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下(1 / 1)

外婆估著時間做菜。兩人到家時,還剩最後一道湯在鍋裡。

傅楊洗手過去端菜,老太太關心了幾句傅楊出差的情況,讚他心地善良,醫者仁心,直誇得傅楊開始眼神向蘭夏求救。

蘭夏忍笑,用巧慧姐店裡生意的事情轉移了外婆的話題。

飯後傅楊給外婆一一介紹藥包裡的藥的效用和用法用量,怕老人臨時忘記,還給地準備了一份簡要說明書。

眼瞧著老太太又要大誇特誇,蘭夏適時製止。

傅楊在山裡跑了幾天,吃過晚飯也沒有多留,蘭夏把他送到家就走,得回去幫外婆收拾行李。

回去時,聯想到外婆在晚餐時的不正常表現,蘭夏問發生了什麼。

“就我跳廣場舞認識的死老頭。”這件事還得從幾個老太太相約旅行開始說起。

當時沒去,兩個碎嘴子就說她們一把年紀了還打腫臉充胖子,前天把時間定下了,又有人說什麼年紀這麼大了還不安分,吸孩子血。

氣得她們當時就把那兩個老頭子打了一頓。

事情還沒完呢,也不曉得哪個打聽到蘭夏今年二十七歲了還沒結婚,就說是隨了她這個老太婆,不是個安分過日子的才沒有人要。

這話被剛到的傅楊奶奶聽到了,兩位老太太連同幾個姐妹,又和對麵幾個人罵了一架。

“你傅楊奶奶罵人不行,但是身體特好,打人的勁比我們幾個加起來都強!”於是本來就喜歡傅楊的老太太,對這個準外孫女婿那是又加了幾層濾鏡。

蘭夏氣得眉毛倒豎:“他們就愛胡說八道,你告訴我是哪幾個,改天我找他們的孩子聊聊天。”

這群老混子敢欺負她外婆,真有能耐啊一天天的。

“哈哈哈~”老太太被外孫女這副嚴肅模樣逗得合掌大笑,“有幾分做家長的氣勢。”

“外婆~”蘭夏對她的不以為意很生氣,準備與她好好說道說道:“他們這是在對你精神霸淩,道德品行壞得很,下次他們再這樣說,你打電話叫我過去,你彆再自己動手了,知不知道?”

這次雖然贏了,到底勝在人數,萬一下次對方人數更多呢?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就是你們年輕人說的什麼PUA,對不對?”老太太也知道外孫女是關心自己,“放心吧,我們有分寸著呢!”

大多數舞伴還是好的,少數那麼幾粒老鼠屎,起不來什麼風浪。

“您還知道PUA呐?”

“可不?”

“那我考考你,CPU什麼意思?請結合上文回答“

老太太思考了會兒,沒思考出來,決定碰個運氣,“PUA!”

“這您都知道哇?”

運氣極好的老太太立刻擺出一副被小瞧的模樣,“我是年紀大,又不是和社會脫節。”

蘭夏雙手豎起大拇指,“厲害!”

回到房間,想到即將到來的同居,蘭夏翻來覆去有些失眠。

想找巧慧姐聊聊天,但是消息發過去許久沒有回。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應該在洗漱。

點開傅楊的朋友圈,裡麵多了許多兩人的合影,以及一起看過的風景。幾個月之前,剛互加好友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傅楊在書房整理兩人的照片。

四個月,九十二天,每每想起這樣短促的相處時間,哪怕蘭夏不回避他的親熱,答應與他同居,他仍覺得這段感情會如煙花轉瞬即逝。

時間給予回憶。蘭夏是個極其信賴時間的人,隻有與她一起經曆更多共同的美好,這段感情才會愈加牢不可破。

整理好照片,夜已深,他卻沒有任何睡意。

於是找出老前輩贈的醫書。

次日大清早,蘭夏開車將外婆送到廣場跟她的姐妹們集合。

回到家,想到外婆要一個星期才回來,突然覺得房子空空蕩蕩的讓人難受。

秋季是各種流行病高發季,傅楊今天有點忙,蘭夏不願打擾,便把自己關在書房碼字。直到胃裡開始打鼓,蘭夏退出電腦工作模式才知道已經十二點多。

手機裡好幾條傅楊報備午餐的信息,告知能夠提前結束工作。

蘭夏和他聊了幾句。

廚房裡還有個剩下的西紅柿,做了個西紅柿雞蛋湯,切了小段的臘肉和青椒炒熟,米飯也可以吃了。

和昨天的晚餐相比,味道一落千丈。明明都是一樣的食材和調料。

吃過飯,收拾完廚房,蘭夏百無聊賴地躺在客廳。

電視裡在播放最近很火的一部小說改編大女主古裝懸疑劇,原著故事很新鮮,然而改編之後,變成了套著“大女主”外殼的“大男主”故事,看得人血壓飆升。

蘭夏知道這部劇,是因為作者群裡都在聊,原著作者氣得心臟病發大半夜被叫救護車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那被買走影視版權後再沒後續的故事,即慶幸又心痛它們被冷落。

翻看外婆的朋友圈。

一行十幾個老太太精力旺盛得很,已經在古城玩過一輪了。

蘭夏的朋友也有三四個,但都在好幾百公裡之外。老家除了巧慧姐,還真沒有可以一塊兒玩的朋友。論社交能力,和外婆差了一片海的距離。

下午不想工作,在沙發上躺了會兒,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才起,就讓她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捂著臉埋在靠枕裡。

時鐘滴答滴答轉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沙發上的人慢吞吞翻過身體,放開捂臉的手,清亮的黑眼珠比最美的寶石更加閃亮。

回屋打開衣櫃。大眼睛一番搜查,鎖定一個箱子打開。

幾分鐘後,她找到了目標。

離晚飯還有好幾個小時,上午工作那麼久,她也有點困了。調好起床鬨鐘,身上還穿著家居服,倒頭就睡。

下午三點半,傅楊發消息來說已經下班到家。

蘭夏開車過去。大門打開著,彆墅左右兩側的綠植濕漉漉的,剛澆過水。傅楊站在一樓門口,軒軒如朝霞舉,肅肅如鬆下風。

夕陽下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或許是因為懷著彆樣的心思,蘭夏突然有點心虛。

在他上車之前,蘭夏檢查了包包的卡扣,確認密封良好後,扔到後座。傅楊眉稍微挑,對女朋友類似做賊心虛的生動表情提起了極大的好奇心,視線跟著包包往後。

“係好安全帶,我們出發了。”蘭夏催促道。

傅楊眨了眨眼,收回視線,邊係安全帶,邊問:“你包裡帶了什麼?”有的人天生就不會說謊,哪怕動作和神態都很正常,但就是容易臉紅。很不幸,蘭夏就是其中之一。

羞赧的熱意從心頭上湧,隻見她雙頰飛粉,眼睫輕顫,目光遊弋。

嗬,平時怎麼沒發現你問題這麼多!可惡!

“哼!”蘭夏心裡碎碎念,卻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回複。

卻不知,心虛、羞赧、嬌嗔、避而不答,這幾種情態銜接在一塊兒,充分表現了什麼叫做掩耳盜鈴。

戀愛中的人似乎與對方總有種特殊的心靈感應。

傅楊目光浮動,隱約猜到了一點,卻不敢確認。他偏過頭,一抹極不適合在此刻出現的溫柔笑意躍上他的眼眸,牽動唇角上揚。

從後視鏡中瞥見,蘭夏更氣了——打定主意放棄計劃。哪怕他主動,死皮賴臉,撒嬌賣癡,跪地求饒,也不要便宜了他。

一個在生氣紮小人,一個在計劃到家後的安排。

思想完全不同頻的兩個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直到車子經過半途的加油站,駛過路障時顛簸了下,傅楊終於察覺到——女朋友在生氣。

傅楊心裡一個咯噔,瞬間想了許多種安撫方式,然而似乎哪一種都不適合。片刻,他選擇了那個經久不衰的問題。

“晚上想吃什麼?”說完,連他自個兒都忍不住笑。

事實證明,這句話不愧是千萬家庭必備的經典哄人金句。

蘭夏莫名其妙被戳中笑點,心底那股氣“咻”一下就散了,還是憋不住的那種。不想這麼快原諒他,她開始挑刺。

“難不成,你隨身帶了個菜市場?”

傅楊立刻接話:“菜市場沒有,但雇個跑腿買菜再送過來,應該還不算太晚。”

“黃燜雞。”姨媽家就養了十幾隻雞。

兩人到家時,天還亮著。

蘭夏帶著傅楊先去了趟姨媽家,本想抓隻雞就走,結果不出所料,眼瞧姨夫要去買菜,蘭夏趕緊製止,拉拉扯扯好幾分鐘,約好明天晚上過來吃飯才得了自由。

姨夫在後院殺雞去毛,傅楊跟過去一起。

兩個孩子出去玩還沒回來,蘭夏和姨媽坐在屋裡說話,都是聊些傅楊工作、家庭和結婚的事情,沒多會兒,有人過來串門。

多了外人,自然不好再聊家裡的事情。

來人知道蘭夏是福和村人,於是將話題轉向劉家,問她知不知道劉家發生的大事。

這不是楊述林之前幫他堂妹打聽的那戶人家嗎?

蘭夏起了好奇,搖搖頭,聽他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