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山去(1 / 1)

晚餐之前,所有人都從上到下洗了個乾淨,包括獵和牙的胡須。

“好舒服~我感覺自己輕得要飄到天上去了!”星拄著拐杖在小院裡轉圈圈,感受著微風中飄散的淡淡香氣,朱大黃圍著她又蹦又跳,很是開心恣意。

她醒來後,朱芽帶著她去水潭邊洗個了澡,換上新製的皮衣,把她毛毛躁躁的肩發編織成漂亮的蛇骨辮,還給她彆上了一朵葦杆折出來的小花。

這讓她看起來越發小了,隻是臉頰太瘦,還得好好養上一段時間才行。

今天的晚餐的主菜是燒兔肉。

前些日子為了製皮毛毯子,朱芽獵了不少長得肥肥大大的短耳兔,將它們的皮毛整齊剝下鞣製,短耳兔的肉質地細膩味道鮮美,也是不可拋卻的美食,朱芽當天就現炒了一鍋鮮兔肉,吃得朱大黃滿嘴流油,其餘便熏製起來,到現在灶台頂的架子上還懸掛著不少兔肉乾。

朱芽先取下三隻熏兔乾,切成半個巴掌大小的肉塊,然後轉身去取竹筒裡的鹿油,才發現裡麵已經剩的不多,也就夠兩餐的量。

細細算來她也有三四天沒出門打獵,家裡的口糧全靠自己之前的存貨和水潭中的魚頂著,野菜香料甚至是用來調味的野果乾都所剩無幾了。

若是家裡隻有自己和朱大黃也還好,可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張嘴,隻出不進可不是辦法,明天須得將建屋子的事放放,叫上大家一齊先屯點食物才行。

朱芽心中計劃著明天的狩獵采集路線,她最近聞到了很多野果成熟的氣味,香香甜甜很是誘人,隻苦於沒有時間去搜尋,明天她定要將這些野果“一網打儘”。

最近還有一群野鹿正在竹屋幾公裡外活動,想來明天也不會走得太遠,現在小鹿已經長成,就可以不用擔心鹿群的繁衍問題,多獵幾頭回來熏成肉乾。

小坡上的野生羊奶果怕是要熟過頭了,大抵給鳥雀吃的不剩多少,這幾天已經能聞見些腐熟的氣味。

林子裡的蘑菇卻少有香氣傳來,大概是這些天沒下雨,長出來的都被曬炸開,香氣被封鎖在乾乾的外皮下,土裡的菌絲還等著一場雨水澆灌,才能頂出泥土落葉麵見陽光……

她心裡頭的想法千百轉,手中的活卻沒落下。

鹿油倒進陶盂中,快速放入乾香料翻炒出味道,便將兔肉下進去,並倒入涼白開,蓋上蓋子開始燜燒。

這陶盂不比鐵鍋,大火空燒太久就容易碎裂,朱芽便儘量減少煎炒的時間,以延長它的使用壽命。

但備用陶器也該燒起來才行。

如此想來真是日日不能停歇,要做的事可真是樁樁件件排著隊而來。

將兔肉燜製之後,朱芽便可以暫且歇下來,退到雨棚外逗朱大黃玩。

獵守著灶火,這項任務沒人與他搶,當然也沒人想與他搶。

星和絲再竹屋前的火堆邊烤魚,還往灰燼中埋下幾根野山藥,等魚烤好了,火堆下的野山藥也就熟透了。

牙在旁邊像隻猴子樣上躥下跳指揮著星給烤魚淋漿果汁,然後被嫌棄地趕開。

而菟在遠處研究著朱芽送給獵的弓箭,朱芽這段時間新製了幾把木弓。

這竹弓就給大家在竹屋練練手。

現代人常常以為使用弓箭的人力量都較使用刀鉞的人小,其實不然,真正能拉大弓的人無一不是膂力過人之人,拉弓力量越大弓箭的初始動力越強,殺傷力自是越可怖。

這弓箭給天生的大力士菟來用,可謂是如虎添翼。

她輕而易舉地就拉開了竹弓,雖未搭上竹箭,但弓弦拉滿到放開的那一瞬,破空之音如炸雷一般在竹屋上空響起,嚇得遠處蘆葦蕩的鳥兒飛起,盤旋半晌才肯落下。

朱芽摟著朱大黃看完全程,在心中暗道可惜,若是狼襲那天菟傷勢好轉,那麼結局說不定就不會如此慘烈。

可惜沒有可惜,隻能說是命運弄人。

“明天要去狩獵嗎?”獵低沉的嗓音在朱芽耳邊響起。

朱芽轉頭,男人在火光中走了過來,已經昏暗的天色在他身上綿延著起伏的線條。

她第一次發現獵的□□是如此強健,跳躍在火光中的肌肉讓她腦中突然浮現起那隻劍齒虎,每一寸都是那麼遒勁有力,加上不曾加以修飾的胡須毛發,帶著蠻荒的凶悍氣勢撲麵而來。

這隻人形猛獸在她麵前蹲下,蓬鬆的發絲間,一雙狹長的灰色眸子認真注視她:“阿瑪庫?”

朱芽感到有些臉熱,她的手不自覺地搓著朱大黃的毛爪子,強自鎮定地回問:“你怎麼知道?”

“屋子裡頭放香草的地方空了出來,那是你最喜歡來燉肉的香料。”獵想也不想,立馬回道。

朱芽揉捏朱大黃的手停了一下,深呼吸讓臉上的溫熱消退些:“你看的真仔細,那些香料的確要用完了。”

東西放在那裡自然是可以給人看的,隻是莫名的,朱芽感覺到獵對自己的關注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除了獵,其他人根本不會去關注屋子裡東西的增減,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因為香料的缺少而決定去狩獵采集。

他平日裡悶不做聲的,沒想到心思卻是有著與粗野形象不符的細膩。

“我是有這樣的打算,家裡的存貨都快要用完了,正巧你的同伴傷勢痊愈,咱們也到處去轉一轉,找一些食物回來,才好安心把屋子建好。你覺得怎麼樣?”

朱芽想著這事也須得征求一下他們的想法,說不得人家不願意出門呢。

“自然是聽阿瑪庫您的。”獵微微低頭,從眉宇間露出來的順從神態好似朱芽說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好,我再去問問大家。”

朱芽感覺氣氛又奇怪了起來,便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朱大黃乾淨的爪背,站起身來就走。

突然,她轉頭想問什麼,但欲言又止,還是往星一行人那邊去了。

獵隱晦的目光瞥了一眼練習搭弓的身影,默默站起身來,回到灶台前,往裡麵添柴,金黃色的焰火點燃了他鉛灰的瞳孔。

朱芽提出明天的活動時,得到了所有人的讚成,甚至於還拄著拐杖的星也非得加入,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不會影響到大家狩獵。

“彆把我一個人放在這裡,我可以跟著你們的!”她把手中的簡易拐杖一甩,兩隻腳踏在地上走起來,看得出她試圖讓自己的步伐正常起來,但受傷的左腳還是下意識瑟縮著。

“彆這樣星,你的腳還沒好,若是再受傷可真的壞掉哦!”菟率先駁回她的請求。

“怎麼會呢!我們有阿瑪庫!她不會讓我的腿死掉的!”星一聽,很是不樂意。

朱芽一愣,她搖搖頭拒絕:“星,我不能保證每次治療都有很好的效果,正如菟說的,你的腳再次受傷後,說不定就真的好不了了。”

話才說完,星的眼中就閃出淚光:“可是我真的很想跟著大家,你們都離開了,我……我一個人很害怕。”

絲有些不忍:“明天我留下來照顧星,星,你不用擔心,野獸是進不來的。”

她仔細瞧過附近,大概是阿瑪庫居住在此的緣故,附近連大一些的野獸腳印很稀少,比山洞周圍安全多了,加上小院高密的竹圍欄,幾乎不存在有野獸入侵的危險。

“啊?”這可不是星想要的結果,她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擔心野獸,我我……隻是……”

“我隻是想幫大家多采集一些食物!”她腦子裡靈光一閃道;“我可是采集隊最厲害的人,我知道很多能吃的野菜,狩獵我可能幫不了大家,但是我能在旁邊采野菜,說不定我還能像阿瑪庫一樣找到能種出稻穀一樣的野菜呢!”

她越說越有底氣,眼角殘餘的淚光在閃閃發亮。

絲才曉得她哪裡是害怕,分明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出行權而裝出來的,她佯怒地點了點星的額頭,不再理她。

星期待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梭巡了一圈,朱芽和菟含笑看她,牙接觸到她的眼神聳聳肩膀,表達自己無能為力幫她說話,獵坐在屋門口摩挲著手裡的長矛,根本沒正眼瞧她,星心中翻了個白眼,最後她將目光定在朱芽腳邊的金毛大狗,雙眼一亮。

“明天就讓黃陪著我好嗎?有它在我一定不會受傷的!”

朱大黃聽懂了自己的名字,抬起脖子後歪頭疑惑,怎麼還有它的事?

“看,它同意了!”星驚喜道,她蹦著來到朱大黃身邊,抱著好脾氣的狗狗一陣親昵。

對於已經熟悉人的善意行為,朱大黃一向是任其擺布親近的,天真的大狗哪知道自己已經被動成為某人的預定保鏢。

第二日,晨露上剛浮現太陽的身影,竹屋內的一行人就已經整理好裝備要出行。

朱芽給每個人都發下背簍,獵和牙拿著自己的石製長矛,朱芽和菟則背負著木弓,絲拿著拉力更小的竹弓,她膂力小,貿然使用更緊紮的木弓很容易導致自身受到傷害。

至於星,她的武器算得上兩個,一是手中堅硬的木拐杖,二則是身長已經快突破兩米的朱大黃,配置顯然要高出其他人一籌。

她洋洋得意,扯了扯自己的小背簍:“我們出發吧!”

“汪汪!”朱大黃高興應和,一步當先衝了出去。

“黃!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