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1 / 1)

和竹馬he了 植物珠 4938 字 3個月前

“我托了好些人才查到,那孩子如今在金陵,家中獨他一子,極為受寵,那夫人特意給他請了名師,以待來年去考童生。”

秋月麵色緩和,眼眶發紅,拿帕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還讓人想法子再弄張畫像,約莫還需再等一兩日,等到了便讓人給你送來。”

秋月本覺得能知道孩子近況就已經不錯,沒想到還能有看到孩子長相的機會。

一時百般情緒湧上心頭,忍不住落淚道:“知道他過得好,我便心滿意足,至於見不見的,都不重要。”

她用帕子掩麵,那帕子漸漸被淚水打濕,露在外麵的唇角卻是揚起。

林姝知道這不是秋月的心中真言。

哪有母親不愛孩子,隻不過知道孩子跟著自己沒有前途,便為了孩子好,嘴上硬說沒必要。

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會每年都托人打聽。

去歲那打聽的人回消息說那家不知搬去何處後,秋月可足足病了半月才好。

等她回來,又馬不停蹄的求她去尋。

雲柔替秋月高興,她同秋月認識許久,二人又都淪落風塵,也最是能同秋月感同身受,她捂著笑:“我就說必然是個好消息,犯不著自己猜測,無端壞了身子。”

“是啊,真好,是個小公子了呢。”

秋月邊哭邊口中念叨,眼淚卻越擦越多。

雲柔幾番勸阻無用,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秋月十三歲便入了這樓,在樓裡沒兩年便有了身子。

因著舍不得孩子,便沒有拿藥,等肚子大了瞞不住胡媽媽時,墮胎已然來不及。

那孩子生的極好,其他五官都像秋月,偏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沒有遺傳到秋月的狐狸眼睛。

秋月把孩子養到一歲,胡媽媽看不下去硬是逼著秋月把孩子送到了小院裡。

那段日子孩子哭,秋月便哭,趁著沒人注意時,秋月就偷偷去見他。

胡媽媽明麵上沒說什麼,背後裡也跟著偷偷抹眼淚。

後來孩子兩歲時,先前找過秋月的恩客不知怎的又路過此地,知道秋月生了個孩子。

那恩客家裡無子,隻有一女,便起了想法,胡媽媽耐不住帶人去瞧,隻見一麵都不需驗,孩子是那恩客活脫脫的翻版。

恩客起了心思,胡媽媽也沒有辦法,叫來秋月。

秋月隻抱著孩子哭了一場便放手讓恩客帶走。

如今都已過了十年,每每夜半,秋月還會哭醒。

林姝見她們哭的停不下來,忙夾在中間開始哄起二人。

“怎的都哭?我是不是也該陪著哭?”

她拿著帕子給這個擦,給那個擦,忙得不行。

最後還是小紅出言,“過得不好你哭便罷了,過得好你哭什麼?好端端的福氣都給哭走了。”

小紅的話一針見血,秋月立時便不敢再哭。

似是真的害怕自己把來之不易的福氣哭走,秋月急忙擦乾眼淚,笑罵道:“你這死丫頭,怎不早說。”

她眼眶泛紅,說話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但整個人神采奕奕,鬆快了不少。

林姝看向雲柔,見她還在那裡抹淚,“彆哭了,小心一會秋月姐打你。”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秋月沒好氣的瞥了林姝一眼,轉頭去哄雲柔,把雲柔哄好後,才回嗆,“我不過一小女子,怎能跟霸王相比?”

她剛從包間內出來,就瞧見小露急忙忙的尋她,說林家娘子在找她。

她知曉林姝尋她定然是她托的那事有了眉目,當即便推了包間裡的客人就過來尋人。

誰承想聽了一路霸王事跡。

她拉著林姝的手正色道:“我知你不在乎名聲,但也不能由著外麵那些人亂傳?”

明明就是個性子潑辣些的女兒家,卻被傳的像是母夜叉一般。

她接著問道:“說起來,這外號究竟是何人何時起的?”

“不知。”

林姝是真不知,她亦沒想調查背後之人。

一想起這事她便忍不住想笑,她並不嫌棄這個稱號,霸王在她心中隻有項羽能當得。

能把她同項羽相比,她很高興。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名頭背後的深意。

分明是以霸王之名把她架起,再行敗壞名聲之事。

按理來說,林姝應該把他查出來,教訓一番。

但現實情況是如今她正需要一個由頭逼迫阿耶退婚,若是阿耶不願那邊由宋家退婚也是一樣。

所以,勉強算得上歪打正著,合了她的心意。

再者,她一想到每次發完火後,那背地出手之人便會爬起來乾活。

她也就不生氣了。

“管他誰起的!準是個無聊的人,有時間在這等人身上浪費,不若做些更有意義之事,他人若是願意浪費便由著他人去。”

林姝明白無論如何度過一生,都會留有遺憾。

她所求不多,不求死後還能有重來之機,隻求這一次的人生遺憾能夠少些。

所以她隻做自己想做之事,對於身邊認識的人也是如此。

她想鼓勵秋月勇敢,不用很多,隻要勇敢一點就好,不要對自己那麼狠心。

“你若真的不願瞧瞧,那我倒是我便不讓人送來,隻是你確定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假使百年之後,你在彌留之際是否會後悔不知自己親子是何模樣?

秋月聽著聽著,竟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她仿佛看到當年那個拽著她衣袖哭著不想離開的孩子在問她。

“阿娘,你不想見我嗎?”

她強忍著淚水,整個人仿佛進入油鍋內一般煎熬,過往日夜撕開又愈合的傷口,赤裸地暴露在她心底。

她如何能不想?

無非是覺得跟著自己會誤了前程,既然那夫人對他好,無論他願不願意認她,她都不會去認他。

她自己承受痛苦,又何苦再去傷害另一個母親。

秋月哽咽著朝林姝請求道:“還請姑娘幫幫我,我想知道他現在長什麼樣子。”

她不想讓自己留有遺憾。

林姝應了,鼓勵道:“這般就很好,我知你是慈母心腸,但也不必對自己這麼苛刻。”

“何該是如此!”雲柔掩唇打量林姝,“彆人說你是霸王,我倒覺得你該是根定心針,一瞧見你,我就安心了。”

雲柔瞧著秋月有些吃嘴了酒,讓紅兒同小露把秋月送回去。

秋月這樁事,雖說是個喜事,卻令人高興的同時傷心更甚。

林姝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許是女子天生便容易共情女子。

她如今連喜歡是何種感覺都不知,卻也能體會到秋月身為人母的苦楚。

縱然心頭百般不舍,卻隻要一句為孩子好,做母親的便是掏心挖肝也覺值得。

她同月白隻提了一嘴便得道支持,但她囑托的那個幫忙尋找的男人卻很不理解。

果然孩子是從女人身上掉下來的,男人沒有感覺。

“你帶的消息,足夠她支撐許久。”

雲柔重新倒酒。

林姝這才有機會端起酒杯,喝了進屋後的第一杯酒。

“這青梅酒味道極好!酸中帶甜。”

林姝舉杯嘗後一飲而儘,複而道:“我還要!”

雲柔被她話裡的驚奇勁逗笑,解釋道:“這酒是胡媽媽用雪水,青梅,以及秘法釀製,外人可喝不到,也隻有你來,胡媽媽才舍得拿出來。”

“那我可得多喝點,剛剛我可是給了胡媽媽好些銀子。”

林姝聞言,伸手向去夠那酒壺。

卻被雲柔躲過。

“這酒有些後勁,不可貪杯。”

她道:“怕是除了你,也就當年騙了胡媽媽買身銀的書生,能夠讓胡媽媽特意釀這酒水。”

胡媽媽的這段往事樓裡人皆知。

正如落魄書生的文章中所寫那般,高門顯貴的大家小姐同書生私奔的少有,但淪落風塵的姑娘被落魄書生哄騙乃是常事。

因著身份自卑,姑娘便格外珍惜感情,往往會傾儘所有去支撐男子。

縱使胡媽媽謹慎聰慧,也不免如此。

因著有她的先例,樓裡女子再不會輕信男人的甜言蜜語。

機智聰慧如此的胡媽媽都無法得遇良人。

何況她們。

多年已過,胡媽媽早已釋懷,那書生也不知是何下場,想來若是活著依著德行,結局好不到何處。

“你今日是專門來找秋月的嗎?”雲柔問。

“對。”林姝點頭,她在阿耶發火後第一時間就朝著醉春樓來,“你我都知此事對她有多重要。”

她本想著歸家就往醉春樓來,又怕阿耶生氣歸家時找不到她,怒火更甚。

雲柔點頭,“我見胡媽媽拉你找我時,麵色不好,怕不是你又打算惹事?”

提起這事林姝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暢言道:“宋淮雲實乃偽君子。”

雲柔是好的傾聽者,她思來想去覺得可以對她吐槽一二。

“月前學院辯學時,我同他對上,過後他尋到我挑剔一同不說,歸家後他添油加醋,顛倒黑白一通後告訴阿耶,來此之前差點被揍一頓!”

雲柔眉間蹙起,不解道:“怎可這般?他不是高門顯貴的君子嗎?”

“何止呢,我和他可以說是一道長大,從前隻當他讀書讀成了傻子,卻不想他還會背後做手腳。”

林姝搖頭感歎:“還是我見的人太少了。”

偶爾見到個易反易覆之人,便覺大受震撼。

雲柔有些心疼:“怨不得你要找他。”

二人在屋裡還要說話,門外有人敲門,一道聲音道:“雲柔姐姐,宋家郎君請林家小姐過去坐坐。”

雲柔看向林姝,見林姝麵露怒色。

她問“可知是何事?”

“姐姐,這宋郎君未說,隻說讓我來請。”

雲柔想拒絕,被林姝攔下,“算了,彆難為傳話的孩子,今日也耽擱你許久,我改日再來坐坐。”

言罷起身出門。

傳話的是個十來歲的女童,紮著雙垂鬢,是胡媽媽身邊的翠兒。

她見林姝出來,目露感激之色,行禮謝道:“多謝小姐。胡媽媽實在不知如何推脫,您知道的。”

林姝摸摸她的腦袋,“帶路吧。”

翠兒將林姝帶到一處點著熏香的房間,裡麵有個穿著護衛服的男子,見到林姝,那護衛行禮。

林姝擺擺手示意不用這般,“阿九,怎麼隻有你,你家主子呢?”

“今日實乃巧合。”

清冽乾淨的聲音響起。

阿九對著林姝身後行禮,“公子。”

林姝回首望去。

宋淮雲立於門前,仍舊是那副冷淡模樣。

他朝著阿九頷首,阿九懂事離開,順道把門帶上。

複揮手道:“坐。”

就是這幅無事發生的模樣分外惹人生氣,林姝朝他走進對視,冷聲問道:“我不去尋你是不想給這樓裡惹事,你自己又送上門來,到底幾個意思?”

“姝兒何故如此生氣?”

宋淮雲見林姝不坐,自己尋摸位置坐下,擺出促膝長談的架勢,再次邀請。

“坐下,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