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相見(1 / 1)

周日早晨8:30,梁句北的手機響了三聲,是那位能做主的山主大兒子發來的微信。

薑煦:梁小姐,下雪了。

薑煦:【圖片】

薑煦:犬兒在山頂咖啡館搞了個燒烤聚會,歡迎你和你的朋友來玩。

睡得迷迷糊糊的梁句北瞅一眼鎖屏上的三條消息內容,翻了個身繼續睡。一秒後,跳起來!

“下雪了?下雪了!”

接下來的五分鐘,梁姓老虎在民宿內奔走吆喝:“下雪了!下雪了!”

陳青杉揉著眼睛走到落地窗前,濯邑小鎮一派平常。“沒有雪啊?”

單澈答複:“下在了濯邑山的一處地帶。昨晚十一點多開始下,量不大,現在都還沒停。”

“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走人啊!”陳青杉跑回房間換衣服。“隻有人等雪,沒有雪等人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都換好了,就差你一個?”林夜犀利道。

民宿離濯邑山很近,圓夢旅行團的所有人一致在民宿換好了“冬裝”,省得多帶一套衣服出門。

濯邑島如今是夏天,小鎮並無下雪,可因它四麵環海的地形,氣候一直很涼快,加上屋內空調很足,穿上“冬裝”後不會覺得熱。

11人當中,有人身著寬鬆的針織開衫,有人攏緊舒柔的圍巾,有人疊搭高領和大衣,有人套上短款羽絨服。

出租車司機說還有十五分鐘才到,穿戴整齊的眾人集合在一樓,分成兩撥人。

右邊客廳的沙發人滿為患,左邊偏廳的酒櫃角落站著三個人:文敬、傅棠玉、晏如州。

三人在選購紅酒。

彆誤會,眾人還處於不能飲酒的年紀,是文敬心思玲瓏想買兩瓶酒,一瓶送給山主大兒子答謝她的邀約,一瓶送給燒烤聚會的主人。

民宿有一整麵的酒櫃。聯係民宿老板得到首肯後,文敬轉了一筆錢過去,開始挑選兩瓶酒。

恰好傅棠玉略懂葡萄酒,便加入進來和文敬商量。

至於晏如州……沒人知道晏如州在那裡乾嘛,大概是好奇吧。

然後是客廳沙發的情況——

梁句北穿了件紅棕色刺繡字母衛衣,懶懶地枕著周月年的肩膀,正在打字感謝山主大兒子薑煦早上分享的消息。

任千頤坐在單人沙發上,與世隔絕地玩著手機裡的數獨遊戲。

在梁句北的隔壁,周月年、林夜、沈曉央、任千緹、陳青杉和單澈六個人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八卦著什麼,時不時就傳來驚呼和爆笑。

周月年:“我認識文敬兩年,從來沒見過他這個畫風!”

陳青杉:“彆說你,就是我也沒見過!”

單澈:“看我乾嘛?和他認識最久的是阿州。”

林夜:“Psst!晏如州,過來一下,有話問你。”

周月年+陳青杉+單澈:“雖然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

林夜:“……那啥晏如州,先彆過來。請先進入廚房轉三圈,再上二樓數地毯有多少條線,做完這些才過來。周月年、陳青杉和單澈說要間接問你些問題。”

周月年+陳青杉+單澈:“雖然但是,倒也不用這麼不直接。”

幾人嘻嘻哈哈的不像要問正經事,被點名的晏如州站在偏廳酒櫃前,點了點頭權當回應,不再理她們。

他隻想呆在有傅棠玉的地方。

相處三天下來,客廳沙發的人早習慣了晏如州的沉默是金,沒有逼迫他過來。

單澈:“我們是不是太無聊了?不就一件衣服嗎?”

周月年:“此言差矣。看似是衣服的問題,實際是榜一內心的反射。”

她使了個眼色,語氣滑稽:“哎呀,也不知道文敬是孔雀開屏給誰看。”

沈曉央:“那還用說?梁句北啊。”

周月年+陳青杉+單澈+林夜:“雖然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

任千緹·全程一語不發·因為坐在沙發中間被迫聽了一耳朵·還聽得津津有味版:誰懂,以前讀二姐的日記本時,I就站這對了!

“孔雀開屏?誰?誰叫我?”

梁句北感謝完山主大兒子薑煦,就去朋友圈當點讚狂魔。剛點讚了某個朋友拍的雪景圖,就聽到有人叫她名字。

周月年拱了拱她,“後桌,你看看榜一。”

梁句北順著周月年的話看過去:偏廳一隅,文敬手拎著酒瓶,言笑晏晏地和友人說話。

素來偏向簡約風的文敬,破天荒地穿了一件色彩鮮明的拚接毛衣。

柚黃、湖藍、蔥綠、鳶紫的色塊競相爭豔,花裡胡哨的設計將他本就出色的容貌襯得更搶眼。

清致溫潤的少男注入了明媚的繽紛,整個人變得如詩如畫,春意盎然。

可以說,很難不看見他。

看見後,更難不去看他。

為文敬的情途操碎心·陳青杉:“北姐,文哥穿得挺賞心悅目的吧?”

自詡是最強僚機·單澈:“北姐是更喜歡簡簡單單的,還是花枝招展的?”

被兩位男生尬到了·林夜:“我說你倆,欠我的房貸什麼時候還?我摳出三室一廳了。”

梁句北不懂她們的話題走向,隻跟著自己的理解:“你們是不是覺得他的毛衣好看?我送的。”

“啥?”眾人吃驚。

周月年掰過梁句北的肩膀:“你送的?”

“對啊。”梁句北接著說:“不過沒有鏈接啦。這件毛衣是我五一去飛火火島時,文敬幫了我一些忙,我送他作手信的。”

周月年總結:“那他完了。”

沈曉央深以為然:“嗯,他完了。”

林夜同意:“沒錯,他完了。”

陳青杉驚喜交加:“太好了,他完了。”

單澈囊括今日有雪的事:“好事成雙,他完了。”

任千緹心聲:老天奶在上,他完了。

周月年忽然想到什麼,又道:“哦對了後桌,你也完了。”

“什麼啊?為什麼要說文敬完了?”梁句北越問越不解。“還有,我怎麼就「也完了」?”

“文敬完了?我?完了?”

話題的傳播範圍擴散至偏廳。一臉莫名的文敬帶著兩瓶酒去客廳。“你們在說什麼?”

晏如州難得開口:“你的毛衣。”

傅棠玉坐上沙發扶手,點破道:“在說你穿著梁句北送的毛衣。你完了。”

聽罷文敬臉上盛開第五種顏色,緋紅。

而沙發上,梁句北找起其她人的麻煩:“你們說了半天都沒個重點,沒趣!”

此話一出,單人沙發的任千頤關掉數獨遊戲。學神就是學神,沒有參與過話題也能指點迷津:“我們的意思是,文敬淪陷了。”

又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梁句北認為她們在兜圈子,而這圈子儘頭的謎底會讓她招架不住。可老虎是誰?沒有人能使老虎亂了方寸!招架不住,那她就硬招、硬架!阻止她們繼續捉弄自己。

梁句北反其道而行之,一於問到底:“淪陷?淪陷什麼?”

眾人被她的氣勢唬住,紛紛看向文敬:“是啊,淪陷什麼,不如你來給她說說?”

梁句北隨著大家一起往後看,不想與文敬的目光相觸。

文敬下意識袒露:“就是我喜歡……”上梁句……

“嗶嗶嗶——誒,是不是叫了車去濯邑山?”出租車司機駕到,不管是話語還是想法,通通閃開!

文敬緊急刹車:“就是我喜歡上了毛衣的意思!”

任千頤走到兩人中間,先指文敬:“你!就不能說得明顯一點嗎?”

然後指梁句北:“還有你!他都說得這樣明顯了。”

學神兩指交叉,橫批:“一個嘴笨,一個遲鈍,絕配!”

眾人點點頭,一哄而散。

*

早上10:30,濯邑山還在下雪。

“超級無敵霹靂旋風團圓局”的一行人走進山頂咖啡館。

咖啡館有兩層樓。

一層的室內區域約有50個座位。三麵巨大的落地窗鋪開大自然的蔥蘢山色,輔以平整圓滑的原木桌椅,安閒而愜意。

水吧頂部切割出長方形的玻璃天窗,陽光穿過昨夜和今早堆積的薄薄雪層,灑向泛著金屬光澤的咖啡設備,顯出幾分幽謐。

正在工作的烤箱散發濃鬱的黃油香氣,不知烤的是可頌、司康還是曲奇。

室外是田園風格的大樹吧台。一批渾圓的橡木桶詮釋著反叛精神,寧做桌腳,不做容器。往上疊一張穩固的實木桌麵,邊上放高腳凳,圍繞一棵叫不出名的大樹,樹影婆娑,推杯換盞。

走過樹下的花崗岩汀步,柳暗花明又一村。

群山環抱之中,有一座花木扶疏的幽靜庭院。寬敞的下沉式沙發自成半私密空間,其上裝點波西米亞風的布藝抱枕,以高度的落差和隨性的氛圍豐富著視覺層次。東接露天的榻榻米休閒區,綴以大地色紗幔吊頂,令光影和濃蔭若隱若現。

整個室外區域能容納100人不等。

咖啡館二層是一整片戶外平台,加一方草坪。從水吧斜對麵的懸浮樓梯上去,豁然開朗的視野營造一種步入山林的錯覺。

戶外平台的天然石材地麵取灰白米三色,中間豎起一道弧形的、基調偏白的水洗石隔斷牆。

以這道隔斷牆為界限,左麵沿著牆體砌出曲線彆致的花池卡座,右麵緊挨私人定製的泡芙沙發。二者嚴絲合縫地嵌入寬厚的弧形牆體,左邊堅硬粗礪,右邊柔軟舒適,四周滿目青翠。

往左右兩邊延伸下去,十二張露營桌和成四倍的蝴蝶椅構成了戶外平台的主要用餐區。

前方草坪擺著二十個豆袋沙發,兩兩一組配小方桌,無聲無息落滿了白雪。

燒烤聚會,自然少不了燒烤裝備。

一樓打開了連通室外區域的落地窗,分彆在大樹吧台和幽靜庭院設了一個燒烤架,最後再用石頭在下沉式沙發那兒壘起圍爐篝火。

二樓的草坪中央放置一架霸氣外露的豪華燒烤爐,讓六個人同時烤肉都還有轉身的餘裕。

*

山頂咖啡館並不營業。

這場燒烤聚會純粹是薑煦的兒子心血來潮辦的。

昨晚深夜她偷偷打遊戲看到窗外下雪,腦袋一熱就廣發邀請函給親朋好友,決定要來個“夏天冬日燒烤流水趴”。

也不管“夏天”和“冬日”、“燒烤”和“流水”放在一起多麼違和。

燒烤趴將從早上辦到晚上,賓客來去自由,符合“流水”的定義。

燒烤聚會隻邀請了親朋好友。然而,親朋拉上親朋,好友喊上好友,一個早上也來了不少人。外加咖啡師、調酒師、烤肉師、烘焙師、侍應生、清潔員等等,得有80多人。

引路的管家帶著梁句北和她的小夥伴走到水吧,拍了拍正在和手搖磨豆機較勁的少年,耳語了兩句。

隨即,磨豆子的少年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她媽媽薑煦居然真的結交了一個年紀比她還小的朋友!老媽子還挺潮流,都有忘年交了!

那位少年抽了張紙巾擦手,得體地微笑:

“你們就是我媽的朋友吧?歡迎歡迎,當自己家就行!早餐比較簡單,隻有一些烘焙料理,午餐和晚餐會豐盛些,有自助餐。燒烤則全天候供應,畢竟主題是「夏天冬日燒烤流水趴」嘛!聚會人手不夠,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包涵。”

此人叫薑崇硯,18歲,是薑煦的兒子,山主的孫女,聚會的主人。

梁句北與她握了握手,文敬遞上酒瓶,薑崇硯客套了一下就沒再堅持,讓管家收起來。

還有瓶酒沒送出去,梁句北問:“薑女士會來嗎?”她想當麵答謝薑煦。

“應該不來吧,我媽不喜歡這種場合。”

薑崇硯隨意掃了人群一眼,正感歎這群人女才男貌、相當養眼,消失了的不可置信卷土重來。她大驚失色:“沈曉央?”

“嗨,薑學妹。”沈曉央挑了挑眉,示意薑崇硯彆小題大做。

同是上流圈子的新生代,薑崇硯立刻會心沈曉央此舉是不想暴露首富之孫的身份,恢複了一貫的樣子:“沈學姐好……啊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去忙了!”然後鞋底抹油竄逃走人。

兩人的互動有點奇怪。

沈曉央14歲,被叫學姐。

薑崇硯18歲,被叫學妹。而薑崇硯身為東道主,有種在沈曉央跟前不敢造次的樣子。

同行中不曉得沈曉央身份的是周月年、傅棠玉、陳青杉、單澈和晏如州。從這些天的相處,不難看出沈曉央是個衣食無憂的有錢人,有錢人都一個圈子,這幾人沒過多聯想。

接著,大家參觀起山頂咖啡館,尋找適合十一個人看雪兼吃飯的地方。

一路上,傅棠玉、任千緹和單澈拍了很多風景照。

特彆是任千緹,但凡有沾上雪的家具、植物、造景,她都會拍上幾張。隻因這場雪,她要替二姐的份一起看。

最終大家決定落座一樓的榻榻米休閒區,這裡位子足夠,有燒烤架,也離室內近,不但方便烤肉,也能就近去水吧拿點心和飲料。

燒烤分為兩種方式:第一種是自己烤;第二種是向烤肉師下單,讓她們烤好送到桌上。前者親力親為,即時體會快樂;後者省心省力,但需要頗長的等待時間,畢竟烤肉師數量有限,精力也有限。

文敬、任千頤和林夜記好了大家想吃的食物,結伴去下單烤肉、烤海鮮和烤蔬菜。

陳青杉包攬了拿飲料的差事,代大家去了水吧。(晏如州說要一起去,被陳青杉拒絕了。陳青杉屬於團體裡任勞任怨的朋友,本身非常享受為大家做事。事後大家也好好地感謝了他。)

沈曉央去找薑崇硯聊點事。

其她人呆在榻榻米扯閒、互拍。

梁句北在滑動單澈拍的照片,他說想讓北姐幫忙選幾張圖發朋友圈。梁句北看了幾張,忽而覺得某張雪景圖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相似的景色,在哪裡了?

恰逢陳青杉端著滿滿一托盤的熱巧克力、熱奶茶、香橙熱茶、薑棗茶、碳酸飲料回來。

仿佛發現新大陸一樣,陳青杉搖了搖周月年:“彆說我沒義氣,水吧那兒有個大帥哥!也就比文哥遜色一點。”

“關我屁事?”周月年翻了個白眼。“我看起來很閒?”

“忘了你是個封心鎖愛的。”陳青杉撇撇嘴,接著又搖起周月年。“周月年,大帥哥來了,十點鐘方向!”

陳青杉說得誇張,在他周圍的人好奇一看。

來者穿一件白色的亨利領羊毛衫,半開的領口露出同色打底衫,眉眼孤清,周身表達一個難以接近。直到他停在她們的榻榻米前,確定低頭看手機的人是誰,眸光頃刻柔暖。

“駒妹。”

隻有一個人會這麼稱呼梁句北——是童年時期住在同一棟樓的,她和簡洋洋的玩伴。梁句北終於想起為何眼熟單澈的雪景圖了,原來早上點讚過。

文敬等人也在此時回來。他看到梁句北緩緩抬頭,與那個穿白色羊毛衫的人對視,一秒後綻開笑容。“方程式,真的是你!”

心頓時像被蜜蜂蟄了一萬下。

“還愣著乾嘛?”林夜推了推文敬,高聲道:“我們回來了!”

陳青杉率先反應過來,把文敬按到梁句北的身側,怪腔怪調:“咱們的文哥辛苦了,特意去給北姐點她愛吃的才離開那一小會兒!現在回來就彆走了,北姐身旁的位子高處不勝寒,你得坐穩、坐暖!否則一下雪醜八怪都出來了。”

白色羊毛衫緊盯著文敬,似乎不滿意他坐下時衣角蹭到了梁句北的手臂。

天知道他有多討厭接觸陌生人,可為了把不安分的“文哥”拉離梁句北,白色羊毛衫打起招呼。

“你好,我叫方承適,是駒妹的對門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她喜歡叫我名字的諧音「方程式」,我就反過來叫她「駒妹」。駒妹,還是隻有我會這麼叫你嗎?”

單澈巧妙地截下話茬:“JU?哪個JU?拘捕的拘?兄台,寓意不怎麼樣啊。”

此話正中方承適下懷。接下來他會簡述這是梁句北的原名,更多的他也不太清楚,也沒有必要和無關緊要的人談論這些。隻要證明他和她的交情最深就行。

文敬笑著搶答:“單車,我沒和你說過嗎?那個「駒」是駒留空穀的駒。她的原名是梁駒北,辦出生證明時登記失誤,寫成了梁句北。”

方承適蹙起眉心注視文敬,不安於室的文哥竟然知道這個原名故事。

跟梁句北和簡洋洋都不同,方承適就讀北鄄男子中學,學校采取住宿製,周末才能回家。終究是讓對手以為有機可乘,大意了。

沒有退讓之色的文敬站起來,握對方的手,雙方越握越用力。

——你好,我是文敬,梁句北的同班同學。她喜歡取外號的習慣,我也懂得一點。她愛叫我「澤塔」。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和她組了一個小隊,進行著某些機密任務,隻有她和我知道的任務。

文敬想過這麼嗆回去。

在那一個瞬間,過去幾個月的回憶和未來可以有的畫麵鋪展在他眼前。

梁句北隻會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叫他“澤塔”。

沒有人知道她們的秘密,就是一種最親密。

他不願意與任何人分享這份獨一無二。

“你好,我是文敬,梁句北的同班同學。她喜歡取外號的習慣,我也懂得一點。不過我暫且沒領到一個能共開的外號。來日方長,我祈願終有一天她能賜我一個名正言順的昵稱。”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兩人話中帶刺,在場的人都臉色精彩。

梁句北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一個童年玩伴、一個沙盒隊友為何劍拔弩張起來。

“你們是在比誰更好看嗎?”梁句北的虎言虎語從不讓人失望。“要我說,男生堆裡,就沒人能打敗晏如州。”

晏如州噴出一口薑棗茶。

他的情緒曆來穩定,否則也不會被封“冰塊”,誰曾想語出驚人的梁句北成功讓他第一次失態,還是在傅棠玉麵前。

噴茶就已經無地自容了,晏如州更不想被打上暗中撬牆角的標簽,耳根發燙道:“我是最不起眼的!”

“這隻是我的審美啦。單澈和陳青杉也好看,你們都好看。”梁句北演起端水大師。

周月年笑得前俯後仰:“後桌,原來你吃晏如州這款。”

“是啊。每個學期校園牆搞「顏值榜」投票時,男生那票我都會投給晏如州,可晏如州每次隻排第七、第八。野榜!”

“那個榜不野。”林夜反駁:“我次次前三。”

梁句北轉態:“你說得對。女生的話,我每次都投你。”

“我也投的你。”周月年插嘴。“原來可以投兩票啊?”

傅棠玉講解:“榜是女男混合,最後按總票數排。但一個人可以投兩票,分彆給一女和一男。”

周月年:“果然是野榜。”

“哪裡野了?”陳青杉憤憤不平:“文哥和應秋學長經常輪替第一和第二,有應秋學長在的榜,誰敢說是野榜?”陳青杉激動的原因在於,文敬常年霸屏顏值榜,不能連顏值都被對家比下去!

梁句北+周月年:“你說得對。”

陳青杉·抬頭挺胸:“由此可得,文哥是北中共認的校草!北姐,你好好看看他!”

忽然,一個不認識的白人男生冒出來,搭在方承適的肩膀,操著一口音調古怪的中文:“這有什麼?Equation也是北鄄男子中學的校草!”

白人男生看向梁句北:“這位姑娘,你也仔細看看Equation!”

梁句北內心:不是,我不是說了每個人都好看嗎?還有什麼可看的?

*

“笑死,Dylan去攪混水了!”薑崇硯坐在三樓的隱秘陽台,這是隻有她能來的地方。

旁邊坐著被邀請的沈曉央。

薑崇硯是個紈絝子妹。出生時,望孫成鳳的奶奶(濯邑山山主)為她取名“崇硯”,希望她手不釋卷。

事與願違。薑崇硯不愛讀書,在國際學校留級多年。沈曉央曾和她同過班,如今已再跳一級。

薑家和沈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但薑崇硯本人最怵沈曉央這種事事第一,會被奶奶舉例“彆人家的孩子”的天才。

此刻,薑崇硯在看兩男爭一女的戲碼。

兩位男生相貌身材俱是上乘,但她一個都不認識,女生卻是媽媽薑煦的忘年交,也剛好是沈曉央的朋友,薑崇硯不禁覺得那個女生好有意思。

薑崇硯吃起瓜來:“你朋友有沒有喜歡其中哪個?”

“令堂的馬廄,現在有多少匹馬?”沈曉央耍太極。

“問這個做什麼?”薑崇硯想了想。“七匹。怎麼,你想騎馬?”

“比我上次來時還多了兩匹。”沈曉央淡淡地反問:“怎麼,你想騎馬?”

薑崇硯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好端端地,怎麼就變商戰了?

沈曉央無疑在試探和提醒她:薑煦兩母女玩物喪誌,家族中的小兒子(白色吉普車)迅速崛起。這位小兒子雖然年輕,但年輕也是她最大的資本。

薑家不比沈家根基紮實、底蘊深厚。尤其山主還納了三房人,她們都姓薑,但不一定都是自己人,明爭暗鬥的場麵隻多不少。

而沈家的三個女兒,當然也爭的,可沈老火眼金睛,誰要是敢使絆兒搞對方,哪怕隻是波及集團門前盆栽的一片葉子,都會即刻出局。

聽起來很魔幻,但沈家確實不存在為了搶對方話語權而先搞砸對方項目再自己接手的事。這要傷害的可就不僅僅是一片葉子了。

“我知道。小姨(白色吉普車)年前開了一家共司,現已繞過薑氏,單獨接觸沈家在內的所有業務夥伴。”薑崇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媽媽說她會處理的。”

“你的小姨有野心,有膽識,遲早會闖出一番名堂。作為沈氏,我們隻看利益。而作為沈曉央,我和你、和你的母親都談不上深交。但是,令堂幫了我的兩個朋友,我謹記在心。請轉告令堂,有我沈曉央在的一天,北鄄沈家隻會同薑大夫人薑煦議事。我也隻能做到這樣,昌灣、寧涉、總部會慶,都不是我能插手的地方。”

“沈曉央,你……我媽真是走狗屎運了!隻不過我有個問題,「兩個朋友」?樓下女生是一位,另一位是?”

“茶涼了。”

“又耍我。”薑崇硯嘴上不滿,可十分知趣地換了一壺新茶。“話說你不讓我表明你的身份太難了。我請了超級多的同學來BBQ,這下我真BBQ了。你堂堂一個沈家大小姐,怎麼也喜歡玩「微服出巡」?”

“沒記錯的話,濯邑山姓薑,不姓沈。我就是一個看雪的普通人。”

薑崇硯因為剛才的事對沈曉央印象很好,加上下麵的話也算得上事實,斟茶時特意俯下身子。

“沈——學姐說的什麼話?你若想要……”故意頓了頓才說:“整個世界,不都是你的?”

話是諂媚了點,薑崇硯也隻把它當成商場馬屁話術的預習。她和她母親薑煦都看好沈三夫人沈茗贏得繼承人之戰,提前站隊就站了吧。

“這個世界,還真的不是。”

沈曉央實在太聰明。

她飲一口熱茶,目光投向樓下的梁句北。

“它屬於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