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淩山看著他胸前消散的身軀,沒再繼續說什麼。

她曾經在萬虛宗裡看見過有關於抵災方麵的內容,那是在修真界幾乎失傳的古老術法。

抵災有很多種方式,賀知應該是被獻祭了,這種術法其實有點像在齊從唯鏡像裡看見的人牲鏈——

隻是二者的最終目的不同,可是這失傳已久的修煉術法,又是從何而來?

淩山垂下眼眸,人牲鏈和獻祭賀知的有可能出自同一個人。

她一步步朝賀知走去,藏書樓裡隻剩下她的腳步聲。

賀知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後退一步,像是專門在等著她。

她的腳步聲仿佛踩進他的心裡,最後變成一陣陣警鈴,警鈴讓他的心急忙拉起防線,隻剩顫抖不安。

細看之下,會發現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下意識的恐懼和被殺掉的感覺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他的身體冷得嚇人。

他想起了他被殺掉的那天,天機閣和今日一樣下著大雪,卻比現在更加寒冷。

淩山伸出手動作很輕,撫摸著他的胸膛,那裡空了一半,消失的地方散發著很淡的白光,讓人看得不太真切。

“現在還會疼嗎?”她道。

同時暗自運起她新得到的療愈能力,但很可惜,對他完全不起作用。

獻祭的方法有很多種,天機閣對他使用的是最簡單,奏效最快同時也是最殘忍的那種。

一滴冰冷的淚落在她的手中,瞬間掉在地麵上消失不見。

他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拚儘全力地想要收回自己的眼淚,吞下哽咽和微乎其微的委屈。

明明是恨她的,明明是想遠離她的,明是故意想讓她討厭自己的,不是嗎?那為何,究竟是為何他早已不再跳動的心,現在如此疼痛?

“不痛,一點都不痛了。”他道。

他顫抖著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想將其拿開,淩山我明明是討厭你的。

淩山看著那隻手,騙人,他明明疼得顫抖。

“你還記得是誰完成的獻祭禮嗎?”淩山問道。

天機閣能直接要是有獻祭的能力,可不會害怕什麼命盤破碎而引起的災禍報複,那背後的人究竟想乾什麼,她最初以為對方隻想要靈石靈脈,現在看來不全是如此。

獲得更好的祭品,那背後的人想要它們用來乾什麼?天機閣是否也參與了人牲鏈。

淩山抽回手,轉身道:“天機閣宗主不能留。”

玄符宗那邊主要有齊從唯,但天機閣這邊.......

“你們天機閣宗主該換人了。”這話從一個後輩嘴裡說出來顯得有些荒唐。

但賀知清楚她是認真的,就像她當時一定要拿到四塊紫雲石一樣,他想說些什麼,但知道她並不是隻為了自己,她有自己的考慮。

“我們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淩山看著眼前升起來的空間,眯了眯眼眸,心中沒有太大的波動:“來不及了,你看。”

就算她沒有做出決定,對方也早已把棋子落到她的頭上,想要從她的身上也得到些什麼,天機閣宗主應該就是給她下“追殺令”之一。

淩山走上去,發現二樓的布局比一樓更離譜,不知道被布下了什麼機關術,沒有一絲光亮不說,幾乎是走兩步想能踩到暗器和早就設好的術法,淩山沒有太當回事,全然當作是在日常練習。

現在的程度,暗器隻是她還在萬虛宗不斷練習的部分,而術法她因掙靈石經常和其他弟子切磋。

“小心!”她一把拉回身旁的人,他剛剛那一腳差點沒命,淩山望過去發現對方的情況比剛才更差,麵色慘白。

“你進入鏡像前分明不是這樣的。”她不解道,消散的身體,越來越差的身體,但他明明之前早就死了,用邪術吊著身體,為什麼現在又會變成這樣?

“或許就是鏡像的原因,讓我的修為降低了,又或者,”他握住拳,每一秒鐘仿佛都在重複死亡的那天,“是他搞的鬼。”

兩人都知道那個他是誰。

淩山歎了口氣,從芥子袋裡拿出一顆丹藥遞給他,不同於第一次給對方丟的那幾顆,她手中現在這顆明顯是上品。

“你居然有化氣丹。”他看著手中的丹藥,此丹應該能緩解他的症狀。

淩山這次沒再給自己加戲,隻是不經意間擺手,“你試試有沒有用,我特意囤著救命用的。”不然她為什麼拿著親傳弟子的俸祿還同時乾好幾份兼職,有誰會嫌棄自己的錢少呢?

末了,她又補道:“等去了秘境,記得還我靈石,我要雙倍。”在這方麵她的心比石頭還要冷硬,她還在自己世界的時候將那句名言映在了腦子裡,騙感情可以,但騙錢不行。

賀知認真點頭:“好。”

眼看著越走越深,淩山在躲過了足足一百次暗器的時候完全停下了腳步,她看著不久前自己做下的標記的牆邊劃痕,走了那麼久標記卻還在原地,意識到兩人一直都沒走出過這迷宮。

有些像遇到鬼打牆,本來就冷現在更覺得滲人。

秘境外——

青年接過手中的信條,這次的內容和往常截然不同,上麵留著契印。

“天機閣留不得,等契印生效我們的結盟正式開始。”他想起破碎的水鏡,好在弟子的魂燈都沒有滅。

對麵的人將其手中的紙張從對方手中接過,皺眉, “還是要找機會試試傳信息進去,不然要是他們自相殘殺就完了。”

青年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不會的,除非你們宗門的人先動手,我那弟子才會對你們緊追不放。當然,確實要傳遞一下,不然另一個弟子見人就咬了,最近倒是安分了不少。”

極器宗宗主看向久遊子,“你何時有了兩個弟子?”他這友人向來是這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喜歡往外說,自己又不是萬虛宗的人,更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他倒是對他收的第一個弟子有些影響,在宗門大比沒被人拿來利用的時候,正常舉行的時候那少年一舉奪魁,有了名氣。

久遊子拿起那排行榜幻影給他看,念出人名:“淩山。”

極器宗宗主看了他一眼,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但化神期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這榜單上的成績分明是被人惡意捏造。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久遊子率先用袖子拂過那抹幻影,上麵的分數發現變換,又開始有所小幅度的變化。

淩山的名字依舊是位居榜首,雖然上麵的積分比那假象少了點但一直在慢慢地上漲,這次的成績卻是真的,他居然去專門尋了恢複的術法。

像是料到他剛剛要說什麼,久遊子自顧自道:“現在是真的了。”他的目光回到那張紙,因起了細微的褶皺,光落在起伏的紙上,下陷的地方並沒有被光眷顧,像是在透過紙去看背後那些藏在暗處的勢力。

他意有所指:“總有新的後輩,她們有熱情,天分和不斷磨煉。”他停頓想在衡量著什麼,“我想,修真界就要換人了。”

沒有什麼是久盛不衰的,如果一起要拎起來某樣來舉例,那淩山身上恰好有那種力量,那力量起源於她的道心。

淩山雙手空中比劃結印,發現尋常術法在這裡竟然不管用。

但天機閣宗門恐怕怎麼都想不到,仙門弟子有人居然還會妖術。

淩山手勢變換成另一種更複雜的動作,不停念出口訣,但要是有人刻意留神去聽,但又什麼都聽不見。

不愧是她當時苦求了那些妖好久,時至今日終於能夠派上用場。

賀知早就對她下一秒用上什麼能力免疫,但看見這個場景還是想看看她腦子裡麵裝了什麼,“你還學會了妖法,學了多長時日?”

淩山手上動作不停,現在的她已經能夠一邊用術法的同時分出心神,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學妖法,當時那些妖比她還驚訝,估計是她是異世之人的原因,不太相信難以闖破的屏障方麵的。

“學了整整一個月,但隻是學了點皮毛。”那一個月裡她每天隻睡一兩個小時,有時候遇到學不會的地方那晚就不睡了,但效果立竿見影,她在能夠適應修仙界後學會了引氣入體就沒再碰過妖法了。

賀知撐起精神,在旁邊給她分析核心攻破點。

眼前的場景慢慢發生變化,像是擦掉了窗上的霧氣,前方終於傳來其他人的聲音。

淩山心裡一喜,就知道這裡還有其他人。

“淩山?”對方先喚住她的名字,淩山看見聲音的主人。

極器宗莫無雙。

她的身後還有一大群人,淩山認出裡麵還有自家宗門來參加秘境的其他弟子,她現在才理解到一點當初玄符宗的人知道齊從唯和他們組隊後為什麼情緒波動那麼大。

多年前的回旋標落在自己頭上。

一番詢問後才知道,淩山兩人剛剛隻是攻破了第一道幻影,萬虛宗和極器宗的人都被困在這裡。

淩山問完基本情況後在周圍摸索,想親自看一看這裡該用什麼對付,一道熟悉的聲音喚住她:“淩山。”

“或者說,我可以叫你師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