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夏歪了歪腦袋,看向牆上的掛鐘,“四點半出門吧,晚飯我們在外邊吃。”
傅楊:“行。”
“我晚上約了朋友,那你倆記得鎖門,我先出去了。”老太太把西瓜皮扔進垃圾桶,去廚房洗了把手。
“跟誰啊?”
“你桂芬奶奶。”
“哦。”蘭夏揉了揉臉,“啥時候回來?”
“八九點吧。”
“你們去哪兒玩,我去接你啊。”
“不用,我們不順路。”老太太換好鞋,“我走了啊,你們記得鎖門。”
門被關上,屋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蘭夏換去長沙發上和傅楊並排,身子一歪,靠在他懷裡,仰頭:“待會兒去哪?”
這段時間天天在外邊,除了吃吃喝喝,好像沒彆的想去的了。
要真是酒肉對象,現在估計得分道揚鑣。
傅楊握住她的手,“去打羽毛球嗎?”
“不想打。”
“帶你去鄉下看花?開車半小時就到。”
“想就這樣躺著。”蘭夏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他懷裡,“不~想~出~門~”邊蛄蛹調整自己的位置。
傅楊的眸色在懷中人毫無所覺的蛄蛹中越來越深,粉白細膩的漂亮臉蛋兒乖順的依靠在他懷裡,粉唇飽滿。
“我有個問題。”他突然道,聲音帶著不自然的暗啞,雙手將人托起,
“什麼?”蘭夏抬起頭,眸光澄澈。
這幅全然信任他模樣,真的讓人很有欺負的欲望啊!
傅楊盯著她仔細瞧了會,直到她目光躲閃,指尖戳在他的肩膀。
他忽而勾起嘴角,低下頭,兩人鼻尖相對,用完全不同於尋常的語氣,似幽怨似威脅道:“你是不是完全沒把我當成,一個會有正常生理反應的男人?”
這個問題有點超綱。
蘭夏懵了瞬,聯想他突然抱起自己的動作,一張臉爆紅,立刻就要坐到彆處去。傅楊箍住她的腰。盈盈一握,柔軟如三月的柳條,卻又比柳條多一份撩人的溫度和細膩。
“現在知道跑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就在耳邊,危險又迷人。
蘭夏屏住呼吸,這距離太近了,近的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溺死在這雙眼睛裡。
她眼睛轉動,“那啥……”腦袋的運轉速度堪比AI,“我想上廁所。”語氣窩囊又透著理直氣壯的膽氣。
傅楊直接被她這幅又慫又勇的模樣逗笑了,捏了捏她通紅的臉頰。
在蘭夏張嘴要咬人時,戀戀不舍的將人放開。
得到自由的蘭夏立刻狂奔,把自己鎖進洗手間。
她站在鏡子前,想到自己剛才就頂著這樣一張紅得堪比猴子屁股的臉,心裡發出尖銳爆鳴。打開水龍頭,一捧一捧的清水澆在臉上,那股熱意卻久久不下。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跳出傅楊剛才的話,熱意不降反升。
真的沒想過要麵對這等尷尬的情況,傅楊的形象和每次親親抱抱時的反應,真沒有半點兒讓人多想的不妥。
但仔細想想……啊!!!!不能想!不能想!快打住!
是她大意了,一個男人模樣生得純良,並不代表他沒有世俗的欲望啊。要真沒有世俗的欲望,她以後……
蘭夏崩潰地捂住臉——她可能需要一包冰塊。
傅楊第不知道多少次抬眸看向洗手間的門。
牆上的鐘表顯示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他在沙發上躺下,雙手枕在腦後,靜靜等待。
“嗬!”傅楊忽而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膽子又大又小的女朋友,怪可愛的。本來沒想這麼快挑明,然而今天再瞧她毫不設防的模樣,就覺得再不給點提示,某人可能就真把他當聖人了。這樣可不行!
瞥見窗台上幾盆梔子花,起身走到陽台。
葉片濃綠光亮,不見半點兒落塵。夏夏身上也有梔子花的香氣,須得湊近了才能憑運氣嗅到,好聞得很。
他又等了會兒,聽到開門的動靜。
愉悅如漣漪一圈圈擴散。傅楊假裝專注手下的葉片。
蘭夏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緒,她開門,猶猶豫豫地往客廳瞥了眼。
——人呢?心中舒了口氣。
走向客廳,看到傅楊蹲在幾盆梔子花邊上撥弄葉片。
“你喜歡梔子花?”傅楊突然抬起頭,笑容如常。
蘭夏見他沒在提起剛才的事情,那顆緊著的心終於放鬆。
“嗯。”她走過去,“很漂亮,也很好養活。”她小時候在山裡摘茶耳時,折了幾支野生梔子花隨手插在老屋後麵,過幾年再瞧,幾根枝條已經枝繁葉茂。每當夏初,或白或黃的梔子花盛開,霸道的香氣引來不少過路人駐足。
前段時間她回到家,從屋後挑了兩顆小苗種到盆栽裡,今年也開花了。
兩人就這個話題聊幾句,又回到沙發上。
傅楊瞧見她規規矩矩的坐姿,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蘭夏感覺到旁邊人頻頻望來,心中如小鹿亂撞。
“我帶你參觀下我家吧。”她起身。
傅楊瞥向她自然垂下的手,眸光微暗,在她邁步之前主動牽住,“我不想和你保持距離。”
蘭夏的嘴角壓了又壓,就怕笑得太明顯。
“嗯,我知道了。”她攥了攥他的手,語氣自然而親昵道:“走吧。我也帶你看看我的房間。”
她的房間在走道儘頭,是除了客廳外最大的房間。
進屋左手邊靠牆一排與牆頂相連的大衣櫃,往右是一張雙人床,床品是銀藍色繡玉蘭花的真絲麵料,看起來非常有光澤感且柔軟,再往右則是床頭櫃,最右側靠窗擺了張實木大書桌,現在被她充當梳妝台使用。
正午的陽光穿過白色紗簾柔和地投射進來,房間每一處都很明亮。
各式物品都規規矩矩的。
房間裡被某種獨特的混合香味填滿,淡淡的,若有似無,隻在剛踏入時才能聞到,等他一眼看儘房間模樣後,那種香氣已經消失無蹤。
傅楊眼波微動,目光落在床頭櫃上那幾隻生龍活虎的小貓上。
蘭夏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跟著翹起。
“我再帶你看看書房。”蘭夏又拉著他走到隔壁。
書房是由雜物間改成,隻有十平米左右,有個能容納一人的飄窗,飄窗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和幾個抱枕。房間三麵擺了書櫃,靠窗一張書桌放著台電腦。
舒適度是差了些,然而窗外是少有人鬨騰的小樹林,又特地改裝了隔音窗戶,是所有房間裡最安靜的。
她看著自己的小書房,想起傅楊家的大書房,心中感慨萬千: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雖然各有各的好處,但若論起休閒,肯定是大書房更舒服。
“你很會利用空間。”傅楊誇道。尤其是臥室,東西是他房間的十倍估計都不止,放眼看去卻是多而不雜,井井有條。
“都是剛畢業那些年練出來的。”
十平米左右的房間要裝下幾年的生活,沒點整理收納能力不行的。
傅楊看到書桌上擺的幾本書,走過去翻看了幾頁,問:“你喜歡紀德?”
蘭夏搖頭,“不,隻是最近在研究他的作品。我不偏愛任何作家。”否則在看其作品的時候,容易被對作者生活方式的不認同而影響。
她想了想,透露出自己在寫小說的信息,但保密馬甲。
傅楊沒有追問,從書架中抽出一本小說,“既然不出門,那我們就待在書房裡吧?”
“好啊!”蘭夏打開空調。
傅楊已經占據飄窗,書房隻剩一把沙發躺椅,自然就歸她了。
她出門切了兩盤蜜瓜,又砌了壺紅茶並幾樣果乾端進來,而後才舒舒服服躺下,不忘為自己蓋上毯子。這是她的習慣,哪怕空調溫度剛剛好,總覺得把自己裹住,能夠更加專注。
在鄉下湧上的靈感還沒有細化成大綱,趁今天有空,不再耽擱。
傅楊沉浸在書中,這本書蘭夏看過,留下了許多批注。有的能看出是出於工作需求,有的則是對作者設定的不滿,還有為角色鳴不平,在某些情緒特彆激烈的地方,甚至還用上了表情包。
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是這樣閱讀的。
憑這些批注,哪怕是不愛這本書的人,也會很有興趣把它看完。
蘭夏偶爾瞧向他的方向,都能看到他嘴角上揚。長而密的睫毛不時扇動,投下的陰影逐漸躍上眼尾,使得從側麵看去,如一筆水墨帶過。
太陽還未落下,月亮已經爬上樹梢。
蘭夏敲完最後一個字,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四肢。
見傅楊看得投入,她沒有打擾,悄悄推門出去。
中午的菜還剩下許多,晚飯把它們熱熱就行,米飯沒有剩的,她淘米再煮。做完這些,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
電視裡的頻道正好在播放新聞,她沒有調台,閉目聽著。
今天完成了小說的大綱,明天開始存稿,如果順利的話,應該能在元旦發出去。她喜歡看讀者評論,又容易受評論影響,因而從第二本小說開始,都是把書寫完再發,這樣即能保證她自己在這個故事中的完整性,遇上催更或活動也不用臨時抱佛腳。
不知道這部小說的成績會如何……
蒸鍋傳來氣鳴聲,她起身拔掉電源,把其他剩菜一一放進微波爐,但隻有肉菜。冰箱裡還有兩個西紅柿,她做了個西紅柿蛋湯。
“吃飯啦!”蘭夏推開書房的門喊。
傅楊放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