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陳才人的過往(1 / 1)

殿內一陣寂靜,平時能說會道的秦渝清在此刻啞了聲。

秦渝清萬萬沒想到陳才人居然會和掌管水路的百裡家有關係,可若是這般的話,陳才人是如何會死在宮中,又為何無人問津的?

皇上滿眼惋惜地看著秦渝清的考卷,懊悔的情緒不像是作假的,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的痛苦。

自古帝王最是身不由己。

秦渝清在心底歎氣,她初穿時以為皇上昏庸無能,又或者是一位暴君,但隨著不斷地接觸,逐漸地深入了解,她看到了皇上潛藏在深處最為無奈的一麵。

皇上是一位明君,也是一位賢君,是一位心懷天下下黎明百姓的好皇帝。

那麼,陳才人的死怕是不簡單。

她有預感,若是能弄清楚陳才人死亡的真相,一些事情自然就水落石出了,同時她和原書女主的關係也能得到解釋。

可現在根本無從查起,怕是連皇上都不知道陳才人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上緬懷地看著遠方,他的目光透過房門看向那未知之處。

“當初朕前往北方巡視,在途中遭匪患劫殺,幸虧有渝兒相救……”皇上自顧自地說起他和陳才人的過往。

陳才人和皇上的相遇,若是單獨拎出來寫下,是能編成一本狗血小說的程度。

陳才人是性格灑脫瀟灑、放蕩不羈的百裡家表小姐,跟隨父姓陳,但她天資聰穎,少年神童是她從小的代言詞。

便宜爹是年輕俊美的一國之君,雖然資曆尚淺,但手段強硬,心狠毒辣,靠著鐵血手腕登上帝位,並強行鎮壓朝堂。

他們的相遇是一場人為製造的,驚心動魄的刺殺。

陳才人以為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俠義之舉。

但對於已經身處高位的皇上來說,陳才人的靠近變成了蓄謀已久的謀殺。

由於身負重傷,他不得不藏起真實麵目,隱姓埋名,虛與委蛇與她相處、周旋,在暗中查清楚她的底細,再連根拔起。

但在二人朝夕相處的過程中,雖然有些許俗套,但在皇上查清楚陳才人是偶然救他,且對他並無謀害之心時,他無法自拔地心動了。

年輕氣盛的皇上,喜歡上灑脫自由的風兒,這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但由於年少皇上不懂的如何去愛,他用最“卑劣”的手段,將她騙到了皇城中。

可在看到她每日鬱鬱寡歡,就像是一隻自由翱翔的鷹被拷上鐵鏈,拴在了囚籠之中,他開始動搖了,他逐漸明白愛一個人是尊重她的任何意願,而不是將所愛之人困在不屬於她的地方。

所以年輕的皇上選擇了放手,這是這段陰差陽錯的感情教會皇上最後的道理。

“朕是個懦夫,當初朕不敢去見她最後一麵,如果朕去見她了,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至少我們的阿阮會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秦渝清看著皇上自責的神情,他是真的在懊悔自己的失責,在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在與原書女主和陳才人道歉。

既是皇上下達的命令,沒道理陳才人最後在原書女主五歲的時候死在宮中,所以肯定是在皇上放行的那一天出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很大很複雜,最終導致了陳才人選擇默默無聞地留在宮中,甚至不惜狼狽地死在宮裡,而皇上則是被人故意營造出陳才人已經走的假象給迷惑了,整整長達十八年,一無所知。

此刻,父女兩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底中看到了懷疑的神情,這一刻父女統一了戰線,他們都知道未來麵對的是什麼。

“小六,朕知曉你同你的渝兒一般,是一位心有誌向的人。”皇上拿出一個空白的聖旨遞給秦渝清道,“這個你收好,父皇不會強迫你最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就當作是,我對渝兒不輕不重的補充吧。”

當時,皇上隻是想單純彌補秦渝清,兩個人都沒想到這道隻有蓋章的空白聖旨,會成為救下大殷的唯一辦法。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秦渝清回到隻有她和春桃的小院中,聽完皇上的話,秦渝清心莫名的難受起來。

她步伐沉重走到一扇門前,用力地推開並未上鎖地門,緩慢地走到一處種植著柳樹的院子,柳樹旁有一條流動的小河,和一座應是人造的假山,而另外一側有一個簡陋的小土坡。

這就是陳才人的墓碑,是原書女主親手埋下親生母親的地方。

記憶中陳才人死後並沒有得到妥善和安置,而是被人像是淩/辱一般直接丟棄在院中,甚至還要由年幼的原主自己處理的。

秦渝清難以想象,當時原主究竟懷揣著怎樣的心情,理解娘親死亡的概念,明白娘親已經死了,又是如何親手將自己的娘親安葬,又如何在後宮的泥沼中掙紮求生。

她甚至不敢深想,劇情崩壞的中後期原書女主到底在想什麼,她是麻木地接受了這一切,還是奮力反抗過卻發現無濟於事,隻能被動地接受所有的欺辱。

這一刻,秦渝清不再是個看客,而是成為了書中人。

秦渝清的心底越發的難受,她不敢確定是受到了原書女主的感情影響,還是殘缺的記憶觸發的共鳴。

但能確定的是,她在替原書女主難受,在為原書女主悲鳴,在替她們哭泣。

“陳才人。”秦渝清站在土坡前,看著眼前字跡潦草的墓碑,半跪了下去,伸出手撫摸著墓碑,“我本應該搬離此處,畢竟我是鳩占鵲巢的人,但不知為何,我有些舍不得。”

“我就像是一個卑劣的人,在汲取不屬於我的溫暖。”

一陣帶著暖意的微風拂過秦渝清的發絲,心中的悲傷似乎也隨之消散,就像是誰輕輕懷抱住秦渝清,溫柔地勸慰著她。

秦渝清取出工具,認真地將墓碑上的字修補起來,墓碑上的名字已經被歲月侵蝕得不成樣,修補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由於太投入了,秦渝清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站了一個人,而那人也隻是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秦渝清的所作所為。

“總算是補好了。”秦渝清猛地站起來,她忘記這具身體還虛著,頭皮一陣發麻,血液迅速倒流,腦袋開始發涼,身體上傳來觸電般的酥麻感覺,視野逐漸被黑暗吞噬,耳邊響起尖銳的聲音。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扶住她向後傾倒的身體。

下意識的秦渝清拔出簪子就想要刺過去,一陣熟悉的梅香縈繞在她的鼻尖,她手上的力道猛然一鬆,簪子落在了地上。

“是我,彆怕。”陸景川的聲音在秦渝清的耳邊響起。

“嗯,我知道是你。”秦渝清放鬆身體,半倚靠在陸景川身上,她應該是氣血不足導致的貧血。

陸景川將秦渝清打橫抱起,推開了一扇房門,將秦渝清放在一旁的躺椅上。

秦渝清緩了一會,眼前的視野逐漸恢複,陸景川的帥臉出現在她眼裡,耳邊的聲音也漸漸散去,隻是頭皮還是發麻,手指在無意識地顫抖,此刻她能感覺到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怎麼來了?”秦渝清不解地問道,今日不是小皇子教習武學的日子吧?總不能在宮外定點迷路到宮內吧?

陸景川溫柔地半蹲在秦渝清麵前,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細心地擦拭著秦渝清額頭上的汗珠,不過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金榜出了,沒看到你,過來尋你。”

秦渝清點頭,伸出手自然地接過帕子,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示意陸景川坐著說。

春桃這時也過來,自覺將茶水斟滿,隨後守在門口。

“情況如何?”秦渝清抿了一口茶詢問道。

陸景川拿出一份冊子遞給秦渝清道:“金榜結果。”他知道秦渝清問的是什麼,接著說道,“此次大多數學子都認可榜單,不過六公主秦渝清上榜的事確實讓很多人大吃一驚。”

秦渝清點頭,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情況,她隨手將冊子打開,姚玉這次的成績是在中上左右,不過對於一位商賈之子來說,這份成績很不錯了。

不管是哪個時空裡,商賈之子的科舉之路隻會更艱辛,不靠外力的幫助,幾乎沒有出名的可能,更被說是金榜題名了。

“姚玉、林海晏,你覺得這兩位人心性如何?”秦渝清指著名冊中的兩個名字,詢問地看向陸景川道,“我覺得他們兩個很好。”

陸景川的臉突然變黑了,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開口又不知道該如何說,最後變成乾巴巴的:“我覺得,一般。”

秦渝清噗呲一下笑出聲,不知道是不是看過醉酒後,情緒外放的他,此刻的陸景川的情緒在她眼中是被無限放大的,她能明顯感覺到陸景川吃醋了。

並且!渾身上下寫滿了,來哄我!

“肯定是沒有你好,誰都沒有你好,你是我最好的合作夥伴。”秦渝清及時給氣呼呼的小狗狗順毛,“我想有自己的勢力,林海晏和姚玉是最合適的人選。”

陸景川有些傲嬌地點頭,他仔細思考片刻道:“這兩人的背景不簡單。”

“除了你之外,隻有這兩人是我能插在朝堂中的人。”

“不止。”陸景川的手點了點名冊上的人名,“這些人並未拜師。”

秦渝清懂了陸景川的言外之意,並未拜師的考生中,雖然大部分是未能拜師上的,但也有小部分的是不屑於這樣去做,而這小部分的人便是秦渝清接下來的心腹人員。

科舉隻是第一步,後麵步入朝堂中才是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