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歸(1 / 1)

好在朱芽臉皮修煉得夠厚,隻一會就把這種愧疚感壓了下去,愧疚對象倒是一點沒覺得自己被敷衍了,還沉浸於受到【阿瑪庫】讚揚的快樂中,雖然嘴上不言語,但是變得更加積極的動作已經暴露了心中的激動。

朱芽也沒再阻止他的表現,拿著樹乾回了竹屋。

朱大黃已經搖著尾巴等她多時,朱芽揉揉它的頭,決定早點把獵送走。

這個家很小,暫時還容不下其他的人。

許是老天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這天下午雨勢漸漸小了,第二天一大早,太陽便從林子的另一頭爬了起來,耀眼的光芒照得草葉上的水滴晶瑩似珠。

朱芽用了兩天將家裡肉熏製好,又將物資重新清點歸納了一番,便要帶著長矛匕首和背簍再次出門狩獵。

這一次獵也跟隨而來,隻見他穿著一身貼身的蛇皮夾短耳兔皮的貼身衣物,踩著用皮毛邊角料和蘆葦編製出的捆帶夾板草鞋,提著新編的背簍,肩上還掛著被朱芽淘汰的竹弓,這一身比之他之前一乾二淨的樣子,也算得上是衣錦還鄉。

朱芽暗自點頭,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仁至義儘,也不算給遠在藍星的熱心家人們丟份。

得到新裝備的獵更是欣喜若狂,他不自覺的縮了縮腳趾,第一次覺得土地是如此柔軟且平整,以前他們都是用獸皮直接捆綁在腳上,用不了多久獸皮就會磨爛,若是碰見雨水,獸皮就會變得極為沉重,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更喜歡赤著腳,將腳底板上的繭子磨得厚厚的,雖然免不了流血的痛苦,但這是成為一名狩獵者的必經之路。

至於弓箭,獵更是愛不釋手,部落裡用於遠程攻擊的武器就是飛石索和投矛,能用這兩種武器的都是部落中的大力士,特彆是飛石索,部落中除了他隻有菟可以精準操作,而這把竹弓隻需稍加用力將弓弦拉開,瞄準到獵物,就可以在很遠的距離攻擊,可謂是狩獵隊人人可用,甚至一些力氣大的采集者也能操作。

若是狩獵隊之前就有這樣的武器,他們還會懼怕“尖牙”嗎?

獵把住弓身的手緊了緊。

“還不走嗎?早點去說不定能碰上你的族人。”朱芽見他還杵在門口,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繞身把門鎖上,避免有動物溜進屋子裡。

獵被她碰得背後如觸電一般打了個激靈,猛地轉身又諾諾退開,身上泛起紅來。

難道是我的手上有靜電?

朱芽低頭自己身上的皮毛衣服,有些不好意思,還未等她道歉,獵已經拿起東西往前走得老遠。

看來他真是歸心似箭。

朱芽也不好再磨蹭,招呼上大黃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獵隻感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頭,剛走出沒多遠他突然停下來,用力拍了一下臉。

自己這是在乾什麼,怎麼能不等【阿瑪庫】就自顧自的往前走,這哪裡是一個追隨者該做的事!

他立馬調轉方向回頭想去迎朱芽。

這時主寵倆已經追了上來。

“我知道你想回家,但也彆走得太快,這邊路難找得很,讓我們帶你去上次發現你的地方。”朱芽道。

這些日子獵基本上都在竹屋附近活動,若問朱芽知不知道他是否清楚回去的路,朱芽也隻能猜測是他並不清楚,從這裡走到小懸崖,機械表要轉上一個半的大圈,也就是朱芽認定的一個半小時,以她和朱大黃的腳程來說可以說是非常遠的距離,想來之前獵他們的活動範圍應該不會觸及到這邊,至少朱芽在這邊活動了如此長的時間,還沒有看到有其他野人的痕跡。

獵聽不懂她的意思,但是【阿瑪庫】是在對著他說話,他就乖乖的點頭應下。

“行吧。”朱芽見他人高馬大的,卻像個小雞似的點著頭,還默不作聲持護到她身側,莫名的有點牙疼,甚至感覺牙有些癢癢。

“那咱們就出發吧。”她也不再說什麼了,隻盼著這段路更短一點才好。

這一路上獵倒是讓朱芽見識到了原始人的狩獵能力,獵雖然才拿到竹弓不久,但他對這種武器適應得很快,前頭雖放跑了兩隻野雉,後頭雖不能說百發百中,但也有了不少收獲,朱大黃見他如此神勇,也不肯低人一頭,傷勢痊愈的它更是發揮出了十二分的氣力,這讓他們還沒有到目的地,背簍裡的獵物就滿滿當當冒出了頭。

這讓朱芽倒成了個閒手,隻在後方為他倆鼓掌。

好好一場送彆路,反而成了一人一狗的競獵場。不過朱芽喜歡,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肉食就不差了。

太陽將要行至頭頂,他們終於來到了差點成為獵的埋屍之地。

朱芽指著那一堆樹葉道:“當初我們就是在這撿的你呢,可多虧了大黃,若不是它我還不知道這裡埋了個人。”

朱大黃昂起頭看著她,如願得到主人的撫摸。

從小路轉過來時,獵就已經認出了這塊地方,這是部落選擇的“聖地”。也就是用來祭祀山梟的地方。

其實“聖地”並不是固定的,部落每一次遷徙,就會重新選擇一個遠離部落的地方作為“聖地”,將即將死亡的族人放置在“聖地”自生自滅。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族群裡虛弱的個體永遠是狩獵者最垂涎的獵物,部落認為即將死去的族人會吸引無法戰勝的野獸來襲擊部落,他們便要先一步將他投入山林,讓山梟帶走他,這樣既避免部落受到傷害,又能祭祀山梟,祈求庇佑,可謂是一舉多得。

身受重傷的他,自然不可避免的成為了祭品被拋棄在這裡。

如果不是【阿瑪庫】,他早已被野獸分食。

【再次感恩您,阿瑪庫,是您讓我活了過來,我的命是您救活的,它將永遠屬於您。】獵目光灼灼。

朱芽被他認真的眼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猜到他大概在說一些感謝的話,連連擺手。

獵還想說些什麼,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叫,還伴有嘈雜的呼嗬聲,緊接著就有幾聲野狼的長嚎。

朱大黃箭似的衝了過去,朱芽和獵對視一眼,拿起武器追了上去。

朱芽跑到懸崖邊往下看去,之前還在林子外圍的活動的采集隊不知為何已經走到了懸崖下,他們一共才三人,即使手裡不停地揮舞著木棒,依舊被五條饑餓的野狼團團圍困。

【星!】獵認出了他們。

星是采集隊裡比較年輕的成員,和獵差不多大,可以說得上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隻是她從小身體瘦弱,無法參與狩獵,便成為了采集隊中的一員。

成年後雖然各自都有分工,但是獵還是知道一些關於采集隊的事情,之前她們的活動範圍隻在部落附近的林子裡,從來不會到靠近“聖地”的懸崖下,怎麼會在這裡碰上狼群?她們是被狼群追趕過來的嗎?還是他們擴大的采集範圍,在這裡意外遭遇狼蹤了?

來不及多想,他已經搭起弓箭,瞄準了頭狼,弓弦拉成滿月,弓身也已經形變到了極限,獵一鬆手,箭矢直直飛出,劃破了空氣穿透了頭狼的眼睛。

懸崖雖然不高,不過十幾米,但這一箭的確是讓朱芽有些震驚,這力度這準度,誇一句神射手也不為過。

以星為首的采集隊三人本是冒險來到林子深處。

雖然是夏日果盛季節,但是部落附近的林子裡能采食的食物並不多,巫離開後沒有人教她們如何辨彆可以吃的植物,所以當認識的植物全被采的乾淨後,沒有人敢去嘗試新的植物,要知道吃不好那是會死人的。

現在部落人口本就稀少,大家更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且草甸發生劍齒虎傷人的事件後,那一邊的區域也無人敢去了,采集隊能采到的食物越發少了。

如今的部落吃淨了蠻牛的血肉後,就隻能靠著菟和牙捕回來的少量肉食度日,可是菟意外受傷,再加上幾日的驟雨,部落裡的食物開始捉襟見肘,采集隊不得不擴大采集的範圍,她們仨原想著“聖地”附近有山梟庇佑,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就壯著膽子來了這附近。

令她們欣喜的是這周遭果然是熟果多不勝數,誰知正高興時,不知從哪竄出幾頭野狼盯上了他們,三人趕緊尋找防身的木棍試圖驅趕狼群,卻還是被它們逼到懸崖底下的空地。

這塊地方可比林子裡益於群狼廝殺獵物。

星頭冒冷汗,顫抖著手緊緊握住木棍與兩名同伴互相依靠著防備狼群。

眼見著頭狼毛發豎起,齜牙低吼著朝她們靠近,黃棕色的眼睛流露出狠辣的目光。

它要發動攻擊了。星心中一緊,大顆大顆的汗珠從眼前滴落,四處的野狼也隨著頭狼的腳步圍了上來。

她開始大叫著用手胡亂的揮舞木棍想嚇退頭狼,狡猾的頭狼哪裡會分不清什麼是威脅什麼是虛張聲勢,那雙攝人的獸眼越發凶狠起來。

這三隻獵物,它勢在必得。

就在星以為自己和同伴就要葬身狼腹之時。一道熟悉的聲音猶如神音而至,緊隨著的是一根利箭破空而來,在眾目之下射中了頭狼的眼睛,刹那間鮮血飛濺,頭狼痛苦地大嚎,哪裡還有剛才強橫可怕的氣勢。

星抬頭望去,被汗水模糊了的眼睛終於看清懸崖上的人。

【獵!是獵回來了!】她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