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1 / 1)

次日一早,韓夫人家的馬車來到了慈幼局門外,將歲檀直接送去了韓夫人的娘家——許府。

歲檀從馬車上走下,跟著許府內的奴仆來到了許府的花廳。

韓夫人早已在那兒等候,正立在自家嫂嫂——許夫人的身旁柔聲寬慰著。

韓夫人見歲檀來了,便扶著正用手絞著帕子的許夫人一塊迎了上去。

“小壇妹妹,你可算來了,我嫂嫂這左盼右盼,心中焦慮極了。你快同她說一說,寬寬她的心。”

許夫人忙抓住了歲檀的手,目光似要穿透歲檀的眼睛:“壇姑娘,我兒日後果真是癡兒麼?”

夫君他請了那麼多都城內外有名的大夫來瞧,也是有幾位大夫說她兒子無事,說著“貴人語遲”之類的話。因此她心底裡其實是不信自己的兒子真是個癡兒的。

畢竟那幾名神醫也不都認定她兒子是癡兒呀。

可是夫君卻說寧可信其有,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她便也跟著有些怕。

歲檀道:“若是置若罔聞,恐怕小郎君會與癡兒無異。”

許夫人聽了,揪著的心捏攥得更甚:“依姑娘看,可還有救麼?”

歲檀道:“我可以儘力一試。不過還有一樁事,得叫您答允。”

許夫人:“什麼事?”

歲檀道:“每日允我帶小郎君去慈幼局內待上三兩個時辰。”

許夫人一凝眉。慈幼局內可都是孤兒,野性未脫,她怕傷了孩兒。

歲檀道:“小郎君需要有些同齡的玩伴。幼狼合該在狼群中長大。”

許夫人道:“我們府上奴仆家的孩子與睿兒同齡的也不少,叫他們伴著睿兒就是了。”

富貴人家的公子,哪個沒有個伴讀什麼的,這些她還是知曉的。隻是她原本想著要親自挑一個機敏聰慧的,免得被外麵沒來由的野小子帶壞了自家孩兒。

歲檀道:“小郎君為主,他們為仆,恐怕會因著對小郎君的敬意,不敢同小郎君親近。”

許夫人道:“那我便請這都城裡的夫人帶著孩兒來家中做客。”

韓夫人卻握了握她胳膊:“誒,這京中的夫人們哪會日日上門。還是慈幼局內同齡小兒更多些。你若是擔心睿兒,多遣些仆從跟著就是了。”

許夫人想了想,終究妥協了:“就照壇姑娘說的辦。壇姑娘可隨我去看看睿兒?”

歲檀在許府待了整整一日。待她用過了晚膳打算回去時,天邊已遙遙掛上了月。

辭彆許府眾人,她坐著馬車回到慈幼局,打起簾子的刹那便發現門前明燈下負手站著一人。

那人單手提著燈,獨有長長的影子與之相伴。

歲檀正瞧著,卻見那頎長的身影向她快步走了過來。

她忙踩著矮凳跳了下來,謝過車夫,走到沈雋身前。

她問:“等了許久麼?”

沈雋道:“挺久了,約莫六七個時辰。”

歲檀道:“瞎說,我出去也沒這麼久。”

沈雋道:“自然是打你出去便在等了。”

歲檀不由地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似星子般的眸子。

清風吹彎了沈雋的眼角,月光在他的眉眼間撒上了清輝。她才注意到,在他的發上不知何時飄落了一枚葉子。

她便仰著頭微微踮起腳尖,正要抬手去替他拿下那片葉子之時,卻聽見慈幼局的大門“吱呀”一聲,忽然從內打開。

“呀,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王乳母連忙將剛邁出的一條腿給收了回去。

歲檀將沈雋頭上的葉子摘下,問:“乳母,這麼晚了,您要出去麼?”

王乳母才看到歲檀是要幫沈雋摘落在頭上的葉子,道:“今夜乞巧節,街上熱鬨得很,這不屋裡小家夥們都睡下了,我們便想著出去逛一逛。”

“我們?您與您的夫君?”歲檀問。

王乳母卻是向身後一側頭,隻見在她身後赫然探出了其餘幾位乳母的腦袋。

趙乳母道:“咱們雖然都已是出嫁女,可這乞巧節的熱鬨卻也是想去看看的。”

歲檀問:“那局內的孩子呢?”

王乳母道:“我們把自家相公都喊來了,他們在裡麵守著呢。”

大虞的乞巧節並非情人節,夜裡也並無宵禁。

未嫁女子在這一日向天上的織女祈求靈巧的手藝,同時也許願可以覓得如意郎君。而男子在這一日則是曬書、曬衣、拜魁星祈求高中。

歲檀便有些期待外麵是何熱鬨的景象。

未等歲檀開口,沈雋道:“你若想去,一塊去便是。”

王乳母道:“誒,就叫小沈大夫一塊守在慈幼局就是。你們兩人來日方長,便也不差這一兩日不是。”

趙乳母道:“就是,照我看呐,小壇你可得好好珍惜今回這個乞巧節。下一年,保不齊就同我們一般是人家的娘子了,那些小姑娘家的活動,可就再參與不上了。”

歲檀笑道:“那我去喊小盆。”

小盆從王乳母與趙乳母之間探出了腦袋:“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