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競賽(一)(1 / 1)

權歸(女強 姥朕子 3915 字 3個月前

馬場之中本皆是一群爺們兒相互攀談,雖與雪天的暗沉相配,卻難免顯得有些單調。

直至院門處逐漸擴展開來的歡聲笑語,方才打破了現場顯得有些寂靜的場麵,五彩繽紛的色彩隨之擴散開來,平衡了原先的色調,令整個畫麵愈發生動而活躍起來。

少女們一入場,迎麵看見在場的青俊男子,皆收起了方才嬉笑打鬨,紛紛端起一副拘謹端莊的姿態來。

比起身邊收斂了許多的青年,插在男人堆前頭的霍雲祺倒顯得有些悠哉。

看著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江如月,這時不得不跟著其他女子一般行著禮數,心中不由得升起幾分幸災樂禍。

繼而笑著對一旁立著的國公府嫡子林恒予道:“想不得今生,竟能瞧見我那阿秭這般模樣,實在是難得!”

隻是讓他沒想到,一向與他同流合汙的林恒予此時竟滿臉懊惱,頗為自責道:“是我的疏忽,讓江將軍如此拘束。”

還沒等霍雲祺收起那驚異的目光,又聽到身後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大多是低聲議論著前頭來的幾位公主。

隻待他目光一轉,周嵐清一身嫣紅,肆意地闖入了他的眼裡,恰如隆冬空寒來,唯有花紅得心暖。

待人走進了,眾人紛紛行禮之時,唯有霍雲祺立在原地,並無什麼動作。

幸而在身後的人隻瞧得見他的背影,若是要看清他的表情,恐怕也隻有位列前幾位看得出了。

周嵐清的目光自然也被這突出的人所吸引,待她看過去時,心中猛地一跳,所有的聲音都淡去,隻留下霍雲祺與周嵐清之間的眼神交流,可就在這短短的期間,竟皆生出了幾分複雜的情感。

江如月見此更是意外,她知道霍雲祺一直不著調,可也沒想到竟能如今日這般掉鏈子,先是眼神瘋狂暗示,口中也立馬為開脫道:“臣弟腿上仍存舊傷,且不便行禮,望殿下垂憐。”

一旁的林恒予也連忙附和道:“殿下,霍大人確實是舊傷未愈。”

周嵐清本就不欲未多計較,眼睛不由向霍雲祺的腿上移去,開口關心道:“霍大人可有大礙?不若本宮請太醫前去府中看望?”

霍雲祺早在江如月開口時已然回過神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未為自己開脫,反倒實誠道:“殿下,臣昨日方才檢查,已然是痊愈了。隻是一時忘記向眾位告知,勞煩關照。”

江林二位皆是恨不得怒斥這位祖宗,一旁的雲梁二妹饒有情趣的觀賞著這一幕,也想看看這位霍大人有什麼旁的話要說。

周嵐清心中難免生出些惱意,麵色由此關切轉為淡淡的疏離,問道:“霍大人這是何意?”

隻見霍雲祺不緊不慢的行了一禮,嘴中解釋道:“隆冬天寒,方才臣隻覺身體莫名發冷。但卻看得殿下從遠處前來,心中恭敬之情即刻消散,連該行之禮都忘卻了,望殿下寬恕。”

好一副能言善辯的利嘴!周梁清立在一旁看著男子,心中暗暗評論。

而周嵐清聽其所言,剛剛還有些不快的情緒也隨之散去,雖無直麵回複,卻也從旁的話做了示意:“本就是歡聚一堂的好日子,自是不必如此端著,都放開些便是!”

說完,眾人才紛紛放開些,熙熙攘攘的熱鬨起來,有回了座的,有直奔馬場上競賽的,更甚至還有早已暗生情愫的男女眉目傳情...

亭子帳幕內,周嵐清同六妹妹落了座,桃春和翠碧分散在主子旁邊伺候著,稍離遠些的位置更有國公府的人在做著熱起暖爐,點茶等工作。

周梁清先是小口吃了一嘴糕點,看了身邊人一眼:“姐姐今日似是心情不錯。”

周嵐清一愣,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有些不解:“妹妹怎得如此結論?”

周梁清淺淺一笑,調侃道:“方才姐姐不是這般輕而易舉的繞了那霍大人?”

少女也不惱,反來笑她:“妹妹這是吃了哪門子的醋?”

末了,又解釋道:“今日聚眾於此,咱們是代表著皇家的顏麵,更是不可嬌而蠻橫才是。”

周梁清笑著調侃,點頭稱是:“原是妹妹淺薄了。”

周嵐清麵上不知怎的有些燥熱,但還是不忍心多說怪罪的話,隻能道:“這是哪兒的話!”

正當兩姐妹正說著,馬球場的喧鬨聲四起,不由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原是周雲清跨坐在馬背上,一改平日裡懶散嬌縱的性子,儘是興致勃勃,一張俏臉上榮光煥發。

就連周嵐清也不免對此道:“雲清也真是,靜如脫兔,動亦若野馬。”

周梁清看著周雲清一場接著一場,竟無敗局,正是有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架勢,麵上生出有些敬佩,隨之加注:“五皇姐果真不愧是打馬球的一把好手。”

此時的周雲清與林家兄妹馳騁於馬場之上,享受著打馬球的樂趣。令人不由的有些奇怪:懶惰孩子哪來那麼大體力活的興趣?

俗話說興趣是人掌握一項技能最好的老師,她雖不喜少傅先生教授的四書五經,三從四德;不喜宮中虛與委蛇的繁瑣禮節。

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個沒有想法的人,反之,卻是頗具心思的。

閒暇之餘,她常常望著母後要為了那個她稱為父皇的男人整日以淚洗麵,那些貌美的娘娘們皆使勁的耍手段,最後卻不得善終。

也時常獨坐與自己的小院子裡,數著自己栽種的小樹上落了幾片葉子,又張了幾根枝丫,最後又透著枝乾間看著狹小的天空,隻覺得人生無趣。

直至偶然一次,她在侍女偷懶時發現了一本好東西,那不是女德,更不是名著經典,而是一本她從未見過的寶藏:上邊記載著皇宮之外的,遊離於各地的,自由自在的世界。

漸漸的,身處於深宮中的少女有了一個遊曆於江湖的夢想,仿佛在此時,周雲清的身份可以暫時不是大燕五公主,而是江湖女俠周姑娘。

但夢想終歸隻是夢想,現實還是很殘忍的。

周姑娘深知身份擺在前麵,自己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在應有儘有的皇宮之中,她不敢將心事告訴任何人,也隻有騎在馬背上與他人競技時,方才能夠稍稍慰籍自己藏於內心的心願。

現在周姑娘在眾人的吹捧簇擁下漸漸有些飄飄然,但在江湖上肯定是流傳著這樣一條規則,此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般的絕世高手是不會輕易出手的,除非對方發出他拒絕不了的邀約。

周雲清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江如月,手中馬球杆子遙遙一指,道:“不知江將軍能否賞臉同本宮來一場?”

原在一旁發呆的江如月聞之一愣,下意識推脫道:“感念殿下邀約,隻是臣女不便...”

周雲清一聽就不樂意了,她收回杆子,邊引著馬走了幾步,邊又說道:“將軍有什麼不便?難不成是不屑同本宮一塊兒?”

江如月剛要說什麼,卻比不知何時走至其身後的霍雲祺搶了先:“能與殿下打一場馬球,真是有大樂趣,我與阿姊報名!”

江如月隻覺得頭大,隻覺得這人老是四處找事,低聲訓斥:“你胡謅什麼?”

霍雲祺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眼神卻不知何時往某處偷偷望去。

眼下眾人全都瞧著,江如月也推辭不得,最終也隻同他隨侍從下去牽馬了。

亭帳內,周梁清隱隱有些擔憂,轉而向周嵐清說道:“這般,皇姐會不會出事?”

後者卻是一臉淡然:“自是出不了什麼大事,讓她見見長識也好。”

說完,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周梁清見此,也隻得隨大夥兒觀賞,不再言語。

當霍雲祺與江如月重新出現在馬場上時,自是免不得讓人眼前一亮,到底說是真正上得戰場的將門子弟,竟生生多添了些英武威壓來。

特彆是江如月,僅是換了些行裝,將墨發高高束起,也使人見識到了大燕女將軍的名不虛傳。

林恒予正立在姐弟倆的對麵,看著江如月駕馬而來,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多望,倉促的閃躲著目光。周雲清則有些困惑:“隻你二人?”

霍雲祺依舊那副自然的神態,爽朗道:“二人足以!”

周雲清不僅絲毫沒有惱意,反倒生出幾分敬意道:“好!”

而後招呼著貼身宮女呈上一物什,打開後,裡邊正躺著一串又純金鑲嵌著的珠寶。

“此乃本宮珍藏之物,今日就當作你我的賭注罷!”

霍雲祺是個上道的人,對此也不甘示弱,隨後從腰間取下一物:“此為臣三年前征戰所得寶物,今日也陪作殿下的賭注罷!”

說完,遞給一旁的隨從,任由其將珠寶一塊放置於眾人眼前。

隻見此物渾然通透,在日光下煥發著靚閃的色澤,全然沒有被一旁富貴至極的珠寶掩去光芒,可算得上是一件上等的淨玉。

就連周雲清看了也不免道:“霍大人可是豁得出去了。”

亭帳內的周梁清見此玉,麵上難掩驚愕。

一旁的周嵐清看見少女手中茶杯遲遲未放歸於桌麵,開口詢問道:“妹妹可是看上這玉了?”

周梁清回過神來,強壓下心中的情緒,整理好自己的神態,卻沒有否認:“這塊美玉實在是吸引人,讓我都忍不住多看了許久。”

周嵐清聽了沒有接話,目光流轉至那塊美玉,其正對著自己的方向,在陽光下隱隱散發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