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正在漸漸落幕,校園裡依舊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在便利店裡碰見許承洲後,遲夏就和林予然說了再見。
至於沈洛。他在接過許承洲遞回來的那包未拆封的檸檬糖後,說了句回見就提著水離開了那。
從便利店到體育館有一段路程。
遲夏很自然地跟上了許承洲的腳步。
她走在他的旁邊,說:“你怎麼會在這?”
“剛好路過,來買東西。”許承洲說話的時候把手搭在了脖子上,他躲閃著自己的眼神,沒敢朝遲夏那看過去。
不過事實上,許承洲在來便利店之前,就已經和顧詞哲打了通電話。起初,許承洲打那通電話隻是想問問顧詞哲,他們班放學了沒。
“剛放學。”電話那頭的顧詞哲發出邀請,“要不要來打球?”
“不了,要訓練,快比賽了。”
“你是來問遲夏的吧。”
“沒……沒啊。”許承洲說,“這不是來關心關心好朋友的嗎。”
“對對對。”顧詞哲說,“關心好朋友。你聲音抖什麼?”
“有嗎?”
“你說呢。”顧詞哲都忍不住笑了,“遲夏和林予然一起到便利店去了。”
許承洲用著一副嘴硬的語氣,“哦。我又沒問。”
“喲喲喲,某些人,到時候又偷偷摸摸地去假裝偶遇去了。”顧詞哲說,“得了得了,你趕緊訓練。”
“掛了,改天找你打球。”
電話還在掛斷的“嘟——”聲,許承洲就匆匆忙忙地出了擊劍館的門,朝便利店的方向跑了過去。
隻是剛到便利店,他正好就碰上了沈洛。
這些事情,許承洲當然不會和遲夏說。這會子,怕這個話題再次被提起,許承洲已經開始主動發問說話了。
“你還不回去?”許承洲說,“今天沒在教室裡自習?”
正說著,兩人便開始往擊劍館的門口走去。
“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你下次比賽之前,我都陪你一起訓練。”
“真的?!”許承洲詫異,“你沒騙我?”
“當然。”
話音剛落,兩人已經走到了擊劍館的門口。
“可是,你為什麼要突然來陪我訓練?”
許承洲這句話,是遲夏沒有想到的,她先遲疑了一下,“因為……”
“附中訪談馬上就要播出了,剪輯收尾了,但是還缺少了你的訓練素材,所以我是來取鏡頭的。”遲夏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說出了這麼一長段話。
“要拍這麼久呀?”
“對啊。”遲夏絲毫不慌,“素材嘛,就是要多積累一點才好。”
許承洲笑了笑,隨後關切地問:“那……會不會耽誤你學習呀?”
“不會。”遲夏說,“你在那訓練,我就在旁邊做題。”
說完,遲夏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擊劍館的休息室裡,把書包放在了沙發上。休息室是一間玻璃房,坐在門口旁邊的椅子上,能夠看見外麵訓練的整個情況。
在許承洲離開之前,遲夏給他遞了一瓶水過去。
“給你準備的,一會,我懶得給你去送水了。”
“謝了。”許承洲笑了一下,“一會來找你。”
他轉身走出了休息室。
隻是邊走,他還在邊回著頭。
等到許承洲穿好訓練服上場的時候,遲夏才從書包裡拿出自己要寫的題目。關於要來陪許承洲訓練的這件事,其中背後的原因,目前隻有遲夏和林予然知道。
為了感謝那張音樂節的票。
其實早在之前,許承洲就向遲夏多次發出過邀請,來陪他訓練,說休息室是個不錯的寫作業的地方。但那時,遲夏每次都會拒絕,說自己懶得走這麼遠。
直到今天,她坐在休息室裡麵了之後,他才確實感受到這裡是挺適合寫作業的。
想罷片刻,正準備動筆,隻是下一秒,遲夏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導演陳老師發來的信息:遲夏,辛苦你這兩天有時間的話拍一下許承洲訓練的畫麵,附中訪談收尾剪輯用。橫屏4K60FPS,在他下次比賽前用郵箱發給我。
得。
說什麼來什麼。
這下子,是真的要給他拍視頻了。
遲夏給導演陳老師回了句收到。
她打算寫完題目再開工。
預估了一下,自己應該能夠在許承洲中場休息開始之前,完成眼前的題目,其餘的,可以留到周末去寫。
…………
-
許承洲結束訓練的時候,遲夏已經開始在寫稿子了。在擊劍館洗浴室洗完澡收完東西,許承洲走到遲夏旁邊的時候,遲夏正在給今天的章節詳細大綱和正文進行郵箱存證和存稿箱設置。
“也沒見著你給我拍照錄視頻啊。”許承洲喝了口水,坐在了遲夏的旁邊。
遲夏給郵箱裡的文檔點擊了發送,說:“你在專心訓練,當然發現不了我的動靜。”忙完一切,她把手機放進到了口袋裡,看向許承洲的雙眼說,“再說了,講的就是一種抓拍,不能讓你發現。不然,整個照片和視頻的擺拍痕跡很重,會顯得有點假。”
“你放心。”遲夏說,“都挺帥的。”
“我看看。”
“不給。”遲夏說,“現在是八點,要不要考慮去吃個飯?”
“走吧。”許承洲說。
在“LISIANTHUS”咖啡小酒館附近吃完飯,兩人打算散會步再回家,或者是再去些什麼地方隨便逛逛。
正愁不知道要去哪的時候,遲夏忽然發現“LISIANTHUS”咖啡小酒館旁還開了一家新的“不吝YOUNG”書店。
遲夏在那家書店前停下了腳步,許承洲跟著她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遲夏偏了偏頭,指向了書店招牌的地方,“進去看看?”
門口掛著的風鈴在一秒鐘之後響起,室內偏暖色的燈光頓時闖入到了兩人的視線。
“你說,這裡有沒有你的作品?”許承洲小聲地對遲夏說。
有的時候遲夏覺得她和許承洲還真挺有默契的,在許承洲說出這句話之前,遲夏正在心裡想這件事。
想在這找找有沒有自己已經出版的那部作品,正是她現在選擇走進這家“不吝YOUNG”書店的原因。
“不清楚。”遲夏回答說,“當時我的編輯告訴我,會上線‘不吝YOUNG’這類書店。隻是我從來都沒到線下找過。”
“找找看。”許承洲說,“找到了,我買一本。”
“笨,在這裡要原價買,網上可以打折。”
“沒關係。”許承洲說,“你的書,就算是原價是一千、一萬,我都會買的。”
“謝謝啊,許老板,價格開高了,這本隻要49.8就能拿下。”
“那更劃算了。”
說著,兩人開始了找書。前段日子在找岩井俊二的《情書》,現在在找遲夏的作品。
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
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敲下來的故事,最後被印刷成冊擺在現實的世界裡。原本的故事,不再是出現在單一的平麵,所有的講述,不再隻是電子的字符串,而是變成了觸手可及的紙張。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遲夏的心裡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起初一開始簽書的時候,遲夏還婉拒了父親遲麓川編輯的幫忙。當時遲麓川說,隻要是遲夏願意,不管她第一本網文數據怎麼樣,都在自己的出版文化公司安排給她製作出版。
遲夏當時說了句不用。
儘管那時數據不佳,儘管那時申榜後,第一次上榜被發配到了“pc”榜單。她依舊沒有氣餒,隻是想把故事寫完。後來,在“pc”榜單的那一周裡,網上出現了她作品的自來水推文,等到下一次排榜的時候,她直接上了“app紅字”。
再到後來,成功入V,夾子排在第一頁,再到金榜。全文還沒完結,遲夏就收到了版權編輯的站短。遲夏一開始還在想,那幾個自來水推是不是遲麓川安排的。但是這種情況沒大可能,遲麓川不知道她的筆名和文名。
在報價的九家出版公司裡,遲夏選了一家封麵製作特彆好看的。她沒選遲麓川開的那家出版公司。她暫時還不想讓父母知曉她的筆名,當時簽出版監護人合同的時候,她都是把自己的有關信息給遮住讓父母簽的名。
遲夏的父母倒也沒多過問什麼。女兒想要怎麼做,那就讓她怎麼做,他們給足了她自己決定的空間。
合同寄回沒多久,出版方就發來了5000張扉頁環襯紙,讓遲夏著手準備簽名。知道遲夏的書沒有在自己公司之後,遲麓川還向遲夏問了句,為啥不選自家公司,是不是自家公司沒有報價。
遲夏當時正在寫題,她故意這麼回複遲麓川說:“報價太低……”
遲麓川當時隻是笑了笑,見女兒還在做題,也不方便打擾她太久,他隻是開玩笑的說了句“小白眼狼”後,就頂著一副“我女兒是才女”的樣子出去了。
好在情節連貫,戲劇衝突設置的合理,且全文流暢,需要刪改的點比較少。很快,遲夏就交了稿。書號也下來的快,那本書很快就進入了預售準備期。
遲夏和許承洲正在不同的書架前徘徊著。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身影,兩人在不知不覺中,隔著書架,站在了對方的對麵。
他們還沒發現彼此,還在努力尋找著那本書的影子。
直到走到了書架的側邊。
這時,許承洲在隱隱約約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封麵,就在眼前的另一個書架上。他沒走到那邊去,而是直接將手給伸了過去,停在了那本書的封麵上。
在同一個瞬間,遲夏已經看見了自己書寫在側邊處的名字。她笑了一下,徑直將手伸向了書脊的頂部,準備把這本書給拿下來。
隻是,比書脊先碰到的,是一個有溫度的觸感。
遲夏順著溫度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可避免地,她在書架的縫隙中撞上了許承洲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