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燈光亮著，外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蘭夏關上門，走到客廳。剛要說明天傅楊過來拜訪，就瞧見外婆正滿臉揶揄地看著她。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抬眼突然發現陽台晾著洗好的衣服，而從窗戶剛好可以看到樓下……
蘭夏有些臉熱。
“我怎麼看著你了？”外婆笑著反問。年輕人臉皮還是薄了點，接個吻而已，她還沒說什麼呢，瞧瞧這張臉都紅成什麼樣了。
蘭夏吸了口氣，雙頰鼓起，決定先不跟外婆說話。
“哈哈哈～”老人樂嗬的直拍沙發。
浴室，蘭夏看著鏡中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自己，鬱悶地雙手捂臉。
“外婆真是的！”她嘟囔了幾句，打開水。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淋下，蘭夏摁下幾泵洗發水，在頭發上打出泡沫。馥鬱的梔子花香彌漫。
洗完澡，蘭夏換上睡衣，頭發用毛巾包住，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後，端著兩杯椰汁坐到外婆身邊。
“今天去哪兒玩了？”老太太接過椰汁問。
蘭夏喝著椰汁，“看電影，結果電影太難看了，我們提前退場去夜市逛了圈。”
“跟小楊相處還好啊？”老太太把電視的聲音調小。
蘭夏點頭，“挺好的。”她喝了一大口椰汁，舔了舔嘴唇，道：“我讓他明天到家裡來吃午飯。”
“確定了？”老太太笑著瞧她。
蘭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確定了。”
反正到目前為止，她和傅楊相處得都挺愉快，既然兩人在經濟上也沒有顧慮，那麼早點定下也挺好。
聞言，老太太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拍大腿道：“行，我明天早點去買菜，小楊喜歡吃什麼菜？”她心裡籌算明天要準備的菜色。紅包明天也要記得買。
見過家長，後續可以忙的事情一下子就多起來。
遠的不說，夏夏肯定也快要挑個時間去見小楊的長輩，得早些備好禮品。
兩家要是之後沒有分歧，挑日子定親，籌辦婚禮這些也得趕緊準備著。
尤其是婚慶公司可得早點兒開始挑選，省得到時候抓瞎找個三無不著六的，在婚禮當天搞那些破流程不說，還借著場合打廣告。
越想，老太太的情緒越激動。
她拉開茶幾下的抽屜拿出本子，把想到的事情一項項記下來。
蘭夏湊過去看，越瞧越無語，直到瞧見“洗三”兩個字，直接笑得撲倒在沙發上打滾。
“外婆，八字這一撇還沒劃完整呢！”她提醒道。
腦子裡因這兩個字蹦出小娃娃的模樣，也不知道像自己還是像傅楊。蘭夏捂住發燙的臉。
這都什麼事兒呀！
“去去去，回你房間休息去，彆在這兒影響我心情。”處於興頭上的老太太聽不得這話，揮手趕人。
蘭夏笑嘻嘻故意哼哼了兩聲，見外婆沒反應，起身去陽台晾衣服。
刷牙的時候，她看著鏡中自己滿嘴泡沫的模樣，突然想起晚餐吃的米粉和炒螺螄，裡邊可放了不少的大蒜啊……傅楊吃得少，反正她沒聞到他口中有異味，那他呢？
蘭夏兩條眉毛不高興地耷拉著，眼睛一動不動。
她當時閉著眼睛，也不知道傅楊是什麼表情。隻是，要有異味的話，他應該吻不了那麼久吧？
啊啊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蘭夏趕緊吐掉泡沫漱口，用冷水衝了把臉，護好膚後把自己蒙進被子裡。
為了迎接傅楊的到來，外婆大清早六點不到，早飯都沒做就出門買菜了，還特意從櫥櫃翻出來已經落灰的小推車。
蘭夏醒來時，桌上堆了滿滿的菜。
她扒拉了下，“外婆，這些一頓吃不完吧。”
“吃不完也得做，這是態度。”外婆在廚房處理田螺，頭也沒回。
也是。蘭夏笑了笑，拎起需要提前處理的肉菜到水池邊清洗，洗完後按照外婆要做的菜開始切丁、絲、塊，或者改花刀。
外婆把田螺肉一個個挑出來裝了滿滿一個飯碗，用麵粉和鹽抓洗乾淨後裹上保鮮膜放到旁邊備用。
肉菜蘭夏已經在處理，她把剩下的蔬菜拎過來。
“小楊有沒有說幾點到？”
“十點。”蘭夏去客廳看了眼掛鐘，“現在不到九點呢，我處理完這些肉，再電話問問他到哪兒了。”
廚房裡兩個人忙而不亂，蘭夏雖然做菜味道不算好，但處理食材卻很利落。她把處理好的肉裝進碗裡，外婆這頭也把菜洗好，擦乾淨手，往碗裡倒調料開始醃製。
蘭夏收拾好台麵，回房間看手機。
傅楊不久前剛發來消息說已經出發。
蘭夏回了條語音，去外邊跟外婆說過，又回到房間。她換下睡衣，將頭發梳理通順後紮好，重新洗了把臉，拍上護膚品。
等一切做好，手機鈴聲正好響起。
“外婆，傅楊到樓下了，我去接他，門我就不關了啊。”
“誒。”
蘭夏噠噠噠往樓下跑，正好與已經上到三樓的傅楊碰到。兩人相視一笑。見傅楊左右手都拎滿的東西，她伸手去接。
“給我幾個。”
傅楊避開，笑道：“不重，走吧。”
蘭夏隻好作罷，走在前邊兒帶路，嘴上說著話：“外婆老喜歡你了，為了迎接你，今天早飯都是從外麵買回來的。”
“看來你在外婆麵前說了我不少好話。”
“哪還用得著我說，你我認識，還是外婆牽線搭橋的呢。”
“外婆性格好。”
“那是！”蘭夏與有榮焉，“所以見著麵，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
蘭夏噗哧笑出了聲，不自覺帶幾分戲謔道：“真的不緊張？”停在四樓半的平地看著他。
不緊張上個樓還同手同腳，以前也沒發現他有這毛病啊。
傅楊視線順著她的目光落到自己還處在同一個方向前進的手腳上，麵色微囧。
啞然失笑道：“想笑就笑吧，我不傷心。”
“同手同腳的你也超帥的！”蘭夏隨口安慰了一句，嬉笑著繼續往上。
門半開著，她打開門，大喊一聲：“外婆，傅楊來啦！”從玄關拿出提前買給傅楊的拖鞋。
“和我這雙是情侶款，怎麼樣？”
傅楊還沒來及回她的話，外婆笑眯眯從客廳過來。
“小楊來啦，早就讓夏夏帶你回來，偏她麵皮薄。”
“人來就行了，怎麼還拎這麼多東西！快，快進屋。”
“外婆好！”傅楊禮貌打招呼，“初次登門拜訪，給您帶了幾樣營養品。”
“不用這麼破費，下次人來就行。”
蘭夏讓他把東西放在玄關處，她瞥了眼，除了人參、蟲草、阿膠這些名貴的適合食補滋養的藥材，還有一些時興的堅果零食和水果。
這麼短時間，真是難為他了。
“拖鞋很合腳。”傅楊回答她之前的話，“為什麼我這雙是粉色？”鞋麵還立著兩個長長的兔子耳朵。
蘭夏抿嘴微笑：“我特地選的。”
端著茶盤從廚房出來的老太太瞧見兩人親昵的模樣，更加確定自己昨晚準備的那張計劃清單上的事情要開始行動了。
“快坐下吃茶。”老太太招呼道。
蘭夏家是她父母還在時買的，已經二十多年了，裝修風格看著有些複古。和那個年代大多數家庭一樣，所有牆壁都貼了木質裙邊，除了沙發、茶幾和電視過於現代，配上各類蓋了花布或蕾絲布的家具讓人以為自己誤入了民國。
雖然裝修看著有些年頭，但收拾的非常乾淨有條理。
“快坐下，想吃什麼自己拿，彆客氣。夏夏你知道小楊喜歡吃什麼，多給他拿點。”茶幾上擺了四五種新鮮水果，還有各類堅果零食。
老太太倒了杯溫熱的枸杞菊花茶。
“謝謝外婆！”傅楊起身雙手接過，“您不用這麼客氣，我自己來就好。”
“行，你也不是外人。”老太太興致很高。她對這個外孫女婿是越看越滿意，越滿意越熱情。
蘭夏抿了口熱茶，捏把瓜子，看他們兩個聊得投入。
“這個問題夏夏之前也問過我。”傅楊看了眼蘭夏，笑道，“醫館的營收情況還不錯，我沒必要去彆的城市發展。再說了，我本身也更喜歡家裡的生活習慣。”
“你說話，我相信。”老太太立刻切入下一個話題，關心他爸媽在廣州的情況。問這話的意思有兩個，純粹作為長輩的關心，以及他們對蘭夏這個未來兒媳婦的態度。
傅楊回答完第一個問題，接著道：“我爸媽聽說我處對象了，早說要回來一起吃個飯，隻是我怕嚇著夏夏，讓他們再等等。”
他看向蘭夏。
蘭夏一口一個小番茄聽了許久，突然被拉入話題，腦子也沒卡殼，接著道：“啊，那就見唄！”
老太太好笑又覺無語，“小楊快吃，全讓這丫頭一個人造完了！”
蘭夏眨了眨眼，表示很無辜。明明桌上還有一大盤小番茄。
牆上掛鐘已經指向十點半。
老太太起身去廚房，囑咐蘭夏照顧著點傅楊。
傅楊跟著起身，“我和您一起吧。”
“嗐，食材都處理好了，就下個鍋的事兒，你在這坐著。”哪有外孫女婿初次登門，就讓他下廚房的道理。老太太可不是舊社會的老封建，就算今天上門的是外孫媳婦，也不能這樣做。