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的太早,吃過午飯,蘭夏一覺睡到三點多。
外婆不在家,她覺得有些口渴,下樓倒了杯冰水,而後開始收拾這次要帶回市裡的東西。
小魚乾已經曬得透透的。
蘭夏用塑料袋裝好,和趕集買的吃時以及板栗一起收到後備箱。
她打電話問外婆什麼時候回,又給巧慧姐去了個電話。不多會兒,外婆用葉子捧著七八顆無花果進屋。
“姨外婆家的?”蘭夏拿起一顆剝皮。
乳白色的汁液留在黃綠紫漸變的果皮上,有些粘手。
老太太點點頭,“巧慧什麼時候過來?”
“大概半小時吧。”蘭夏拎出兩把椅子和外婆一塊兒坐在屋簷下等。
又是姨夫騎著電摩先到,載著幾斤板栗,自家養的水產和花生。
因為趕著回市裡做晚飯,沒多耽擱,等外婆把大門鎖上,蘭夏啟動車子。
洋洋在家瘋玩幾天,此刻完全不想回市裡,神情鬱鬱。
不過想來是上午玩得太瘋,沒多會兒就睡著了。巧慧姐抱著兒子,腦袋也是一點一點。她顧著洗東西,沒有歇晌。
蘭夏先把她們送回家,而後把外婆送回去,該搬的搬上去後,她開去醫館。
她來過兩回,徑直去傅楊辦公室。
剛準備敲門,就撞見一個漂亮女人紅著眼眶,憤怒拉開門,瞧見她之後似乎愣了愣,而後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委屈巴巴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遠了。
蘭夏有點好奇,但來這的大多是病人,礙於隱私,她沒問。
“朋友的妹妹。”傅楊率先解釋,仔仔細細將她看過一遍,確認她身上的風團已經全部消掉,將門反鎖,拉住她的手臂坐在自己腿上,“她覬覦你男朋友。”
畢竟是在辦公室,哪怕門已經反鎖,蘭夏仍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親密,卻也隨著他箍緊的手臂依靠在他懷裡。臉在微微發燙。
“你幾次讓我過來,是想叫我把她趕跑?”蘭夏微微仰頭。
“不是。”傅楊順勢親了親她的臉頰,隨即依賴的將下巴枕在她肩上,與她雙頰相貼,聲音帶著忙碌後的疲憊,“是想你能多陪陪我。”
他這個老板當的不如她想像中的輕鬆。
蘭夏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撫,輕聲問:“那你準備怎麼處理?”
“她以後不會再來了。”傅楊示意她看擺在桌上的照片。
原是不信他有女朋友才繼續死纏爛打,到底是個有底線的人,瞧見桌麵他特意放的兩人的合照後,雖然情緒不好,也識趣的走了。
事情已經解決,為表自己的紳士品德,他本是可以什麼都不說。但夏夏已經看見,雖然沒問,他卻得避免她之後從某些不安好心的人口中聽到,影響心情。
蘭夏滿意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對他的主動坦白表示滿意。
“做得真棒!”她就喜歡這種能夠主動解決桃花的男朋友。
後麵沒有排號。
在屋裡說了會兒話,傅楊帶她去食堂體驗工作餐。
食堂明廚亮灶,正是吃飯的點,可以看見廚師正將新鮮食材下鍋。蘭夏按傅楊推薦點了道苦瓜瘦肉湯,按喜好加了道香煎肉末茄子和榨辣椒炒蛋。
蘭夏之前來過兩次醫院,但都是待在他診室後的辦公室內,而且待得時間短。大家雖知道院長交了個漂亮女朋友,大部分人卻未看到過。
因而,當傅楊帶著蘭夏出現在食堂時,瞬間成了大家關注的對象。
瞥過來的目光雖然隱晦,但再隱晦也抵不過人多。
好在蘭夏不社恐,否則此刻絕對要拉著傅楊走人的。她放下餐盤,坐在傅楊拉開的椅子上。
饒是如此,除了開大會,她還是頭一次這麼受矚目。
若非身經百戰,她肯定要同手同腳,或者忐忑不安回憶自己的儀容儀表是否妥當。
傅楊坐在她對麵,似乎對大家的反應頗為滿意,“你多來幾趟就好了。”
“以毒攻毒?”蘭夏揶揄道。
傅楊笑如春風:“習以為常。”
兩個人沒什麼曖昧的動作,然而相視而笑的那一個瞬間,卻引起不少看客心中尖叫。館長年輕有為,長得帥氣質佳,又從不和女人玩曖昧,是小姑娘們心中公認的男神。
得知名草有主的那天,不知道多少芳心碎一地。
本來還能想想,這下是真的沒機會了。一群人卯著勁想瞅瞅到底是何方神聖摘下了館長這朵高嶺之花,今天終於見到,一時倒不知道該羨慕誰。
館長是好看的,可是對麵的女人也好好看啊!!!!
她們還是頭一次在現實中見著如此粉白透亮的皮膚,而且身量高挑,身材纖儂合度,穿著明黃色露肩修身短衫搭配淺藍色牛仔半裙,愈發凸顯出她的明豔動人。
“嘶哈!”某個護士表情誇張地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有人感慨:“館長吃得真好!”
“館長女朋友吃得也不差啊……”
姐妹團最先發言的姑娘夾了一大塊粉蒸肉送入口中,幸福地總結:“嗚嗚唔~~幸好我們還有美食。”
什麼帥哥美女,追又追不著,睡也睡不到,不如兩塊肉實在。
幾人化悲憤為食欲。
雖如此,卻仍有強烈地好奇,頻頻望去,猜測他們在談什麼。
隻是很可惜,兩個人安安靜靜吃完飯,毫不留戀地走了。
蘭夏是專程來送東西的,因此將傅楊送回家後,沒有多待。
雷聲隆隆,暴雨如注。
誰也沒料到淩晨會下這麼大的雨。蘭夏站在剛打開一條縫的窗邊,冷冷的雨水拍在她臉上。
她迅速關窗。
早曉得這樣,不如在鄉下待著。蘭夏心裡這樣想著,關上窗戶。不過時間還早,外麵的天還是黑的,或許再等一兩個小時會好些。
她關燈重新躺回被窩裡,迷迷糊糊睡去。
雨洗後的城市,冷清、濕潤。
黑色的路虎駛入灑滿紅色晨光的柏油路,約摸一刻鐘的時間,到達吉祥苑。蘭夏已經在樓下等。
“路上開車慢點兒,注意安全!”外婆在陽台探著身體,叮囑道。
蘭夏應聲:“知道了!”
傅楊喊道:“外婆,我們到地方了給你電話。”
“誒,快開車吧!”
傅楊把蘭夏的行李放進後備箱,重新回到駕駛座。
他今天難得穿了身黑色的運動服,在這樣深沉的顏色襯托下,手臂隆起的肌肉似乎多了幾分粗獷匪氣。
蘭夏移開目光,看向濕漉漉的綠化帶。
本來今天是去露營的,一場大雨讓他們隻能改了行程,到地方後先在酒店安頓下來。
去行山開車得兩小時出頭。
蘭夏有些無聊,於是摁亮手機,找了個部電影打發時間。她把手機架在前方,戴上耳機,從包裡掏出保鮮盒,裡麵是剝開煮熟的栗子。
用水果叉叉起一塊送到傅楊嘴邊,“啊——”
傅楊張嘴含住。
蘭夏自己也叉了一粒,煮過的栗子肉粉糯綿軟,滋味清甜。
你一粒我一粒,保鮮盒很快空掉。
蘭夏又從包裡掏出袋紅薯崽崽,“吃不吃紅薯乾?”
保鮮袋裡的紅薯乾隻有拇指大小。都是收獲時還未來及發育成熟的,姨娘把它們洗淨蒸熟曬乾,就得到這種流心紅薯乾。
“有點渴,不吃了。”準備的飲用水都在後備箱。
“我帶了水壺。”蘭夏擰開自己的保溫杯,摁出吸管遞到他唇邊,“早上晾涼的枸杞菊花茶,沒有放糖。”
傅楊就著吸管喝了幾口。溫水順著吸管流入喉間,衝淡了栗子殘留的甜味,同時消解了渴意。
他瞥了眼水杯,粉紫色的小貓抱著小魚吸管。
蘭夏注意到他的視線,獻寶似的道:“可愛吧?我朋友送的。”
“很可愛。”傅楊肯定了她的話,又道:“大學同學嗎?”
“不是。”蘭夏喝了點水潤喉,解釋道:“是我工作認識的朋友,我們誌趣相投,所以一直聯係著。”
“她是哪裡人?”
“安徽,比我更早一年回老家發展。”
“離我們這裡挺遠的,你們還聯係嗎?”
“聯係啊。”雖然每月也就那麼一兩回,但年節也會互寄特產。不過,關係比之前淡了是真的,畢竟不在同一個地方,總是能經常約見麵的朋友才更親近。
話是這個道理,但她不開心。
“唉!”蘭夏略有些悵然地歎了口氣,“回來後,能約的就一個巧慧姐了。”
本來朋友就少,她回老家後,少得可憐的幾個朋友也難得聯係。
現在的她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以後和傅楊吵架了都沒人和她一起罵他。想想好像真有點兒可憐。
“帶你認識新朋友?”
蘭夏靠著椅背,疑惑的瞥向他:“怎麼認識?”
“我朋友聽說我脫單了,一直嚷嚷著讓我帶你聚餐。”
“行啊。”她答應得爽快,不知道出於什麼心裡,又補了一句:“不過我覺得跟他們成為朋友的可能性不大。”
傅楊問道:“為什麼?”
“嗯……”蘭夏手指點著下巴,組織語言:“萬一咱們以後崩了,對方多尷尬啊!”她並不介意兩人有共同的朋友,但會更喜歡自己一個人的朋友。這就導致和前者的相處注定隻能是泛泛之交。
她在有意無意和他身邊的人與事保持距離感。
傅楊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