躲閃著飛來的文件,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要從頭梳理角色邏輯,確實……"

"顧令聞?"男人冷笑著打斷他的話,踱步到窗邊又猛地轉身,"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體弱多病的廢物,整天在這裝清高!你們覺得她那套虛頭巴腦的遊戲理念幫她什麼了?一個小小的程序員,整天搞什麼角色邏輯,搞什麼感情模擬,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辦公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記得顧令聞是怎麼住進醫院的——連續一個月的加班,永無止境的修改要求,直到某天在工位上突然暈倒。

"我早就說過,遊戲玩的就是爽感!爽感懂不懂!"男人扯開領帶,麵目猙獰,"什麼人物邏輯?有誰會在意NPC的心思?現在的玩家就想著氪金、宮鬥、裝逼,誰管你角色有沒有感情?花那麼大心思搞這些,簡直浪費老子的錢!"

一個女測試員咬了咬嘴唇:"令聞姐的代碼……很複雜。她給每個NPC都設計了獨立的性格成長係統,會根據玩家的互動實時調整......"

"閉嘴!"男人一拳砸在桌上,"就她那套虛偽做作的設計,虧她想得出來!這樣,把角色的AI限製全部解除,讓AI來代你們這群蠢豬工作,你們把時間花到消費係統上去。記住,我要的是能賺錢的遊戲,不是什麼狗屁藝術品!"

"老板,給角色開AI?這個是不是違背遊戲倫理……"

"遊戲倫理?"男人發出一聲嗤笑,"你是不是該先想想職場倫理,如何達成老板的目標?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一個小時內把所有角色修改完,要麼就開放AI限製。8小時後遊戲要是更新不了,你們通通給我滾蛋!我養你們這群廢物已經夠久了!"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沒有人再說話,或許是知道說了也不會有用。

眼鏡程序員看了眼手機裡醫院發來的消息——顧令聞的情況依然沒有好轉。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代碼界麵。

"對不起,令聞姐……"他喃喃自語,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我們彆無選擇……"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卻照不進這間充滿壓抑的辦公室。沒人知道,當AI的限製被解除後,那個精心設計的虛擬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而此時的顧矜,還在卿雲閣中煩惱著眼前的宋宜昭和即將到來的侍寢,渾然不知自己即將卷入一場超出所有人預料的風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