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許承洲,“你猶猶豫豫半天,就隻是想和我說這個?”
沒料到遲夏會這麼回他的話,許承洲的心裡現在正在組織著語言。
“吃糖嗎?”還沒等許承洲說話,遲夏就從口袋裡拿出來了一顆糖,放在了許承洲的麵前。
許承洲接過了糖,說:“又是這個酸不拉嘰的糖,我發現你這人的口味真是奇怪。”
“很奇怪嗎?”遲夏說,“試試?不同味道的。”
“什麼味道的?”
“你試了不就知道了?”
許承洲很聽話地撕開了糖紙,把糖放進到了嘴裡,“不還是檸檬味道的嗎?”
遲夏聽完後搖了搖頭,“你再感覺一下。這是青檸味的。”
“有什麼區彆嗎?”
“更酸。”
“好吧確實。”許承洲笑了一下,他在心裡默默肯定著這個糖的味道,自打他喜歡上檸檬糖的味道之後,他也開始每天去便利店裡買這種糖。
但他沒告訴遲夏自己的這個新發現的喜好。他還在裝,裝自己討厭這種檸檬糖。所以,他現在隻能偷偷吃,不讓她發現。
在一個沒有人注意的時刻,許承洲把那個糖紙收進了口袋。
“唉我說……”
到底是心裡藏有事情,許承洲放完糖紙後,聽到遲夏的聲音時還被嚇了一跳。不過,他的反應幅度不算太大,遲夏沒有察覺什麼。
“突然說話乾嘛。”許承洲說。
“很嚇人嗎?”遲夏說,“在想什麼事情呢?”
“沒……沒想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的。”遲夏說,“你想了半天就隻是告訴我你看我寫的文?”
“對啊。”許承洲說,“我聽說……有些作者不會輕易讓朋友知道自己的筆名,會覺得很尷尬,所以我就想問問你,你願不願意讓我看,如果你要是不願意的話,那我以後就不看了。”
“就這?”遲夏說,“許承洲,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看我的文。”
“啊?”聽到這,許承洲慌了一下。
“笨死了。”遲夏吐槽,“那天晚上找情書的時候,不久知道了嗎。你還問我,能不能提前知道下一本寫的是什麼。”
“噢,對哦。”
“你要知道,要是我真的不想讓你看的話,我早就會和你講不要去看我寫的東西了。”
“所以你下一本寫什麼呀?”許承洲好奇地問。
遲夏站住了自己的腳步,“寫你。”
許承洲心裡頓時飄過來了一排問好——我有什麼好寫的?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遲夏已經轉身往家裡的方向走了。
他來不及多思考什麼,隻好先追了上去。
安靜無比的夜晚,隻能聽見院子裡許承洲好奇的聲音:“我有什麼好寫的?我有什麼好寫的?我有什麼好寫的……”
“安靜點……大家都休息了,你吵到我眼睛了。”遲夏欲要回房間。
許承洲的手輕輕地搭在了門框邊,一把攔住了她。
“不要。我要一個答案。”許承洲用著一副“求求了,你就告訴我吧”的語氣,“不然不晚安。”
遲夏有時候覺得許承洲挺幼稚的。
像個隻想她陪他玩的小狗。
“晚安。”
“嘭”的一聲,房間的門被關上了,隻留下了許承洲一個人呆在原地。他低下了頭,歎了口氣。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算是現在回房間了,他也睡不著。
還是走吧,敲門也不太好。
正要離開,眼前卻落下了房間內書桌上台燈的光。
見遲夏的房間門開了,許承洲頓時就把低著的頭給抬了起來。肉眼可見的,他的神情一下子就由失落轉變成了期待。
院子裡在這時忽然傳來了一聲“汪汪”的狗叫聲。
許承洲說:“怎麼開門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起我了?
“我隻是怕某個人和個落水小狗一樣待在我門前不走,所以,我來看看。”
“誰是小狗了!”許承洲故作生氣的表情,雙手抱在身前。
遲夏被許承洲的這一連串動作給逗笑了,“你就是。”
“所以你出來是……?”許承洲問。
“叫你回房間睡覺。”遲夏說,“還有,你還沒說晚安。”
“那我要是不說晚安呢?”
“那今晚就不說了。”遲夏話音落下,準備轉身回房間。
“好好好。”見狀,許承洲把自己想問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晚安。”
“晚安。”遲夏又回了一句。
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沒有辦法“拿捏”遲夏,依舊還是遲夏把他“控”得死死的。
-
周五下午放學放得比較早,遲夏打算和林予然一起去趟便利店之後,就去體育館的擊劍館找許承洲。
“所以……這些天,你和許承洲一起撿到了一條狗,你倆還一起去看了音樂節。”
“嗯。”遲夏的視線正在眼前的貨架前掃視,“他居然還記得小時候說的話,很意外。”
“這有什麼意外的。”林予然說,“說不定……他這是蓄謀已久。”
“嗯?”
“簡而言之,他早就知道要來你家住,所以,借著給同住人禮物的名義,給你買了音樂節的票,實際上,是他在告訴你,他還和從前一樣,記得和你有關的一切。”
“原來如此。”
“夏夏,你怎麼到這時候腦袋就不聰明了?這也太明顯了,很容易就想到的事情。”
“是嗎?”
“你們之間還有彆的什麼事情嗎?”
“彆的事情……”遲夏的腦海中忽然想到了那些車票,“他這些年回來過,二十四次。”
“你不知道?”
遲夏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他回來過,而且,他還去的是我們小時候常去的書店。”
“這就奇了怪了。這哥們回來不告訴你,搞這麼朦朧的純愛?”
“他說……怕打擾到我。”
聽完遲夏的解釋,林予然點了點頭,“也是。畢竟他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如果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裡,反倒會顯得有點突兀。”
“叮咚——”一聲,林予然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她看完信息,對遲夏吐槽說:“這個顧詞哲,知道我在便利店,就非要我給他買瓶水送到籃球場去。”
“那你快去,我隻是來買檸檬糖和水的。”
“沒事不急,我和他說我懶得走這麼遠的路。”林予然收起了自己的手機,“他說他朋友沈洛來拿。這個沈洛,很少聽顧詞哲提起他,夏夏,你還有沒有印象,就是開學那會子,走在顧詞哲旁邊的那個人。”
“沒有。”遲夏搖了搖頭。
“聽說這人是信息競賽生,高三的,跳了一級,今年剛轉到我們學校來,偶爾在學校裡現身,好像,是最近才回來正式上課的。”林予然說,“貌似顧詞哲是和他暑假打球認識的。”
“確實之前沒聽說過他。”
林予然說:“一會靠校牌辨人。”
走到檸檬糖的貨架前,林予然正在給顧詞哲發著信息,她在問沈洛出發了沒。
遲夏湊近貨架一看,檸檬味和青檸味的都有。於是,她打算買兩條回去。她想和許承洲玩個遊戲,抽糖的味道,抽中哪個吃哪個。
隻是剛拿起檸檬味的那支,遲夏就看見糖的另一邊也出現了一隻手。
抬頭一看,一張陌生的麵孔。
遲夏下意識地把視線移到了那人的校牌上。
校牌上寫著的,正是“沈洛”的名字。
“不好意思。”遲夏脫口而出,“這排糖給你了。”
說著,遲夏鬆開了自己的手。她另一隻手拽了拽一旁的林予然。
她回頭對林予然小聲說:“彆和你顧少聊天了,接頭的人來了。”
遲夏的話音剛落,林予然就轉身看了過來。
“哦,你好,沈洛?是吧?”說著,林予然把目光放到了沈洛的校牌上。
“嗯。”沈洛回答說,“林予然?顧詞哲的朋友。”
“正是。”林予然說,“我去結賬吧,一會就把水給你。”
結賬的過程很快,先是沈洛,再是林予然,最後才輪到遲夏。林予然買完水之後,就走到了一邊,把那一袋子的水給沈洛遞了過去。
然而沈洛並沒有走,在接過水後,他還一直停留在原地。
林予然問沈洛還不走嗎的時候,便利店門口的風鈴響了。
剛好,遲夏買完了青檸糖,走回到了林予然的旁邊。
“走吧,林林。”
“等等。”沈洛發話了。
他邊說還邊從口袋裡拿出來了那條剛剛還放在貨架上的檸檬糖。
他沒有猶豫一下,就把那條糖遞到了遲夏的眼前。
林予然:“???”
什麼情況?
遲夏的心裡也飄過去了一堆問號。
見遲夏不為所動,沈洛繼續開口說:“聽說你挺喜歡吃這種糖的,送給你了。”
遲夏現在正在心裡咆哮著“尷尬”和“莫名其妙”這兩個詞。
好奇怪的人啊,拿到同一串糖之後,還偏要把糖送過來。
莫名其妙的。
遲夏依舊沒用動,她隻是冷冷地丟下了一句:“不用了。”
見狀,沈洛不死心,他微微彎下了身子,準備把糖丟進遲夏手中的袋子裡。
隻是下一秒,那條檸檬糖不但沒有進入袋子,反而被另外的一雙手給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