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競賽(二)(1 / 1)

權歸(女強 姥朕子 4746 字 3個月前

場中傳來鑼鼓的聲響,宣示著比賽拉開了帷幕。

雙方駕著馬,在號令下瞬即做出了反應。

霍雲祺的馬術精湛,奪得了位居於中的球,而後迅速將其望前拋去。

周雲清緊隨其後,欲上前搶球,可奈何江如月自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隻見其駕馬側擋,雖處處留手,糾纏住周雲清也是綽綽有餘。

林氏兩兄妹連忙前去阻攔霍雲祺的去路,一左一右將其包圍。

但霍大人心中自有妙計:猛地將球往後邊打,這招看似力量很大,但實際卻是很小,故球隻是稍稍往後退了些。

林氏兄妹追的急,騎馬的速度定是比霍雲祺還要快,再加之騎在快馬上,神經正緊繃。因此看到霍雲祺這個“假動作”,便立馬被迷惑,連忙減速往後看去。

見狀,霍雲祺露出得逞的笑容,隨後加速甩掉林氏兄妹,將藏在馬尾的球用杆子打到身邊,待人家反應過來,球已然送至框中。

這個過程之快,甚至用不上半場的時間。

周雲清緩過神來,但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隻見她此時也不似方才的神采,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

還未等眾人說什麼,林妙儀那邊就出了意外:原是方才騎得太猛了些,一不留神磨傷了小腿側,看樣子是無法進行下去了。

恰逢此時,不遠處立即冒出一位年紀小在場幾歲的姑娘,眉眼流轉秋波,削肩細腰,處處透露著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

“姐姐?你是受傷了麼?都怪我,沒有聽好母親的話,檢查馬鞍,讓我接你下來吧。”

周雲清揣著關切之意來,一眼就認出了那姑娘是誰,她可不是什麼拿著寬容大度的人設,出言譏諷道:“妙儀,幾日不見,你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妹妹,怎麼對大夥兒麵前扮下人一事感興趣來了?”

原來這姑娘便是國公府庶出的小姐林柔儀,在聽了周雲清的話後,表情差點掛不住,立在原地有些難堪。

林恒予裝聾作啞,他一向看不上他爹後院那個狐媚子姨娘,就連她生得小狐媚子也跟她一副模樣,整日擾得後院不得安寧。

而林妙儀總是秉持著家和萬事興的做事原則,故而對待這位庶妹也算得上是有禮,不想今日卻被她擺了一道,心中自是不喜,忍著痛調轉馬鞍,隻留一個背影回應她。

但總那麼耗下去也不是回事,所幸林妙儀的貼身婢女終於領著幾位婆子到場,小心的扶著其下馬來。

周雲清對一旁的林恒予說道:“林大人,不若去關照妙儀,”而後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尷尬的林柔儀,沒有控製音量道:“還有這位三小姐,可彆等會兒打起馬球來,傷了她不是。”

林柔儀低著頭,袖口裡邊的手指都快摳破了。

她本想著讓林妙儀落個不識大體的形象,自己又在眾人麵前露露臉,哪想的這位五公主今日這般不留情麵,令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恒予朝著周雲清行了禮數,道了聲謝,隨後便領著幾人下去了。

不過,這也說明接下來的比賽定是不成了。

周雲清心中也知不論找誰來,都是贏不得這賭局,不免生出些退卻之意。

江如月眼看這出鬨劇終於要結束了,才鬆了一口氣,不想一旁的霍雲祺在軍隊裡的老毛病又犯了,出聲調侃道:“殿下,咱們這還比否?”

還不等周雲清多言,不遠處便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自是比得。”

眾人聞聲望去,真是不看不要緊,一看心中皆愕然:竟是從公主殿下從亭帳中傳出。

周梁清也頗感意外,在後頭詢問道:“姐姐這是要使誰出場?”

周嵐清笑而答曰:“自是我自己。”

不待後頭人反應,隨從將遮陽的薄紗從兩旁掀起,驕陽灑在周嵐清的身上,在亭中地上拉出一道纖長的陰影。

這道陰影斜斜地罩著周梁清,少女看著驕陽籠罩下的周嵐清,瞬時有些恍惚。

片刻之後,周嵐清正與馬場一處等著人牽馬時,周雲清駕馬來到她的身邊時,堪堪叫了聲:“皇姐...”

周嵐清轉過頭,麵前人那副有些怯怯的表情就出現在自己的眼中,她忽然發覺自己的這個妹妹,每次看她或同她說話時,皆是這樣小心謹慎,生怕得罪了自己似的。

可她心底清楚,周雲清沒有什麼壞心思,隻不若是太單純些。身處皇宮之中,倘若是了無心計,最好的方式便是收斂鋒芒,安分守己。

但顯然周雲清對待上位者是真實的做到了小心謹慎,隻是這份心思並沒有恩澤到比她弱小的群體,長久下去,莫過於自取滅亡。

於是她對於周雲清說道:“雲清,你我平日行事,皆是皇家的顏麵,在外即使輸了,也要輸的光彩,以做到遇強不懼;麵對弱者,也應該儘量保持其自尊,即做到遇弱不欺。如此,你記得了麼?”

這是周嵐清同周雲清說這種話,她除卻驚訝外,也有些無所適從,回應道:“雲清記得了。”

後者報之宛然一笑,不再多言,接過旁人遞過來的馬繩,翻身上了馬。

見二人來,全場便更加沸騰了起來,畢竟這是趕上了大場子,平日裡怎麼看得永樂公主親自上場呢?

況且如今看來,傳言中兩位公主並不親近,也非屬實。

霍雲祺不知怎的,竟不由的收斂些許,態度也端正了不少,語氣染上幾分恭敬:“不想今日竟有幸能同兩位公主打上一回。”

江如月麵上也有些興然,她對於周嵐清同樣心生好感,也知其性子大方坦然,故反倒沒有方才的拘束。

周嵐清麵上掛著笑容,一手一揮,桃春便將一物呈上:竟是一枚溫潤無暇的青玉,整體光素無紋,雖是素雅,卻極為細致,可稱得上是玉中名器。

繼而笑言之:“此玉可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今日也添了這賭注罷!”

霍雲祺看了看那名器緊挨著自己那寶玉,不由的心中多添了幾分快意:“既是公主的賭注,那臣定是要努力去取了!”

話音剛落,鑼鼓聲如約而至。

就方才在亭中旁觀的情況來看,周嵐清知道,以自己與周雲清這三腳貓功夫,就算是修煉上八百年也趕不上對方的厲害。

可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有時候,決定了成敗並非硬實力,彎道超車的好方法就是摸清對方的招數,性格,甚至是習慣。

於是她事前不動聲色對周雲清說道:“等會兒你先跟他搶球去。”

周雲清心裡邊自是百般疑惑:“跟誰搶去?”

雖沒能知道答案,卻也在一開始就似箭般衝去,且卯足了大勁頭,馬也比方才快了許多。

來阻攔她的依舊是江如月,她熟絡地向周雲清伸去阻攔的馬球杆,而於遠處的周嵐清來說,不管來阻攔的人是誰,其實都是一樣的。

隻見周雲清這次機敏的瞬時刹住馬,來了個急刹車的同時,連帶著將馬的兩隻前蹄高高舉起,這幅景象頗為霸氣側漏,其氣勢也瞬間震懾住了在場眾人。

隨後,江如月感覺有一陣風從身旁飛過,是緊抓此時機的周嵐清。

霍雲祺知道身後有人趕上來,隻是沒想到這般快,不自覺回過頭去,一雙鳳眸直直衝進他的眼裡。

身後的周雲清似乎也摸清了對方的套路,緊跟著姐姐的身後。

江如月微微皺眉,眼中染上些興味,她本是想著放放水也就罷了,但常年混跡於戰場的人總是有一股強大的勝負欲,因此也掉轉馬頭,朝兩姐妹追去。

不一會兒,局勢便掉轉為四馬同驅,且這場麵實在是有趣:以霍雲祺為首的三人爭纏的好不熱鬨,江如月仍是收著手對待這位祖宗,霍雲祺亦是如此,他隻覺得好趣,皆是逗弄之心。

而一旁的周嵐清好似散仙般悠閒,既不爭搶也不有所動作,還時常將眼神似有似無的三人的方向看來。

這可苦了周雲清,她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但心心念念著那顆馬球,那執著的模樣,甚至引得眾人起了幾分敬意。

眼看離馬球投擲處越來越近,周嵐清還是專心騎馬的模樣,在場人也覺得她不過是來走走過場,方才的期待皆化為了失望。

就連霍雲祺也漸漸放下戒心,雖然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當他轉頭看向少女,卻隻看見她那善單純的眼神。

“也是,她身處宮中多年,怎麼會習得多精湛的騎術呢。”

可憐的霍大人,竟一時喪失了戰場不得輕敵的準則。

而遙遙坐著的周梁清卻看得明白,自己的姐姐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因在一旁的幾個宮女紛紛表露擔憂之時,她淡淡喝著茶,隻是說了一句:“本宮相信姐姐。”

周雲清終是不行了,但她最終卻十分明智的帶走了江如月,留其暫居於後糾纏起來。周嵐清於此隻一眼投遞,隨即又收回了目光,將注意歸置於前方那最後的決賽點。

霍雲祺一邊毫不費力地控球,一邊把眼睛粘在身邊悠哉悠哉的少女身上,開口搭話:“殿下這是要陪我一塊兒進球了?”

周嵐清聽其所言,麵無惱色,反倒流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幾縷發絲鬨騰地跑出來,被疾飛的風往後帶去:“是與不是,隻當大人所言爾!”

她自不是善茬,又習慣了偽裝,旁人自看不出她的想法,也看不見她餘光時不時掃著麵前的目標處。

就在自大的霍大人揮杆欲將馬球打入終點時,她一改方才的雲淡風輕,將馬朝霍雲祺一邊倒去,膽大地將身子微微騰空,抓著對方愣神的空隙,用自己的球杆擊打在球上。

霍雲祺的球杆打在其後,竟是硬生生為她添了一股力,幫其將球進入終點。

周梁清被此情景所震懾,一顆心發顫了一下,站起來,撥開遮陽的紗簾,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場麵。

圍觀者皆由目瞪口呆之狀轉為驚呼,而周嵐清恍若無事發生似的下馬來,於一群人簇擁之時,卻又不由自主地轉頭,隔著人群往駕馬而來的少年投去目光。

霍雲祺的眸中是掩蓋不住的驚豔,那凝聚著,掩飾不住的微光落入周嵐清的眼底,令其忽然覺得他那寶玉也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江如月被上了一課,卻感覺暢快淋漓,言語之間比初始多帶些敬意:“兩位殿下實在是聰慧過人,是我們輸了。”

周嵐清對著眼前兩人也無絲毫的架子,笑道:“是兩位大人謙讓本宮與雲清罷,算來也是打成了平局。”

周雲清早已對自己的姐姐崇拜得無底投地,也實誠的附和:“方才一局本宮以多對少,兩位尚且無二話,這回怎倒是客氣起來了?”

聞言,眾人皆笑開來,場麵一派祥和。

看向一旁仍呈著方才的賭注,周嵐清直言不諱道:“臨下場時,本宮的六皇妹同本宮說,霍大人這塊實為寶玉,當下一瞧,倒是讓她說準了。”

霍雲祺心生出喜悅,嘴角也不準備往下壓:“實不相瞞,臣一見公主那塊青玉,亦是心中甚喜。”

周雲清念著自己那串珠寶,立馬撇清:“既如此,本宮拿回自個的那串,皇姐同霍大人交換,這便是好了。”

這本就是一場聯誼賽,幾人又是身份尊貴的主子,見過的世麵多了,不過幾個珠寶首飾,自然不會想市井之間那般推推搡搡,也就敲定下來了。

待拿到手之後,隻見周嵐清拿起寶玉,朝著亭子的方向高高舉起,寶玉上搖曳的光暈,呈入周梁清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